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屬于你的專輯
第20章 屬于你的專輯
裴述進了門後從冰箱裏拿了瓶冰水,他沒喝,就這麽握在手裏,看着手機上的消息出了神。
——【小學弟,先別着急睡,待會回到家給你個驚喜】
消息是江敘臨走前發的,他的頭像是純白色,沒有任何點綴,和他這個人有些不符。
因為這一條消息,裴述蹲在客廳守了半天。
……
二十分鐘後,賓利停到了郊區的一處豪宅。
江敘給車上了鎖,順着庭院前的長街走了進去。
進了門,江敘拿出手機掃了眼,看到裴述回複了一個好,突然不想那麽快就告訴他專輯的事情。
他又來了興趣,想要在裴述身上讨點甜頭吃。
江敘坐在沙發上,兩條長腿随意地擺放着,骨節分明的手撩了撩眉前的碎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點開手機聊天界面,給裴述回了信息。
【小學弟,我到家了。】
江敘消息才剛發出,手機頂部的備注就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中……
江敘看着閃爍的文字,心情格外地好。
裴述敲了半天,最後只回複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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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江敘眉眼一挑,繼續回信息。
【既然要給你個驚喜,那我自己也不能吃虧,所以……】
江敘故意沒寫完。
裴述:【所以什麽?】
江敘:【所以,你得再喊我一聲哥哥,讓我爽一爽。】
江敘:【別忘了用語音哦~】
裴述看着這蘊含着大量信息的短短幾句的聊天記錄,耳根發熱。
江敘這人,用詞怎麽這麽不着調……
難道有人喊他哥哥的時候,他心裏會很爽嗎?
要真是這樣,裴述真想每天都沖他喊,這樣他肯定就不會去找別人。
猶豫了片刻後,裴述清了清嗓子,試了好幾遍,終于把那條語音給發出去了。
另一邊的江敘面不改色地點開語音,過了兩秒聽完之後,耳根似乎也染上了點紅。
他聽了一遍又一遍,過了半晌,才把準備了很久的未上市的專輯發了過去。
裴述看着轉載過來的歌單,沒多想,點了進去。
裴述看了眼歌名,簡短兩個字——《續約》
音樂響起,前奏很舒緩,像是初秋的微風緩緩吹過,讓人
沒過幾秒,音頻裏出現了一道熟悉的男聲。
江敘本身的音調低醇清冽,具有磁性,唱起歌來時語調柔和了許多,給人一種蠱惑又疏離的感覺。
尤其是現在,那道熟悉的聲音是之前專輯裏前所未見的溫柔。
聽上去像是在隐藏自己內心的感情,又像是在偷偷告白,讓人琢磨不透。
歌詞裏有一段是這樣寫的。
你的出現
融化我心門的那道雪
我們分別似乎在昨天
實際上已有五年那麽遠
你的跡象
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曙光重現
你我重回終點
……
裴述聽到一半就發現不對勁,歌詞裏的五年太過刺耳,讓他有一瞬間的恍惚。
後半部分的歌他幾乎沒怎麽聽,只是任由它放着,自己卻滑到剛才的那一段歌詞,反複地看。
此時此刻,裴述慶幸這是真的,又害怕這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歌詞。
如果是真的,江敘寫進歌裏,又是什麽意思呢?
或許,他真的也有一點點喜歡自己呢?
或許,他當初不只是單純的可憐他呢?
或許……
裴述沒法再繼續想下去,他現在腦子一團亂,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五年前的那件事就像是一道檻,阻撓着兩個人無法逾越的鴻溝。
江敘新發過來的消息裴述一直沒看,聊天界面停留着不動,江敘以為出了什麽事,打了個電話過來。
電話鈴聲足足響了有十秒,裴述才從深淵裏拉回神來。
看清來電信息後,他深呼了一口氣,調整了情緒,以免又在江敘面前漏出破綻。
電話被接通,江敘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裴述徹底清醒了。
“幹什麽呢,怎麽半天不回消息?”
裴述不知道怎麽開口問他,只能撒謊道:
“去廚房拿了點吃的。”
江敘頓了一下,他聽出了裴述語氣有些不對勁,知道他已經聽了那份專輯。
但是他還想再确認一遍。
“歌聽了嗎?”
“嗯,聽了。”
裴述回複得很幹巴。
顧及到裴述的情緒,江敘猶豫不定,他到唇邊的話止了又止,最後還是打算和裴述坦白。
“這首歌……”江敘繃着的心松了一下,“是寫給你的。”
裴述鼻間一酸,眼角漸漸發紅,眼淚毫無征兆地砸了下來。
他哽咽道:
“我……我知道……”
江敘聞言心口猛地一抽,即使兩人現在隔着屏幕,隔着萬縷情絲,裴述無聲的眼淚就像是一把鋒刃的利劍,砸在了他的心上,刺得他整個人一陣慌亂。
江敘後悔那麽沖動的把這件事告訴裴述,非常後悔。
一天把人弄哭兩次,他真覺得自己不是人。
江敘不想讓裴述被蒙在鼓裏,他想給他解釋清楚,也不想他因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行為而困擾。
“給你講個故事,想聽嗎?”
江敘得到了裴述帶着鼻音的回答。
“嗯……”
江敘不再揣着明白去逗他,這次語氣變了調,認真地說:
“高三那年,我遇到了一個人,他當時的處境有些落魄,被我三言兩語騙回了家。”
“我們住在一起一個周,本來只有我一個人住的房子突然變得熱鬧起來。他很可愛,我經常逗他,他也很害羞,臉特容易紅,讓我開心了好久。”
“那段時間,因為有了他的存在,是我來到榆陽市過得最舒暢的時候。”
江敘喉嚨突然溢出一聲低笑,他繼續說道:
“這個人是一個叫裴述的小朋友,為了感謝他那段時間的出現,我特意寫了首歌,想要送給他。”
“小朋友,聽了歌之後,感覺怎麽樣,喜歡嗎?”
裴述已經沒辦法用正常的語氣說出一句話來,他只覺得胸口有一陣鑽心的痛,兩只漆黑的眼睛空洞得快要失焦,眼眶裏還在打滾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全數砸了下來。
他伸手去抹,發現越抹越多,根本抹不幹淨。
這個解釋,裴述等了五年。
這五年的時間裏,他每天都無不在被江敘當年說出來的話而折磨着。
當年離開榆陽市前,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會那麽在意江敘。
後來去到了裴袁的家,他受盡排擠,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把頭抵在膝蓋上,雙手緊緊圈住自己的腳。
這樣的動作一做就是半天。
他腦海裏閃過裴衡簡和葉喬往日對自己的寵愛和縱容,耳邊響起江敘在那段時間對自己悉心照顧的體貼的聲音。
他總是紅了眼眶,但重來沒有哭過。
江敘沒想到裴述會越哭越兇,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說着安慰的話。
裴述一點一點地奪回自己的神志,眼睛已經哭的有些紅腫,全身仍止不住的顫抖。
裴述不想讓江敘為難,他抹幹淨臉上的淚痕,平複了心情之後,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
“喜歡……”
喜歡你的歌,也喜歡你這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