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朱裕安禁不住想起多年前,年少無知的時候追過星。

很多粉絲都說‘為了哥哥,我願意與全世界為敵’,愛豆被逼得下場回應‘可我不想與全世界為敵啊’,粉絲只當沒聽見‘你不願意沒用,我會幫你,讓你與全世界為敵’。

眼下,只十分擔心蔣大哥的處境。

手機上,靜靜躺着他剛剛轉賬過來的幾萬塊錢,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蔣文明看着手機上的消息,倒是被氣樂了,只是不知跟小朱生氣,還是氣董小姐。

如果真如她所說,董小姐占有欲強、又有心機就好了。

只是可惜,即便她占有欲強,又有心機。可她的占有欲不沖着自己,心機也不會為了他。

屋子裏恢複了久違的安靜,董禮貌難得精神穩定,沒跟酒鬼計較。

回頭去廚房裏,替他泡解酒藥。

不再表達自己的好心,卻也沒繼續道歉。

“不用了,難得喝點酒,醉着還能舒服點,醒了更難受。”蔣文明看着她的身影在廚房忙碌,沒了方才掩耳盜鈴時的得意洋洋。

“我知道你為什麽跟小朱說那些話,無非就是你不想照顧我,又怕我一個人出什麽事。你放心吧,我現在寫個保證書。蔣文明感謝董小姐送他回家,若是猝死,一個人承擔。”

北地糟粕的酒桌文化害死太多人,後來就有了株連。誰在酒桌上勸人喝酒,那人死了,他要負刑事責任。既賠錢又坐牢。

可惜不能推廣到老人身上,誰在婚姻家庭裏勸女人生孩子,孩子落地後不管的,也應該負刑事責任。

“你不難受就行。”董禮貌見他不喝,也沒強求。

突然有幾分理解了,他當時為何要向陳量行揭發自己。

“那你呢?你當時也是,不想為我負責,又怕替我簽了字,我脫不了幹系,找你的麻煩。”

“我從不怕你把我賴上,甚至求之不得。”蔣文明不知自己還能如何證明。

眼下确實無法證明了,因他頭痛感越來越強烈,還有幾分想吐。

掙紮着從床上爬起來,再度跌跌撞撞去了浴室。

讓董禮貌做飯是不可能做飯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拿起手機軟件,很快點了一碗南瓜小米粥,備注:【少放糖】

在這裏靜靜等他爸媽回來,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這不是自己帶大的孩子就是不親,能放心把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交給不知根知底的兒媳婦兒。

董禮貌琢磨了一下,卻也理解了。

這世上并不是每個父母,生孩子都是因為愛孩子。更多是把孩子當成養老的工具。

他們還沒事事指着兒子出力照顧、跑前跑後呢,又怎麽可能在兒子身上,繼續搭時間、精力和金錢。

蔣文明又吐了一陣,董禮貌突然有點心軟了。

這小奶狗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爹媽說不定在哪個七大姑八大姨家打牌;女朋友不靠譜,備胎也被他趕走了。

成了徹底的孤家寡人。

不過也許孤獨,才是生活的常态吧。

董禮貌在屋裏坐了一會兒,已是出了一身的汗。室內供暖很好,有二十多度。室外零下二十多度,溫差四十多度。好在她還年輕,适應的勉勉強強。

脫了身上的外衣,再度拿了水進去,就見蔣文明躺在浴室的地板上,睡着了。

“哥,你回去睡,我覺得我背不動你。”

他只是看着瘦,卻一點也不輕,畢竟身高在那兒擺着呢。

董禮貌自己熱,推己及人,覺得蔣文明也會很熱,尤其醉酒之人。

她正在替他脫着褲子,讓他穿裏面的秋褲就行,聽見身後鑰匙擰門鎖的聲音。

蔣宏圖跟陳倩如一前一後進了家門,就看見兒子在浴室裏,兒媳婦兒則手裏拎着兒子的褲子。

“這是——這是準備鴛鴦浴嗎?對不起,我沒想到現在年輕人這麽開放,我倆回來的不是時候了。關鍵是,你們提前說一聲啊。我們今天在親戚家不回來也行。但是——你們為啥不去酒店呢。”畫面太美,很容易讓人往一個不好的方向、展開聯想。

“是覺得酒店沒意思,不刺激是吧?不如在家裏,有偷情的感覺。背着爸爸媽媽,更能助興。”

蔣宏圖人到中年,可也是老實本分的人。

不管年輕還是現在,都不會以調戲女人為樂子。

眼下,見小輩沒羞沒臊,立即閉上眼睛,又轉過身去,老臉一紅。

陳倩如錘了他胳膊一下:“別滿嘴跑火車,嘴上沒個把門的。”

