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安能辨

安能辨

真是瘋了,張朝看武場中與人比試的聞景昭,數不清是第幾個人了,聞景昭又挨了一拳,張朝呲了下牙,半眯着眼,有些不忍看。

看着看着,他無限感慨,聞景昭當初來那回兒每次都傷痕累累,現下與連着與幾個人過招竟然也留有餘力。

“我來試試!”一莽漢走出來,脫了上身。

“強子小心點兒,這小子挺猛!”

“切。”章強不屑,把衣服丢在一邊“老子打得他找老娘!”

聞景昭前面已經連續和幾個人對打,口中血腥味愈濃,左手微微顫抖,聞言,他擡眼,甩了甩手,淡漠的眼,視他與無物。

拽得一批,

“草。”章強低聲罵了一句。

章強赤膊上陣,肌肉線條清晰可見,聞景昭身上半濕,額頭的汗流到眼睛處,他眨了下眼,讓對方抓住漏洞,狠狠向他腹部重擊,他側身躲過,得空喘息,有些力竭。

下一刻,迎頭被對方一個肘擊,打到顴骨處,骨肉相接發出咔嚓一聲。

“嘶。”張朝看着都覺得痛。

“他對上章強,有得打咯。”

“怎麽說?”

“章強力氣大得要命,還在西山打過大白虎呢!”

“白虎?吹牛吧!哎,這人不是馬校尉的親信?怎麽也來參與比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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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他是奴籍,豁出命想上戰場得軍功脫籍呢!”

“噓,小點兒聲……”

幾個剛比試完的士卒在一旁讨論,張朝在一旁聽着,沒說話。

他們說得倒也不錯,近來聞景昭加大訓練,主要是因為武國在邊關很活躍,戰事似乎一觸即發,他鉚足了勁兒想上戰場。

“砰!”章強一記重擊,聞景昭閃過,用了對方的招式,迎面肘擊,猛地踢向對方的腿窩,手按在章強的肩上,借力躍起,全身的力量聚于左臂,重擊大椎穴下部。

章強腿一歪,身體前傾,面朝下倒地,一只手置于胸前擋着,發出咔的脆響。

勝了勝了!張朝高舉起手,兄弟,牛逼!

雙方起身,章強手不自然地垂下,脫臼了,“多謝,手下留情。”他開口道。

剛剛若是聞景昭擊向他大椎穴,現在估計都站不起來了。

聞景昭動了動左臂,傷口撕裂了,他動動指尖,剛剛太用力,此時不自覺地顫抖,血滴滴答答順着指尖流下來,張朝上前幾步扶着他。

“受傷了?”張朝見他唇色蒼白,衣袖處還有血跡,忙問道。

因為長時間用力而導致充血,此刻聞景昭眼角猩紅,他道“舊傷。”

張朝看得膽戰心驚,“你別還沒上戰場把自己給整垮了。”主要是也沒法給馬校尉交代啊。

“今天回家嗎?”

“不回。”聞景昭傷成這樣,怕何映春見了又擔心。

聞景昭拿起帕子擦幹淨額頭上的汗,他眉眼輪廓清晰,垂眸時候總有種說不出的冷意,嘴唇偏薄,為這張臉添了幾分薄情寡義。

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情,張朝忍不住戲谑道,

“啧啧,晚上不知道回家,小心你小媳婦兒跟人家跑喽!”

“滾。”聞景昭甩開他的手,悶哼一聲,傷口還沒凝固,血滴也順着指尖甩出。

“草,你這得找軍醫看看吧?”張朝一邊罵他不要命,拉着他去上藥。

-

江月樓,

”嘶。“何映春被熱油燙了一下,“沒事兒吧?”衡雨聲上前一步,想看她的手。

“沒事兒,就燙了一下,一會兒就好了。”何映春擺擺手。

“後日便又要推特色菜了,還是要麻煩你幫忙看一看。”衡雨聲輕咳一聲,十分客氣說道。

“客氣了,這道甜醬雞翅看上去簡單,但要做得入味兒還得花些功夫。”何映春将炸得金黃的雞翅取出。

“熬甜醬汁挺關鍵的,我剛也嘗了你做的,偏甜。”何映春邊說邊拿起碗,倒入醬油、醋、白糖混合,“這樣,加蜂蜜,蜂蜜分量要比糖多。”這樣味道就會多了蜂蜜的醇香,反而沒那麽甜。

“放點兒梨汁兒,味道會清爽一些。”何映春用的凍梨,開個口輕輕一擠,透明的汁水融進醬汁中。

她往鍋裏倒油,調好的醬汁下鍋熬制,顏色慢慢變深,“差不多這樣就能下雞翅了。”何映春把雞翅倒進去,鮮甜的氣味兒散發出來,她翻炒幾下,雞翅上面裹上剔透的醬汁。

有點兒像可樂雞翅,何映春想起系統裏的可樂,等積分富裕了可以做一頓嘗嘗。

“行了,嘗嘗吧!”何映春将雞翅一個一個用筷子放入盤子中,形成花瓣狀,算是擺盤。

衡雨聲點頭,先嘗了一口,首先是肌肉外脆裏嫩的口感,甜醬汁在口中逐漸散發開來,和肌肉融合在一起,鮮嫩滑潤,汁甜味美。

“好吃!”他沒什麽多餘的話,由衷感嘆。

原以為,他自己做的沒什麽大問題了,可這麽一對比,他做的确實顯得甜膩了一些,凍梨汁是點睛之筆,他點點頭“受教了。”

