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巧合
巧合
淩戈總算停了手裏的工作,他把拉進放進了垃圾桶。
看向關心自己的同學。
他該告訴她嗎?
現在的這些,比起他上輩子遭遇的完全都是小兒科。
回來那一刻,他就已經下定決心了,他會愛自己,他會保護好自己。
誰傷害他都不可能。
自然的,他自己也不會傷害他。
他的沖動跳樓,任何人看到都會覺得危險,可是淩戈還真的不覺得危險。
他被人推下過摟,不是窗戶,而是樓梯。
從二樓直接滾到了一樓,然後推他的人還笑着對他說,要是以後他還敢再傷害到徐榮,他會将他從樓頂推下去。
比起被人推,他自己來做選擇,這在他看來,是某種一勞永逸的方法。
從一開始就不給別人任何看輕他的機會,這樣以後才不會繼續被人傷害。
他當初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退讓,不斷把自己的底線往後面退,最後終于無路可退。
不是他的錯,也全部由他來承擔和背鍋。
他已經都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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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過激了,他是選擇最不該選擇的方式。
可是這都是為了自己。
他已經不會奢求等待別人來救他了。
誰可以救他呢?
領班,還是說這些同學。
不在這裏工作,他換一家,下一家難道就能遇到的都是好人,都會對他和藹可親。
與其等到未知的未來,不如就繼續待在這裏。
起碼一起都是已知的和可控的。
只是這些淩戈都是在心裏想的,他說出來面前的他們都理解不了。
他也不想多和他們解釋。
“謝謝你們的關心。”
淩戈對同學和領班同事說。
“不過你們就當我是個瘋子好了,這就是我會做的事。”
“如果是影響到工作,康哥你辭退我,我沒有怨言,但如果是害怕我出事,那沒有必要。”
“我喜歡這裏的工作,我不想離開。”
“可是淩戈……”
領班緊緊皺着眉頭,他開始發現之前沒有意料的一個事實,那就是淩戈最初自己來的膽大,原來後面還暗含着一點別的東西。
膽大就意味着很多時候他會選擇最極端的方式。
讓淩戈走嗎?
淩戈工作态度好,工作效率也高,他要是離開,大家都會忙碌很多。
領班嘴唇快抿成一條直線了。
“今天把你們的好心情都搞壞到了,你們先回學校吧,下次換個地方,我也不用工作的地方,到時候再一起聚。”
“我還要工作,陪不了你們。”
淩戈在趕同學們走。
同學們全都表情憂心。
“康哥,你能幫我送一下同學嗎?”
淩戈看同學都不走,把這事交給康哥來。
“淩戈你還真是……”
康哥只能從心底裏嘆息一聲,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淩戈了。
他太讓人始料未及了。
給人的驚訝一次比一次多。
康哥随後将同學給帶走了。
幾人走到電梯時,他們都圍着康哥,紛紛讓康哥多照顧淩戈,還說淩戈家庭條件不好,他一直和奶奶住在一起。
淩戈申請過助學金,申請表很多同學都看到過,所以知道他的家庭情況。
不用他們說,領班也看得出來淩戈家庭條件絕對不會多好。
只是沒想到居然能差成這樣。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有事的。”
領班目送幾個同學進了電梯離開,他返回到後面工作區。
淩戈還在收拾房間,包廂門開着,他忙碌的身影往裏一看就能夠看到。
李蘭先前也想關心淩戈,只是他同學都圍着她,她插不上去。
現在她和淩戈一起在收拾房間,好幾次她都想對淩戈說點什麽,在看到淩戈專心致志地工作後,她把那些話都給呑了回去。
收拾幹淨包廂,李蘭和淩戈出來。
領班眉頭還是川字,淩戈對他清淺微笑,領班真相讓淩戈別笑了。
他的平靜和淡然,更像是某種瀕臨懸崖的瘋狂感。
他骨子裏就是瘋狂的。
這樣的人是可以挺好的保護自己。
可領班擔心哪天超過一個度,淩戈反而将自己陷入到無法離開的瘋狂境地。
領班的擔心其實不算錯。
過去的淩戈就是這樣。
換到如今,淩戈的瘋狂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保護和愛護自己。
一個深愛自己的人,再瘋狂也會牢牢抓住那條線。
淩戈後來又去了陳新那邊一兩次,陳新都在喝酒,沒有再和淩戈說過一句話
倒是章總在淩戈開酒瓶的時候,他忽然問了一句。
“我以後如果來,你不會不歡迎我吧?”
