第18章

第十八章

眼瞧着陳俞神色越發瘋狂,趙筠元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上前勸道:“聖上,不管過去有多麽深的仇怨,既然人已經死了,這一切也就都消散了,您又何必……”

陳俞轉眸看向趙筠元,眼神冷得讓趙筠元心頭都沒由來的生出了一股懼意,可他卻忽地笑了,“你說的對,人都已經死了,朕何必再髒了自己的手。”

聽他這樣說,不僅是趙筠元,一旁一直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李瑾書也在心底松了口氣。

可正在此時,陳俞卻又道:“李瑾書,幫朕去拿個火把來。”

李瑾書顯然不曾料到陳俞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放到趙筠元身上。

此時相比起看起來神志有些不太清醒的陳俞,他顯然更願意相信趙筠元這個皇後的話。

見趙筠元微微颔首,李瑾書這才帶着幾個人去尋了火把過來。

拿了火把,陳俞将賀宛的屍身鋪陳在地面上,又往她身上搭了些幹燥的樹枝,這才将手中火把投了進去。

樹枝很快燃起了大火,連帶着賀宛的屍身也被點着,那蒼白而美豔的面容很快被火苗吞噬,極度安靜的環境下,連火星子爆出的聲響都顯得格外刺耳。

陳俞面色極冷的看着賀宛的屍身一點點化作灰燼。

他一句話也不曾說,可趙筠元明白,他這樣做,是想讓賀宛死後亦是不得安寧。

這是他對已經死去的賀宛唯一能做的報複舉動。

***

北岐幾個月間徹底覆滅,陳俞以強硬手段将兩國界限徹底抹去,讓曾經互相怨恨的兩國百姓不得不和平共處。

此事之後,或許有人對其有些怨言,可大部分陳國百姓還是認可陳俞的,畢竟他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将持續了幾十甚至上百年之久的兩國紛争徹底了結,這總歸是難得的好事。

而趙筠元心裏卻更在意另一件事,就是系統到底什麽時候能再度出現。

原以為陳俞與賀宛既然已經将原書中的最終結局都走完,那她的攻略任務應當算是順利完成了才對,可直到她與陳俞再度回了陳國,她也依舊沒能再聽到系統的機械聲音。

這段時間,她甚至已經對自己過往認知産生了質疑,會不會那個所謂系統根本就是不存在了,自己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本就是現實世界?

什麽現代,什麽宿舍,什麽火災,通通都不過是她幻想出來的東西而已。

一旦有了這樣的念頭,一切似乎都變得理所應當起來,她在這個世界裏已經生活了十多年之久,這十多年的每一日都是她的親身經歷,而不是小說中一筆帶過的“十年後”。

至于現實世界的生活,反而因為時間的久遠而變得越發模糊。

趙筠元想了很多,卻還是沒有辦法得出一個答案。

只能暫且安慰自己,好在現在的日子還不算難過,苦日子都已經熬過去了,如今這安生日子怎麽就過不下去了?

好在她在現實世界中并無父母雙親,從小就被丢棄在了孤兒院,說來也沒什麽記挂着的人,一直念着想回去,也不過是覺得如今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虛幻,唯有現實世界才是真實。

可按眼下局勢來看,不是她想不想,而是她能不能做到了。

趙筠元唯有想着與陳俞感情一日好過一日,指不定那一天那個冰冷的機械聲音就會再度響起,屆時也就能回去了。

這樣一想,趙筠元心頭也暢快了許多,想起那樁被耽擱了許久的事,又吩咐春容将宮中打造武器的工匠請來。

春容有些奇怪道:“娘娘什麽時候對這些東西起了興趣?”

趙筠元道:“是送人的。”

春容也就不再多言,垂首應下之後又匆忙去将宮中最好的工匠劉貢請了過來。

這劉貢便是打造陳俞佩劍的工匠,自然當得起這陳國最好工匠的名頭。

見了劉貢,趙筠元開口只道:“本宮想讓先生幫忙打造一把劍。”

劉貢聽趙筠元說得寬泛,便問道:“微臣愚鈍,不知娘娘是想打造一把什麽樣的劍?”

