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嫁于我

嫁于我

新屋沒燒火還很冷,兩人又乘着月色而歸。

何映春細細琢磨,聞景昭定是找過衡雨聲了,怪不得衡雨聲那天沒過來,她看了眼聞景昭,“你沒把衡雨聲怎麽樣吧?”

聞景昭冷哼一聲,“已經大卸八塊了。”

不可能,雖然聞景昭平日裏一副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的拽樣,常常是刀子嘴豆腐心,才不會殺害無辜之人。

何映春不信,這事兒是她把衡雨聲牽連進來,改天得去找她賠不是,但她沒跟聞景昭說,而是轉移話題道,“哎,那喜服是怎麽回事兒?”

說起這事兒聞景昭就來氣,衣服是他很早之前就找繡房的人訂的,是他畫的花樣,今天差人送過來了,本來他放到那兒想給何映春一個驚喜,順便好好聊聊。

哪承想他就剛一轉身的工夫,格桑叼着喜服就拖進了堂屋,馬上就要塞到竈火口裏燒了,他忙搶過來,結果衣服上沾着土,還有些濕漉漉的口水。

平日裏姆媽做些針線活,有點兒碎布實在用不上了就讓它給叼到竈火裏面扔了,再不然何映春有些不用的廢紙也會讓它叼進去扔了,有時候會獎勵給它幾塊肉幹,這下可算是學會了。

他捏着格桑的嘴,沒舍得下手打,那可是新喜服啊,他還沒試呢,差點兒被格桑當破布給燒了!

格桑嗅他的手,眼睛裏有幾分疑惑,怎麽還不給肉幹呢!

它圍着聞景昭的小腿轉了轉,小眼睛盯着他的臉,摳門!

……

所以才有何映春和姆媽回來,聞景昭晾衣服那一幕。

何映春憋笑,“怪不得……”

“等等。”聞景昭把何映春往身後一攔,警惕地看向大門。

走之前門已經被帶上了,此刻卻虛掩着,“被人打開過?”何映春将視線落到門處,輕聲道。

此刻夜黑風高,巷子裏面沒有人,只有幾戶人家有燈籠高高挂起,淺黃色的光照在路旁,被風一吹飄蕩搖曳,地上影子也不斷搖擺,何映春捏緊聞景昭的手,“不會...有鬼吧?”

話音未落,屋內傳來細微的談話聲,聽得不真切。

兩人向門口靠近,将談話聽得更加清楚些,“就這兒吧?”

“是,看他進來的。”

“怎麽辦?直接放火燒?”

“聽三當家的,等他……”

兩人在裏面密謀,隐隐約約能聽見三當家,放火什麽的話,聲音壓得很低。

“姆媽還在裏面。”何映春做口型,聞景昭示意她往後去。

“汪汪汪!汪汪汪!”狗吠聲突然響起,屋內傳來巨響,聞景昭閃身而入,踢到其中一人心窩處,對方猝不及防,仰身倒地。

另一人手中拿着火折子,猛地揮向聞景昭,他打掉火折子,落到地上火光閃爍幾下又滅了。

聞景昭趁機一拳打向他的眼睛,擰住對方胳膊将其壓在地面。

“三..三當家!”他沖着屋子裏嘶吼出聲。

聞景昭幹脆利落抄起晾衣服的繩子在他手上繞了幾圈,拿起晾着的衣服塞到他嘴裏。

“三……嗚嗚..嗚嗚嗚……”

剛剛倒地那人此刻爬起來準備偷襲,何映春蹑手蹑腳走進來,手裏拿着大石塊,狠狠在對方後腦砸了一下,他搖搖晃晃倒地。

“汪汪汪!汪汪汪!”

狗叫聲響起,姆媽先走出來,脖子上架着一把刀,一個笑模樣的男人跟在她走出來,衣角被狗扯着,笑面虎章哲眯眼看聞景昭,“又見面了。”

他擡腿一踢,“死畜生!”

格桑被踢到一邊,四腳翻天,緩了緩,才又“汪汪”朝着他狂吠,沖上去咬他。“格桑!過來!”聞景昭叫它。

“死狗!!”章哲狠踢一腳,這腳極重,格桑半天沒起來。

格桑,何映春指尖泛白,眼角瞬間就紅了,她不敢出聲,怕惹怒這個瘋子傷到姆媽。

章哲笑笑,左右看了看,“這場景是不是有些熟悉?”他用刀點了點姆媽的脖子,歪了歪頭,“讓我想想,嗯,前幾天好像發生過?”

聞景昭手放到腰刀處,沉聲道,“放人。”

“你說放人就放人,我很沒面子啊。”章哲啧啧兩聲,搖搖頭,一刀劃到姆媽的胳膊上。姆媽沒叫,忍着痛悶哼出聲。

何映春雙手握拳,眼睛四處瞥,慢慢摸到剛剛的大石塊,打算趁其不備丢出去。

聞景昭捏着刀把的手用力,章哲視線落到他手上,“怎麽又要故技重演?”

“刀丢了!”章哲呵道。

何映春捏緊大石塊,章哲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裏,只是盯着聞景昭,嘴上笑的弧度更深了些。“刀,丢了!”

聞景昭抽出刀放到那個掉在繩子上的小弟脖子上,“二換一,把人放了。”

他又劃了一刀在姆媽腿上,傷口深,姆媽“啊”了一聲,跪倒在地,“嗯?那看看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刀快?”

他眼神狠戾,聞景昭看了眼姆媽,把刀移開。

“你要怎麽樣?”