“當然不會,但如果你是想來多照顧我,這個房間不行,這是別的同事的,今天剛好讓給我來管,我負責的包廂是另外的幾個,斜對面的那些。”
“原來是這樣,行,那下次我來的時候會注意。”
章總語氣出奇的好,一下子就異常友善起來,似乎都在微微讨好淩戈了。
淩戈會會既往不咎嗎?
不會,原諒是聖人會做的事。
他不是聖人,他不會做任何原諒的事。
淩戈點點頭去了外面。
後面忙到深夜,章總等人走的時候還等了淩戈一會。
淩戈推着推車過來,陳新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淩戈只是淺笑看他一眼。
“幾位慢走。”
淩戈禮貌目送幾人。
“還想等你下班約你吃燒烤,不過看你工作這麽忙,肯定還是累了。”
“以後白天有時間再約你。”
章總變成了自來熟。
淩戈什麽話都沒有說,他沒給自己電話出去,不過這些人要查到他的電話也容易,找領班那裏問一問就可以。
淩戈打了個哈欠。
今天的工作是忙碌,但也挺讓人高興的。
跳樓也是高興的。
他當時可是帶着微笑往下面跳的。
下班後淩戈去宿舍睡覺,同事們都來關心他,也還是都覺得淩戈性格太要強了,服點軟不就好了,實在不行找領班,領班不就是用來處理這些他們員工處理不了的事。
從樓上往下面跳,他們沒人看到現場,但想想都覺得這種事實在難以想象。
“那就當這件事沒發生。”
“不存在的事不就好了。”
淩戈主動讓大家當成是謠言,虛假的事。
什麽他跳樓,又沒有視頻,樓下看到他的客人,也只是看到一個身影,沒有看到最直接的。
所以都是假的。
“淩戈你的臉和個性真不一樣。”
“你覺得我該是什麽性格?:
淩戈問靠在他床鋪邊緣的同事。
“起碼應該更平和點。”
“我覺得我夠平穩了。”
他們還沒有見過最真實的。
那種把所有壓抑的都給發洩出來的。
他的親生父母倒是稍微見過一點。
不過那還不是全部。
全部的他,可沒幾個人看到後會喜歡。
現在的淩戈,也不會主動去期待誰喜歡他。
不喜歡就不喜歡,讨厭他最好了。
他還懶得去花心思看誰的臉色。
他會一直做最真實的自己,沒有人可以打壓到的自己。
夜深了,大家都困了,關心過淩戈後,還是要睡覺。
淩戈躺到了床上,想到他親生父母,那兩個人下次來找他又會說點什麽。
會不會又看着他哭。
他現在最反感那個自稱他母親的女人的眼淚。
如同是鱷魚的眼淚。
他最後進了精神病院,還是他母親簽的字。
他說他都可以改,他離開都行,他會徹底從他們的世界消失。
可是女人不信他,女人讓人将他帶進了醫院,讓他在那裏遭受着身體和靈魂上的痛苦折磨。
這些所有的傷,都镌刻在他的靈魂深處。
他不會遺忘它們,他也不會試圖去清除它們。
它們已經是他的一部分。
這一世,他不會再給女人機會了。
想來當他的媽媽,然後就擁有能夠操控他人身的權利,不可能。
絕對不會有那一天。
淩戈閉上眼睡了過去。
轉天他沒有回學校,到周末了學校沒課,淩戈就到公司附近單獨逛一逛。
這裏環境是真的很好,寸土寸金。
淩戈四處欣賞着風景,結果沒多會就走到了幾百米開外的繁華街道。
這邊鄰近城市中心,有幾條街的奢侈品,淩戈看着那些琳琅滿目的商品。
既然都走到這裏了,就順路再去看看好了。
往裏面走,還能看到一個小廣場。
小廣場這會站滿了人,哪怕還只是早上九十點,但已經有很多人了。
