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璀璨

璀璨

許沁花了三天時間寫完撤銷處分申請書,交給姜意之後,讓她周一去辦公室拿審批文書。

周一下午,許沁上完課,直奔辦公室。

辦公室沒有人在,許沁等在窗邊。

窗外陽光燦爛,微風一陣又一陣,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聽見走廊外的腳步聲,許沁擡頭看去。

看清出現在門口的人,許沁臉上漸漸沉下來,道:“你怎麽在這裏?”

李漁手扒着門框,不敢進入辦公室,黝黑的臉上閃過窘迫的神情,嗫嚅道:“許沁,對不起,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許沁不為所動,冷冷的看着李漁,語帶嘲諷:“又是什麽把戲?”

“我……我寫了自白書……”李漁從背包裏拿出信紙遞給許沁,聲音又驚又怕:“我把事情的經過全部寫下來了,你的處分可以撤銷了。”

信紙上是密密麻麻的字,許沁記憶被拉回大一那年。

李漁是許沁在小鎮時的同學,李漁也考上了津南醫大,不過分不高,調劑去了醫學英語系。

再次相遇,許沁覺得是緣分。

知道李漁家境不好,所以許沁經常給她介紹兼職。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

直到許沁撞見王一燃欺負李漁。

Advertisement

對付惡人只能比他更惡。

許沁放了幾句狠話。

誰知道,這些話被王一燃用手機錄了下來,說她恐吓她。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對薄公堂的時候,作為證人的李漁竟然當場倒戈,說王一燃根本沒有欺負她,是許沁主動挑起事端。

許沁氣炸了。

許沁目光掃視過現場每一個人,或擡頭看天,或低頭看地,心虛的不敢對上她的眼睛,哪怕一秒。

王一燃使用鈔能力,讓所有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氣。

真是好大一出戲。

許沁笑了。

她有一萬張嘴都說不清楚。

算她認栽。

想要不被處分,就必須跟王一燃道歉。

憑什麽?!

明明錯的人不是她!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公平正義?

她不服。

直到現在。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當初處分我的決定在全校通報,你的自白書我也會貼在校園公告欄上。”

許沁看完信紙,确認無誤,一張近乎于冷血的臉。

李漁糾結着手指,心虛的她什麽都不敢反駁,只能遲鈍的點着頭,死死咬住嘴唇。

“事過三年,你為什麽突然寫自白書?”

李漁惶恐道:“一位姓宋的老師徹查了當年的事情,找到了很多漏洞,王一燃被院裏通報了,如果我不想被處分,就寫下自白書,……讓你原諒我。”

“什麽時候的事情?”

“去年開學的時候。”

那就是從聽說她被處分開始,宋希玉就在着手調查了。

“許沁,你原諒我了嗎……”

李漁緊張惶恐地看向許沁。

“不知道,看我心情,或許今天原諒了,明天就不原諒了。”

許沁無辜的聳聳肩,嬉笑道:“你可以明天早上在公告欄前看一看,要是早一點說不定還可以把自白書撕下來。”

許沁無情的擦過李漁肩膀,讓李漁懷着恐懼,比直接給她一個結果,更讓她知道背刺別人的後果。

晚上,許沁去宋希玉家吃飯。

飯後,宋希玉送她回學校。

開出沒多久,路上下起了綿綿小雨,淋濕玻璃。

想起今天的事情,許沁問:“你早就知道處分的前因後果了?是你讓李漁來道歉的?”

宋希玉點頭:“以我對你了解,一定是有隐情,你才會做出所謂的恐吓學生,所以我一直在調查。”

“你相信我?”

“當然,我一直相信你。”

宋希玉語氣不容任何一絲質疑。

許沁心底被觸動,眼眶微熱。

宋希玉繼續說:“處分撤銷之後,在書面上可以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從心理上不行,這是李漁的錯,與你無關,她應該道歉,更應該付出代價。”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道歉。”

宋希玉轉頭看許沁:“那個時候你一定很委屈吧?”

許沁鼻酸:“委屈,委屈的不行,被狗咬了一口,難道我還能咬回去不成?”

許沁身體陷在座位裏,眼下落下一片睫羽的陰影,低低沉沉 。

“被戳上污點的時候,文雨晴勸我,不就是對不起三個字嗎?怎麽就不能說了,在地鐵上不小心踩到別人腳的時候,不也說對不起嗎,有什麽?”

“這完全不一樣好嗎。”

“是,我是放了狠話,退一萬步,說嚴重點,是,就算是我恐吓,但是不有因才有果嗎?”

