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趙氏一聽這話,連忙轉頭看去,目光一觸及到那明黃身影就連忙低頭跪了下去。

跟在她身後的孫玉嬌也慌忙一同跪了下去。

而趙筠元只是簡單的福了個禮就與陳俞一道坐下。

陳俞低頭看向趙氏,冷聲道:“趙氏,方才的話你還不曾給朕一個解釋呢?”

趙氏剛剛是見趙筠元态度客氣,心中得意,便将心裏想的話都說出了口,但也知道是大不敬的說詞,如今聽陳俞質問,心裏也不由得發慌,連忙道:“民婦方才是昏了頭了,說了些胡話,還請聖上大人有大量,饒過民婦這一回吧。”

說完,趙氏瞥了一眼身側跪着的孫玉嬌,見她如同個木樁子似的就直挺挺的跪在那兒,心頭不由得湧上一股火氣,又想到陳俞,便故意将孫玉嬌用力往陳俞方向一推,嘴裏念道:“玉嬌,你傻愣愣跪在那兒做什麽,也好好向聖上求求情啊!”

孫玉嬌猝不及防被這一推,當下往陳俞的方向摔去,陳俞懂得趙氏的心思,臉色越發難看,看也沒有看一眼那摔在地上的孫玉嬌,反而是趙筠元親自将人攙扶了起來。

“大膽趙氏!”見這趙氏如此嚣張,陳俞也沒了與她多言的興致,語氣微寒道:“你在背後言行對朕不敬在先,當面言行無狀在後,又并無悔過之心,來人,便将她拖下去,重重打她三十大板在丢出宮外!”

趙氏原以為孫玉嬌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能得到陳俞憐惜,這樣一來,他便也就不會再與自己計較,哪裏想到她方才舉動反而觸怒了陳俞,當下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地,直到殿外幾個宮人匆忙進來要将她拖出去時才慌忙掙紮着要跪地求饒。

而這時,被趙筠元攙扶起來的孫玉嬌也撲通一聲對着陳俞與趙筠元的方向跪下。

見此景象,趙氏像是瞧見了希望,連忙道:“玉嬌,你快替母親好好求求聖上,求聖上饒過母親。”

趙筠元看向孫玉嬌的神色卻有幾分古怪,雖說她對于趙氏與孫玉嬌的事了解得并不多,可只看這趙氏對孫玉嬌的态度,便也能瞧得出來,這趙氏對孫玉嬌好不到哪裏去,說得難聽些,甚至只是将孫玉嬌當作可以牟取利益的物件。

至于孫玉嬌是如何想的,又到底是願不願意,她都不在意。

既然如此,難道這孫玉嬌還要在這緊要關頭替趙氏求情不成?

趙筠元正想着,卻聽孫玉嬌道:“娘娘,民女求您,能不能将民女留在宮中,便是為奴為婢也是好的,民女再不想回趙家了。”

趙氏臉色一變,大喊大叫道:“你這賤蹄子說什麽呢?”

陳俞皺眉看向那幾個宮人,“怎麽還不把人拖下去,朕方才說的話你們沒聽到嗎?”

宮人察覺到陳俞的怒氣,也不敢再猶豫,連忙應着将人強硬的拖了下去,而那趙氏大喊大叫的聲音也逐漸遠去,殿內終于安靜了下來。

趙筠元将目光放在了孫玉嬌身上,問道:“是因為趙家的人待你很不好,所以你才想要留在宮中的嗎?”

趙氏方才帶着孫玉嬌進殿的時候,趙筠元就瞧出來了這孫玉嬌滿臉的不情願,顯然是被逼着來的,後邊趙氏誇耀孫玉嬌的時候,孫玉嬌更是難堪,因為趙氏那幾句話,簡直是将孫玉嬌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說成了一樣可以拿出去與人交換利益的物品。

至于為什麽對趙筠元開這個口,她想着大約是方才孫玉嬌被趙氏推倒的時候,趙筠元于心不忍,上前去将人攙扶了起來吧。

孫玉嬌瞧出她是個心軟的,這才賭了一把。

孫玉嬌怯弱的點點頭,“此番回去,母親見我不曾攀附上……聖上,定是不會讓我好過,還請娘娘幫一幫我……”

趙筠元心不由得軟了下來,目光下意識看向陳俞,陳俞明白趙筠元的意思,道:“小滿高興便好。”

得了陳俞的肯定,趙筠元心頭未松,笑着看向孫玉嬌道:“那玉嬌你就先留在永祥殿吧,往後若是有了旁的安排就再作考慮。”

原本孫玉嬌的心是一直懸着的,聽趙筠元答應她才終于松了一口氣,臉上也有了笑意,連連對着陳俞和趙筠元磕頭謝恩。

而殿外那挨了三十板子的趙氏打到最後已經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還念着要将孫玉嬌接回去,宮人見她不死心,便如實說了孫玉嬌已經留在永祥殿伺候的事。