許多人專程坐車來這邊逛。
二樓上面,也趴着有人,他們低頭俯視着下面的廣場。
當有人忽然從人群裏發現到一張比商店海報上還出色俊逸的臉後,對方馬上就叫來了自己的朋友。
于是就有好些人都開始不看廣場上的風景了,而是看人群後面的漂亮男生。
哪怕是在人群裏,他穿着簡單,就是普通的淺色T恤加一條休閑褲子,但皮膚白皙,身體颀長,他轉過身往別的地方走,樓上的人跟着他追了過去。
下樓後他們來到淩戈的後面,有人快步走到前面,然後轉頭盯着淩戈的臉不錯眼的看。
四周都是人,所以有人看自己,淩戈并沒有注意到。
只是對方跟了他一會,他還是發現了。
淩戈停下來看一個服裝店裏的衣服,都是些時裝衣服,款式新價格也貴。
跟随淩戈的人還是很快自己走了,沒有一直跟着。
帥哥再好看,也不是自己的,能夠欣賞一會心情更佳就足夠了。
淩戈抿了抿嘴唇,這家店他有印象。
會駐足下來看,也是這個原因。
他曾經進去過,和他的無血緣的弟弟徐榮。
他陪着徐榮來買衣服,徐榮卻拿了衣服讓他來試穿。
淩戈聽從徐榮的話,換好衣服後走出來,店員都圍過來誇他帥氣。
還說他穿上這些衣服,不是人靠衣裝,而是衣靠人裝。
淩戈看着鏡子裏面陌生的自己,他卻沒覺得多好看。
他甚至不喜歡這張臉,要是能夠再普通點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奪走徐榮的風頭,讓徐榮看到他的時候不開心。
淩戈會嫉妒徐榮,徐榮也會讨厭他這個真少爺。
這都是人之常情。
淩戈想和徐榮成為好兄弟好朋友。
但顯然他們性格不合适,淩戈不會說讨好人的話,總是悶悶的不開口。
給別人印象都覺得他陰沉陰森,像條随時會咬人的狗。
淩戈也難以去改變什麽,在那個家,他是真少爺又如何,他進去後,就直接成為了外來者。
試穿過衣服後,淩戈沒有買,徐榮卻用他的錢給淩戈買了。
後來那套衣服也沒能在淩戈身上穿太久,被徐榮的一個朋友故意不小心地把菜湯倒了上來。
對方歉是道了,可卻是幸災樂禍計謀得逞的表情。
淩戈想到徐榮的那個朋友,這輩子大概沒什麽機會見面。
最好也別見面,不然他嘴巴裏可說不出一句好聽的話。
淩戈從服裝店前走開,去別的地方逛,一路上總有一些人在看到他後會多注目兩眼。
淩戈不躲也不避,想看就多看,他又少不了一塊肉。
淩戈逛了一圈,時間過得還挺快,他準備找個地方吃飯。
奢侈品區裏有吃的,不過太貴,淩戈也沒覺得貴的吃進肚子裏就能怎麽樣,和街邊小店其實沒大差別。
他走到路口就往對面走,對面消費低很多,幾塊錢十多塊錢就能吃飽。
淩戈站在路邊等綠燈。
“那個人……”
一家茶餐廳裏,窗戶邊坐了兩個人,其中吳青一打眼就看到一張雖然只見了一面,卻難以忘記的臉。
想不到今天會在這裏遇見。
這可就太巧了。
“九峰會館的服務生,秦炎,你應該還記得吧?”
吳青手指指向了正在過綠燈的淩戈。
秦炎順着人潮看過去,輕而易舉就在一群人裏找到了淩戈。
然後秦炎剛還無波也無意的表情稍微變了變。
如果那天晚上的春夢是某種值得懷疑的征兆,那麽在這個人來人往的街道邊又能看到,就不是什麽巧合了。
而是老天在把人往他面前推。
他要是再不做點什麽,就真對不起這幾次的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