“李漁當場倒戈,指證是我挑起事端,要求我對王一燃道歉。”

“我做不到,如果我道歉,證明我真的做了,不,我絕不道歉,那不是我的原則。”

“文雨晴說我死腦筋。”

“宋希玉,你知道嗎?我甚至做好了打算,如果醫院因為這污點不聘用我,我就去縣級醫院,社區醫院,診所,或者村衛生室,這世界總有我的一個容身之地。”

“我學醫本質不是說有多麽宏偉遠大的理想,我做不到在頂尖醫院在死神手裏搶人,就在小村莊裏打針拿藥,看點小感冒拉肚子,幫人減輕病痛。”

“這其實都是一樣的。”

“而我,不會因為破壞了原則,夜不能寐。”

“同時,我可悲,可悲李漁為了五鬥米折腰,無可奈何,這就是人性。”

“我也氣過自己,替別人出頭沒得到一句感謝就算了,還被背刺了一刀。”許沁眯眼:“也算人生經驗吧。”

車開到學校停車場,宋希玉把車停穩,“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那樣做嗎?”

“會。”許沁不假思索,“但我會先保護好自己。”

“所以這也是我想讓李漁跟你道歉的原因,我想讓你知道你是對的,正義雖遲,但會來。”

宋希玉下車,撐起雨傘,轉到副駕駛接許沁。

黃色路燈下綿綿細絲的雨,許沁挽着宋希玉手臂,撒嬌軟軟道:“有人撐腰的感覺真好。”

五月份,實習醫院名單下來。

第一梯隊是首都協心醫院,拼筆試、拼技能,許沁一分惜敗,轉而投簡歷去津南第一人民醫院。

五月底,實習醫院确定。

津南市第一人民醫院,宋希玉的單位,不過宋希玉仍在科研項目中,不在醫院上班。

六月底,許沁離開學校,在科教科參加完培訓後,領白大褂,挂上工作牌,正式成為一名實習醫生。

許沁第一個輪轉科室是骨科,負責帶教她的老師是傅淩雪。

翌日一早,許沁到骨科住院部報道。

在走廊看見傅淩雪的官方介紹,本科畢業于首都醫科大學,博士生導師,05-06年公派德國海德堡大學學習并獲得醫學博士,擅長保髋保膝的手術和非手術治療……發表SCI及中文核心期刊論文40多篇……

許沁一目十行,字裏行間全是,傅淩雪牛逼。

等待醫生交完班結束後,來自不同學校的實習生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許沁一眼鎖定傅淩雪。

骨科醫生對力量有要求,幹這個的女生很少。

傅淩雪身材高挑,一米七五的身高,齊耳短發,帶着黑框眼鏡,沉悶淩厲,像是女殺手。

總之,是不太好惹的樣子,她目光掃過所有實習生,最終停留在許沁身上,很快又移開。

“查房。”科室主任孟博率先走出辦公室,緊接着副主任醫師,主治醫師,最後住院醫、規培生、最最渺小的實習生。

許沁擠不進最中間的位置,只聽見主任在提問學生的聲音,渺小如一只螞蟻。

查完房後,傅淩雪回辦公室下醫囑,瞥一眼電腦屏幕反光稱出的人影。

五月底傅淩雪參加一場醫學峰會,碰見路傑,聽他說寒假期間宋希玉曾給他介紹過一個見習生,後來發現他發現原來兩人是情侶關系。

原來宋希玉發的朋友圈就是她啊。

還記得那天,她反複看宋希玉發的照片,她忘記上次看見宋希玉笑得這麽開心是什麽時候了,是她父親還沒有去世之前吧。

想到這,傅淩雪再次看一眼許沁。

所以,這個女孩有什麽魔力?

五官長得是挺标致的,可是除此之外,傅淩雪覺得她很普通,不知道宋希玉喜歡她什麽。

傅淩雪很好奇。

傅淩雪把桌子上的筆、書、杯子擺的規規整整,起身道:“我下夜班了,今天你先跟着穆醫生,明天開始跟着我的排班,明天是白班,每周三是我的門診。”

傅淩雪聲音嚴肅而疏離:“實習的注意事項,科教科應該跟你們都講過了,我就不多說了。總之,腦子放聰明一點,該做的做,不該做的別做,別犯一些低級錯誤,要是無可挽回,我會把你送回科教科,退回你的實習。”

傅淩雪淡淡掃視一眼:“你之前在路傑團隊呆過,我對你的要求會更嚴格,要是你想混日子明天就不用來了。”

她想,宋希玉親自教養過的人,應該不會太差,否則連帶着宋希玉,不免也會被人看低。

許沁靜立,不卑不亢:“謝謝老師,我很珍惜這次實習的機會。”

傅淩雪這一席話,還好,也可能是見習過,許沁沒有那麽緊張和拘謹。

還算自如。

不過……

許沁納悶,傅淩雪怎麽知道她曾在路傑團隊見習過?幾百號實習生的簡歷難不成傅淩雪過目過?那不現實……

“實習生過來整理病歷。”

傅淩雪轉身背影消失不見。

許沁按下疑問,投入工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