趙筠元腦子裏出現了那個灰衣少年縮在船艙的角落,有些無措的看着手中那把被砍出缺口的劍的身影,她不假思索道:“要一把最好的劍,最耐砍的,也最鋒利的。”

劉貢心中有了數,很快應道:“微臣明白了。”

趙筠元又問:“這劍什麽時候能打好?”

她幾月前就已經與荊南說好,若是他急着要回青州城去,那她便吩咐人将劍打好了遣人送到青州城,送到他手中去。

如今不知不覺間已經幾月過去,倒不是她刻意将這事抛之腦後,只是這段時日發生的事太多,她實在無暇顧及此事。

而如今既然有了空閑,自然希望能盡快将劍送去青州城,否則時日久了,總是少了幾分誠意。

劉貢心中估摸了片刻,然後道:“大約得要半個月。”

趙筠元吩咐的事在他那兒自然是頭等重要的大事,就算手頭還有旁的安排都應當先往後放放,只是她對這把劍的要求不低,劉貢也不敢敷衍,這樣算算,再怎麽得也得半個月。

“那就麻煩劉大人了。”趙筠元倒是并未為難。

劉貢聞言,連忙又恭敬的行了禮,說了好幾句客氣話方才退了下去。

***

八月初的上京好似被爐火烤着,倒是讓趙筠元隐約有些不太習慣。

北岐向來是沒有夏日的,每年七八月的時節向來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時節,因為只有那幾個月的氣候最為溫和,就仿佛是上京的春日。

趙筠元在北岐待得久了,遇上上京的夏日,自然會有些難熬。

而陳俞卻顧不上這些。

攻下北岐之後,他手頭的事是少了許多,可偏偏這時他又生出了別的念頭來。

這些年間陳國雖然發展得還算不錯,可陳俞接手了那個位置之後就能發現,其中這其中還是存在着許多問題的。

其中最嚴重的便是朝中官職的壟斷。

凡是在朝中任職的官員,身份背景皆不平常。

他費心思查探了一番,發現滿朝之中竟沒有一個六品往上的官員是寒門出身。

陳國雖也有擡舉平民的科舉制度,每五年便會舉行一次,一次選出狀元榜眼探花三人,舉人以及同舉人若幹,若不出意外,這些人或大或小皆能入朝為官,只是陳俞瞧了瞧前些年的科舉名冊,排在前邊的那些個幾乎都是官員之子。

其中狀元榜眼探花這三人家中更是顯貴。

陳俞發覺了此事之後心頭越發不安,他甚至覺得如此長久下去,陳國的一切都将被這些人摧毀。

于是翌日早朝,陳俞提了科舉之事。

兩年前舉辦過的科舉,今年要再重新辦一次。

朝臣們聽了這話,面上神色都有幾分古怪,有朝臣恭敬問道:“聖上,依陳國舊制,科舉應為五年一次,如今距離上次科舉不過兩年,為何卻……”

陳俞道:“如今陳國與往昔大不相同,北岐疆土遼闊又已盡數歸于陳國所有,北岐原官員大多免了職位,如此一來,便有了許多空缺。”

聞言,有朝臣連忙上前一步道:“既如此,微臣倒是有人可向聖上舉薦。”

話音方才落下,又接連好幾個朝臣走了出來,紛紛道可向陳俞舉薦人才。

陳俞見他們如此急切,心頭一陣不耐,直接打斷他們的話道:“既然你們都有可舉薦之人,更是說明如今還有許多人才遺落在外,不若索性再辦科舉,讓爾等舉薦之人都來參加科舉,如此,方不至于浪費了他們才能。”

那幾個朝臣聞言神色一滞,顯然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沉默了好一會才有人恭敬問道:“那不知今年科舉聖上是想安排何人主考呢?”

陳俞的目光粗略的從那些神色各異的朝臣面上掃過,然後才緩緩道:“今年,就由朕親自主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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