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陌生的稱謂

第42章 陌生的稱謂

“谷主難道認識我的親人?”秦鶴洲随口一問,并未抱太大希望。滿江湖這麽大,又過去了半生,自己的雙親多半已經死去,否則也不會放着自己不管不顧,從未尋找過。

江玄卻是似乎就是在等着秦鶴洲這一問似的,繼而開口追問道:“你聽說過惠元教嗎?”

“那個傳說中的魔教?”趙鳴筝在羽春樓藏書閣念書的時候,翻閱過江湖各門派的過往,隐約記得曾經有過那麽一個教派,門人無惡不作,一度是江湖之患,連彼時的羽春亦束手無策。

但三十多年前,教中動亂,惠元教先後分出了四個教派,你方唱罷我登場,打打殺殺,最終湮滅在江湖的浪潮下。

“同化三年,我救下了一個人,他自稱秦陌。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惠元教當時的左護法,是個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的魔頭。”江玄說出“秦陌”兩個字的時候生硬地停頓了片刻,好像克服了很大困難。

“秦陌……”江玄把話說到這份上,秦鶴洲頭腦再混沌也聽出了前因後果,“所以他就是我父?”

“他是你爹。”江玄說,“我才是你父親。我早已與他恩斷義絕,也不知他與我分別時已有身孕……直到半月前第一次看見你,我才知曉。”

江玄即便已經試圖去說清前因後果,但秦鶴洲依舊覺得過于唐突,一瞬間甚至做不出任何反應。

父親?

好陌生的稱謂。

自己竟還會有父親?

“你怎能确定?”趙鳴筝問。

秦鶴洲順着趙鳴筝的疑問道:“是,你怎麽能确定?确定我是……你和秦陌的孩子?”

“你長得同他當年幾乎一模一樣,而且你也姓秦,同化四年生人,不會有錯。”江玄說。

而他也沒有想到,秦陌竟隐瞞了這個秘密近四十年。如果不是秦鶴洲性命垂危,恐怕父子二人此生都不會知曉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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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鶴洲怔怔地看着江玄,心中只是麻木,好像想不出應該給出怎麽樣的反應。都這個年紀了,即便是想要親情,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可以從素未謀面的父親身上索取到,秦鶴洲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自然地叫出一聲父親。

“那……秦陌呢?他如今怎麽樣了?”秦鶴洲問。

“我也不知道。”江玄說。同化四年巫醫谷外恩斷義絕,後幾十年風雨,他死守巫醫谷,再未踏入過江湖。

“我知道。”趙鳴筝說,“我記得,藏書閣有寫,因為有本記載藥理的書就是出自惠元教,所以我特意留心了……惠元教之所以內亂,便是因為左右護法相鬥,同化五年,還是六年的時候,右護法殺了左護法,左護法的信衆因此反叛,令惠元教分成了兩個。”

趙鳴筝的話落,房內徹底陷入了死寂。

秦鶴洲聽着趙鳴筝所說,隐隐約約也記起了似乎卻有那麽一回事,當時聽的時候當做故事,警醒自己不能讓羽春樓蹈了惠元教的覆轍,卻沒想到故事中的主角會是自己的至親。

而江玄則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原來躲了三十多年,怨了三十多年的那個人,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不在了。

“所以你真是我師父的父親?”趙鳴筝略有汗顏,心說怎麽自己突然多了個長輩出來。随後又聯想到江玄古怪的脾氣,若是讓他知道秦鶴洲的身體是自己下的藥,那自己跟秦鶴洲還能有以後嗎?

“你叫我一聲師爺也不為過。”江玄很快壓制住了思緒,難得露出微笑,“你這徒弟收得姑且合格,為了求我救你,差點把腿跪廢了。”

趙鳴筝語塞,後悔到巫醫谷後同着別人喚秦鶴洲師父。我把你當岳丈,你卻想當我爺爺?可如今要去解釋,也不太說得清,況且自己與秦鶴洲之間,到底是他們二人間的事,并不需要其他人來認可什麽。

見秦鶴洲似未做好認下自己的準備,江玄也不想逼得緊,又聊了幾句便暫時離開,将空間留給了秦鶴洲師徒二人。

江玄離開後,趙鳴筝才松了口氣,笑着看伸手握住秦鶴洲的雙手:“對了,忘了朝你說,月娘也很好,很健康的小丫頭。”

“月娘?”秦鶴洲迷茫地看向趙鳴筝,并不記得記憶裏有月娘這個人。

“月娘是我們的孩子,你一直沒有醒,二姐就先取了個小名,大名等着你來取。”

“孩子?什麽孩子?”秦鶴洲更加困惑,他們哪來的孩子?

趙鳴筝方才意識到哪裏不對,連續追問了秦鶴洲幾個問題,才弄清楚秦鶴洲似乎失去了記憶。

但如果只是單純失去記憶,也沒什麽,只要秦鶴洲還在,只要自己還在,總能慢慢找回來。可趙鳴筝害怕的是,秦鶴洲并非失憶,而是出現了宋悅曾告知自己的銀針入穴後遺症。

秦鶴洲手掌伸到小腹,發現肚腹松垮,确實像是誕育過一個孩子。

“我們竟然生下了一個孩子?”秦鶴洲躺在床榻上,神色茫然,感覺此事比忽然擁有了雙親更加令人難以接受,“可在羽春這種地方,怎麽養得大她?”

“沒有羽春了。”趙鳴筝說,“從此以後,我們自由了。”

秦鶴洲猛地轉頭,看向趙鳴筝。心中似乎悵然若失,又似乎突然卸下了一道禁锢自己多年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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