“不敢不敢。”何映春擺擺手,她師傳老爹,畢竟中華上下五千年,各種食譜都涉獵一些,這點兒小技巧她還不敢賣弄。

“對了,這個月十五,我小店兒開張,衡老板可要來捧場!”何映春笑道,她還專門找人算了個适合開業的好日子。

一提到自家飯館,她眼睛不自覺彎起,嘴角上翹,不像做飯時候那般老練,多了些俏皮可愛。

衡雨聲低頭看她,笑着點頭,臉上有了血色,還有幾分少年氣,“好,沒問題,位置在哪?還是東市?”

何映春點頭,笑眯眯道,“對,東市面館,到時候給你留位置!”

“好,一定去!”衡雨聲承諾。

兩人又聊了兩句,衡雨聲送何映春往外走,

“若是得了空,再來.....”

“啊!”

上菜的小二哥端着一個吃完的鍋子小跑進來,掀開簾子,一個沒注意撞到兩人身上。

衡雨聲上前一步擋在何映春身前,被澆了一身。

“咣當!”鍋子掉在地上發出聲響,小二哥見沖撞到老板,吓得呆愣在原地,“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注意……”

衡雨聲身上都是油漬湯汁,味道濃烈,他皺眉揮手,“別愣着了,把鍋子撿起來趕緊收拾,別耽誤上菜,這般莽撞,再有一次就走人。”

“是...是,馬上收拾!!”小二哥吓得兩股戰戰,撿起鍋子,趕忙拿擦布過來擦。

下人犯錯毫不手軟,何映春在一旁看着,覺着他有幾分聞景昭的處事風格,是不是這種家境很好的大少爺都是這種馭人風格。

“沒吓到你吧?”衡雨聲率先出聲,

“沒,沒有...”何映春無意往他胸前一瞥,愣了愣,指着衡雨聲身上,喃喃出聲,“你...你胸....”

衡雨聲心尖一顫,咯噔一下,見她所指之處,正是前胸,他單手捂住。

今日衡雨聲穿着月白衣裳,青色竹樣,看上去清瘦挺拔,而此刻,因為湯水,衣服黏在身上,勾勒出胸前的起伏,他有胸。

不,嚴格意義來說是,她有胸。

雖然明顯被什麽東西包裹住,何映春目光移到衡雨聲臉上,但她确實是個女人。

衡雨聲立刻反應過來,抱住胸前,面露難色,來往不免有人,何映春迅速将自己外面的厚衣服蓋在她身上,外面天冷,她穿得厚實,裏面還有好幾層。

“衡老板衣服髒了,可有換洗衣物?”何映春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衡雨聲盯着她,沉默了許久,才回道,“有,二樓最裏面有我自己休息的地方。”

何映春走在前面,衡雨聲低頭跟在後面,二人進了最裏面的房間,裏面用屏風隔着,似乎還有床鋪。

衡雨聲進去換衣服,何映春在外面等着。

身後傳來穿衣服的窸窣聲,何映春聽着覺得難受極了,窺得別人的秘密,可不是什麽好事。

她突然想起聞景昭那日說衡雨聲和妹妹被少時被擄走,只有他回來了,如今看來是妹妹回來了,而非哥哥,這就理解了為何會性情大變。

身後沒了聲音,何映春道“我回頭了?衡老板?換好了嗎?”她回頭,她的外套從屏風後邊遞過來,“多謝了,我衣服有些問題,今日多謝幫忙,就不送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何映春覺着奇怪,但沒多問,拿起衣服擡步拉門,

“那個....今日之事……”屏風後的衡雨聲擡高聲音,雌雄莫辨。

“嗯……我沒看到什麽,衡老板,先走了。”何映春未等她說話拉開門便走了,幾乎是落荒而逃出了江月樓,她撓了撓後頸,感覺脊背發涼,擡頭看了眼牌匾,這地方還是少來吧。

二樓,莊睿和衡雨聲從窗戶縫看着她走遠,衡雨聲還穿着那身髒了的衣服,莊睿手裏拿着一把匕首“我得殺了她!!”

他咬牙道,“小姐,你怎麽能阻止我,若是她出去亂說我們就全完了!”

衡雨聲搖搖頭,“不行,之前跟她一起的那個人肯定知道她來了,若是死在樓裏,才是大麻煩。”

莊睿緊握着的刀松了松,半晌,搖搖頭,“罷了,小姐,趕緊把衣服換了吧。”

衡雨聲看了眼身上月白衣衫,“衣服都幫我換成深色,算了,”她擺手,“都換成黑色吧。”既然裝了,就得裝一輩子。

莊睿嘆了口氣,“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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