原本還擔心兒子欺負人家小女孩,現在看來,不是小姑娘大老遠來的,需要他們做長輩的護着。而是明顯兒媳婦更主動。

“阿姨,您誤會了。”董禮貌拎着蔣文明的褲子過來,扔到沙發上。

直接穿上自己的外衣,準備出門去:“他喝多了,我怕他太熱。既然你們回來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交給人家父母,沒什麽不放心的。

“不是,我們不打擾你們,我們就回來取點東西。”陳倩如不想壞了兒子的好事,一時間想不起來取什麽東西,作勢便要往外走。

董禮貌突然就有點惡心了,若他們的孩子是女兒,看見自家白菜、馬上就要被外面的豬拱了,不信他們還能這樣迫不及待。

別人家的女兒婚前性行為也好,未婚先孕也罷,總之他們兒子不吃虧,就沒關系。

“哦,那你取吧。我先走了,你覺得把他一個人放在家裏沒事,我沒關系的。”董禮貌說完,不給兩個人說話的機會,便徑直走了出去。

“這什麽人!哪有這麽當人媳婦兒的,兒子以後要是真娶了她進門,能指望她養老嗎?”蔣宏圖站在門口,到底等人走遠了,才敢叉着腰、望着董禮貌的背影指責。

“對老公一點都不關心,這麽不賢惠!咱兒子現在不舒服,她都溜之大吉、怕麻煩。兒子要是好好的,她能洗衣服、做飯、帶小孩嗎?”

“行了。咱們兒子願意就行。是他找老婆,不是我們找老婆。找個對他噓寒問暖的,他不快樂。找個需要他伺候人家的,他就幸福了。快樂幸福只是自己的一種感受,他願意選擇什麽樣的老婆,是他的自由,我們無權幹涉。”陳倩如關好了門,心底還是泛起了嘀咕。

她總覺得,可能是自己撞破了兒子和兒媳婦夫妻情趣,兒媳婦兒害臊才走的。

陳倩如想将兒子從浴室裏扶出來,蔣文明已經煩透了,推開了老媽,自己走了回去。

進到卧室,反鎖了卧室門。

“小董一直想早點回去練功,我也不想讓她勞累照顧我,是你們遲遲不肯回來。可下她心軟了,願意陪着我,你們又回來攪局。我才趕走了一個小朱,又來了兩個電燈泡。我服了。”

就算今天不會注定發生點什麽,可跟她在同一屋檐下,待一會兒,還是挺幸福的。

北地一別,下回再能跟她貼貼,就不知是什麽時候了,也可能再沒這樣的機會。

蔣文明想想,就覺得十分難受。

董禮貌回了酒店,沒有天臺,就選了附近荒廢的一處公園練功。

回去後,買好了次日啓程的機票,準備晚上登機。

翌日,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她看了一眼時間——不到七點。

“昨天——辛苦你了。我沒說什麽胡話吧?”蔣文明的嗓子有點啞,但看起來已是完全清醒了。

“你看你身上沒傷口,就證明沒挨過揍,那也就是沒說過胡話,沒幹過混賬事。”董禮貌說。

那邊,是蔣文明低低的笑聲:“我還以為,你對我是不一樣的。能給我一塊免死金牌,對待我,不像對待別人時那樣暴力。”

“攘外必先安內。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對自己人,也得時刻保持清醒,免得深陷。”董禮貌說完,踱步到鏡子前,準備開始洗漱了。

“不過,我打你應該是獎勵你,你不願意嗎?”

“不願意,因為我怕你手疼。”蔣文明已經在路上了,昨夜的傷感伴随着酒勁過去,消弭了許多。

還有心思跟她玩笑:“不管怎麽說,打雪仗我也有護着你的功勞。”

“嗯——”董禮貌沒否認。

也沒嗆他一句‘我又沒要求’,只說:“主場作戰,的确多虧了你幫忙。”

蔣文明見她難得有的良心,便覺十分熨帖。

有時候不需要她為自己做什麽,只要他做的,她願意接受、并且看見了,對他來說就是恩賜。

“我今天要去打工,你過來嗎?”

“去啊。又有人結婚嗎?還是企業開業?”董禮貌問。

“不是結婚,是死人。”蔣文明說。

董禮貌越發覺得他這人業務廣,難怪能被謝佬相中。謝佬也不是随便一個北地人,都能抓過去,為他效勞的。

“葬禮上也唱地方戲嗎?我倒是不知道,二人轉裏,有專門的喪調。”

讓她不由得想起黑人擡棺,想到北地人還挺樂觀。

在國內普遍只能接受生的大環境下,認為只有生是一件喜悅的事。而沒辦法接受死,更沒有喜喪。在葬禮上必須莊嚴肅穆。載歌載舞、更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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