章哲點頭,“終于可以好好說說話了,很簡單,你先給自己一刀,讓我看看誠意?”他把刀尖放到姆媽眼前,離得極近,似乎他晚那麽一下就要插進去似的。

“不要!!”姆媽出聲,眼中含淚,她掙紮着往前,“你殺了我!你殺了我!!”

姆媽!何映春臉色慘白,她緊緊捏着石頭。

今晚這個笑面虎就是沖他來的,聞景昭刀放到手臂上,劃了一刀,瞬間就見了血。

“啧啧,不夠深啊!”

聞景昭抿唇,又是一刀劃到手臂上,額上瞬間冒出冷汗。

“嗯,還行......把他兩個放了!”章哲點了點左右兩人,一個被吊在空中,一個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何映春低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小弟,剛剛太用力磕到後腦勺,不是砸死了吧。

聞景昭看了眼地上的小弟,實際上看了眼何映春,她看懂他的眼神,緊緊捏着石塊。

“好。”聞景昭先将被吊的小弟口中塞着的衣服抽出來,“還不是得放了我們!哼!”小弟仰着脖子,聞景昭伸手去割他手上繞着的繩子。

三,二,一。

何映春在心中默念,“唰!”她從地上抓起一把土揚起,塵土飛揚,刀光一閃,從一片沙土中穿過,直直地沖向章哲的腦袋。

“三當家!!快閃開!!”

見情況不對,章哲避開聞景昭的短刀,左手猛地用力,刀鋒馬上就要割破姆媽的脖子。

聞景昭一個閃身猛地竄到章哲身邊單手握住刀,同時食指中指戳向章哲雙眼,他不是要挖眼嗎,那就,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啊!”章哲被戳個正着,猛地後退,但他反應飛快,刀鋒貼着聞景昭的手直直刺向他的肩膀,同時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卻因為雙眼模糊,抓在聞景昭的衣角之上。

聞景昭閃躲,腳尖用力,短刀翻飛重新握回手上,章哲雙手放于刀把,用力狠刺,刀尖直接将聞景昭的肩膀刺了個對穿,與此同時,聞景昭的短刀也沒入對方胸口。

“啊!”

“三當家!!!”

章哲掙紮着起身,手握着刀把狠狠一擰,聞景昭傷口轉了個角度,鮮血淋漓。

何映春沖上去大石塊往章哲腦袋上使勁一砸,“彭!!”他眼冒金星,搖晃兩下,終于歪倒在地。

“聞景昭!”何映春扔掉石塊,雙手捂在他傷口,鮮血順着指縫流下來,“快!吃藥!藥呢?”

“衣櫃...裏。”

何映春連忙跑進屋,去拿藥,她翻找衣櫃,“藥呢,藥在哪兒!”拉開衣櫃,最上面是個黑匣子,何映春翻開,裏面是緋紅的衣服,這是...是喜服,是她的喜服,手指觸到衣服布料,手感細膩。

何映春回神,繼續找藥,終于翻到一個小瓷瓶。

“少爺!”姆媽才如夢初醒走到聞景昭身邊,“少爺!你的傷!”

聞景昭輕輕搖頭,“無事。”接着手握刀把,往外一拽,血噴湧而出,他立刻按了按肩上穴位,醫署的大夫教他的,關鍵時候能救命。

“藥來了!快!”瓷瓶裏還剩下兩顆藥,都讓聞景昭吃進去。

“哼,死去吧!”繩子上吊着的小弟冷哼,面色猙獰,恨不得他死。姆媽沖上去用抹布堵上他的嘴,把另一個躺在地上的小弟也給捆上,外加一個章哲三個人捆得結結實實。

這一晚上折騰夠嗆,何映春先給姆媽上了藥,藥效上來她先睡下了。

格桑傷的也不輕,一直嗷嗷的嚎叫,何映春給它腿上也上了藥,格桑窩在自己的窩裏,何映春伸手摸它“好狗。”格桑也慢慢閉上眼。

“等天亮再去叫張朝過來吧。”

何映春點頭,扶着聞景昭進了屋子,“先休息吧。”

剛剛翻藥,把櫃子都翻亂了,何映春過去收拾櫃子,把喜服拿出來摸了摸。

她看了眼聞景昭,“這就是給我的喜服?”

聞景昭靠在被子上,半躺着,點頭“展開看看?”

她深吸一口氣,緩慢展開面前的喜服,紅底金繡,花紋精致美麗,宛如天邊流霞。盯着上面的花紋,輕輕撫摸,“你何時訂的?”

“二月初五,抓捕武賊回來後。”聞景昭抓捕武賊回來後,常去東市小攤子上接她和姆媽,經常路過繡房,他便畫了花樣,讓繡娘給做了套喜服。

抓捕武賊回來後,何映春眨眨眼,回憶,那段時間發生好多事兒,滕老板要強買配方,她沒答應,幫着馔美閣跟江月樓打對壘。

何映春像流水賬一般回憶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還有什麽來着。有人過來鬧事兒,說是孩子吃了肉夾馍給吃壞了,結果劉婆子被抓了。王娘子和離,她租了面館,然後聞景昭問她成婚之事,她拒絕了。

對,在好早好早之前,他就定了喜服。

之前他問她“你想與我成婚?”何映春回他“沒有。”

其實錯了,聞景昭想問的是,“你願不願意與我成婚。”她拒絕了。

聞景昭直起身子凝視她,目光深邃,眼底流轉一絲溫柔,“雖然當下有些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問,何映春,你願意嫁于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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