趙氏一聽這話,一口氣沒提上來就直接昏死了過去,幾個負責這事的宮人見了這情況也不慌,反而覺得省事,直接将人丢出去便是。

處理完這一檔子事,便正好到了午間,陳俞留在永祥殿與趙筠元一同用完膳才走。

走之前,陳俞握着趙筠元的手遲疑了好一會才嘆息道:“像趙氏那樣的人,你與她客氣做什麽,她既然對你不敬,要了她這條命都是小事。”

趙筠元垂目道:“畢竟是趙家的人,我如今又是皇後,若是打殺了她,傳出去怕是要讓人非議,特別是這趙氏也是個愛惹是生非的性子,我便想着她所求若只是一樁小事,便應允了她也不算什麽。”

陳俞皺眉道:“小滿,從前咱們在北岐的時候,就連宮中灑掃的宮人都能随意欺壓我們,那時候我們的身份是最低等的,可你從未懼怕過他們,怎麽如今成了皇後,反而生了顧慮。”

趙筠元不知該如何作答,又見陳俞摸了摸她微涼的手背,輕聲道:“萬事還有我呢,如今苦日子都熬過去了,你大可以過得自在随性些,旁的,都由我來擔着便是。”

他沒有自稱“朕”,而稱的是“我”。

見他說得認真,趙筠元的心間也不由得微微一動,終于道:“好,我知道了。”

陳俞這才松開她的手,依依不舍道:“晚上再來看你。”

趙筠元又點頭應下。

夜間,陳俞再來永祥殿的時候已是深夜。

趙筠元用了晚膳之後大約等了有一個時辰,見陳俞遲遲未來,便以為他今夜是宿在宣明殿了,便讓春容熄了燭火打算歇下。

可半夢半醒間,她卻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一雙微涼的手在她腰際游走,她猛地驚醒,心裏一慌,正欲驚叫,唇舌間卻已經被熟悉的氣息淹沒。

一夜旖旎。

翌日醒來時,陳俞已經已經去上早朝了。

春容見趙筠元醒來,連忙進來伺候梳洗,挽發時,趙筠元想起孫玉嬌,便随口問了一句,“玉嬌呢,怎麽沒見她?”

春容一聽趙筠元提及孫玉嬌,神情中帶着嘲諷道:“她可是個會表現的,一大早起來就将滿宮上下能幹的活都幹了,院子都掃得幹幹淨淨,宮裏頭原本做粗活的幾個宮人醒來瞧見這景象,都不知該做些什麽好了。”

趙筠元将手中那支從妝匣中挑選出來的簪子遞了過去,道:“那說明人家勤勞,怎麽你一開口就說人家會表現呢?”

春容接過趙筠元遞過來的簪子在她頭上比了比,找了個合适的位置簪上之後才道:“奴婢總覺得娘娘還是小心些的好,那孫玉嬌求着留在娘娘身邊,說不定是打着和那趙氏一樣的念頭也未可知……”

春容的話還不曾說完,孫玉嬌恰好笑着走了進來,春容也不知她是否聽着了自己說的話,只得有些尴尬的閉了嘴。

而孫玉嬌卻好似什麽也不曾聽見,只恭敬的向着趙筠元的方向行了禮。

趙筠元擡手免了她的禮,見她滿頭細汗,又想起方才春容的話,便開口道:“怎麽一大早起來将宮裏那些粗活都做了,還是個小姑娘,做些輕巧的活計就是了。”

孫玉嬌連忙道:“不礙事的,從前在家中時奴婢也時常幹這些活,早便習慣了。”

趙筠元一愣,可一想起那趙氏的嘴臉,便也知道孫玉嬌這話恐怕不假,又輕輕嘆了口氣,“永祥殿和你家中是不同的,這裏哪些活該哪個人來做都是有安排的,你往後就跟在春容身邊,她會給你安排事兒做。”

孫玉嬌還不曾應答,邊上春容卻先開口道:“若是往後還這樣,被別人瞧見了,指不定要借着這個由頭說咱們娘娘欺壓宮人呢。”

孫玉嬌這才被唬住了,連連點頭答應往後只聽春容的吩咐做事。

趙筠元見孫玉嬌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嗔怪道:“春容,怎麽還說這話來吓唬玉嬌。”

春容撇嘴道:“奴婢不這樣說,玉嬌哪裏願意應下?”

孫玉嬌見兩人說笑調侃,不似尋常主仆反而更像是相識許久的朋友,面上的畏懼也不由少了幾分,大着膽子認真道:“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奴婢往後會按照吩咐做事的。”

趙筠元這才笑着點了頭,又将廚房送來的幾樣不曾動過的點心賞賜了下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