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第十四幕
第十四幕
“我？”艾麗米特驚訝地指着自己，“為什麽要綁架我？我又沒……額。”
她剛想說自己也沒和魔族有什麽牽扯。結果突然想到，自己的母親大人在人家家門前砌一堵牆……
艾麗米特默默退回梅伊身後，無措的仰頭看她。
梅伊揉揉她的發頂，看向地上的人，警惕絲毫不減：“殿下不會離開帝都，這裏也不歡迎魔族。”
“不要這麽說，我親愛的梅伊。”海曼的語氣還是那麽騷氣，他的身體向前拱了拱，小聲說道，“你們就不想知道，魔氣到底是什麽嗎？”
梅伊瞬間反應過來，用身體将艾麗米特的視線完全擋住，法杖抵上他的額頭：“你是那個時候進來的！”
海曼順勢倒下，頭側觸及地面：“我知道你們對這個好奇，我可以滿足你們的任何要求，做一個試驗品。”
梅伊皺着眉，根本不相信：“你想要什麽？”
在對方再次撩騷前率先打斷：“你只有這一次機會。如果再胡說八道，我會将你扔進地牢，等待你體內的魔氣耗盡，變成一捧灰為止。”
海曼撇撇嘴，還是說了實話：“我身上有一個契約，需要你們幫忙解開。”
他原地打了個滾，露出反綁在身後的右手。
梅伊和艾麗米特都注意到了那枚戒指。
“這是我們家族與魔王代代相傳的契約。可我真是……受夠了……”海曼俯趴在地上，語氣滄桑，“那個小崽子跟他父親一樣，腦子都不太清醒……”
天知道自己的祖先為什麽會留下這種契約。
他只能自我安慰，也許以前的魔王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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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就只能說明自己的祖先腦子有坑。
梅伊看着在地上蠕動的人，額角突突直跳。
說話前不看看自己嗎？你的腦子又好到哪裏了？！
艾麗米特伸手拽住梅伊的袍角，眼中閃着興奮。
梅伊對上她的視線，很是無奈：“公主殿下，我不能讓你接觸魔族。他們跟我們不一樣，很危險。”
艾麗米特指着蠕動的人狀物：“你之前明明說過，我們是一樣的，都屬于文明種族。”
“可他們太危險了。”梅伊捂着額頭，不知道該怎麽對小孩子解釋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們本身就是魔氣的集合體。其他物種一旦沾染上魔氣，不管多麽強大都會失去自我，甚至變成瘋子。”
海曼：“不好意思，我還在這兒呢。”
就這麽當面發表歧視言論是不是不太好？
梅伊沒理他，擡擡手讓繩子把讓他的嘴也堵上了。
“魔龍格拉賽斯在大陸各地的傳說你也知道。”她苦口婆心勸道，“那樣強大的種族也逃不過魔氣的侵蝕，我不能讓你冒險。”
艾麗米特低垂的腦袋擡起，眼神卻變了。
沒有看到新鮮事物的興奮和躍躍欲試，只留下凝重和認真：“梅伊，我也不是在開玩笑，我要試着解析魔氣。”
梅伊很驚訝，這是艾麗米特第一次露出這樣鄭重又倔強的表情。
她心裏有種孩子長大的酸楚感，不由蹲下輕聲道：“說說你的理由。”
“總有一天，我要去賈爾瓦鹽水湖。”她攥緊胸前的黃金吊墜，“我知道我現在還小，也沒有能力……甚至離開梅伊就什麽都做不好……”
“但是我一定要去！那份簡短的戰報，不過短短三行字就讓永遠他們離開我身邊……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仰起臉，目光堅定：“不管是五年、十年還是二十年後，我一定要查出當年他們的經歷，我起碼要知道他們的……死因……”
夢中的父母是那樣的真實，讓她始終不能忘記。
有時她甚至覺得那才是現實，或者，她更希望那是現實。
這個心結不會自動解開。冥冥中，她覺得自己需要做些什麽。
“所以……梅伊，讓我試試吧。”
艾麗米特抿着嘴，忐忑地看向她的導師。
梅伊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垂着眼簾，不知在想什麽。
海曼開始在心裏吟詩：我心愛的梅伊，你連憂郁的樣子都這麽迷人……我甚至開始懷疑魔族也曾擁有心髒，只是被你悄悄偷走……
像是感受到召喚，梅伊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動動手指，将堵在海曼口中的繩子松開一點：“我們會試着幫你解開契約，但你又怎麽保證不會背叛我們。”
海曼狹長的眼睛笑着眯起：“不不，親愛的。我來做你們的小白鼠，你們解開契約，這是一筆公平的交易。即使你使用美人計，我也不會放棄原則。”
艾麗米特：“……你剛剛就放棄過一次……”
“你給我手帕，我給你情報，這很公平。”海曼好笑地搖搖頭，“我的原則是等價交換，而不是服從誰的命令，保爾國的公主殿下。”
他揚了揚下巴：“順帶一提，您還沒有履約哦。”
艾麗米特将白色的蕾絲手帕蓋到他頭上，蹲下身問道：“如果我們解開了你和魔王的契約，他會發現嗎？”
海曼歪頭想了想：“大概會覺得我死了吧？畢竟只有死亡才能解除這個契約。”
艾麗米特：“你說你是出來探路的，那後面還有多少魔族能從封印中出來？”
“您可太小看您的母親了。換成人類的角度來說，她的封印相當于将魔界以外的地方變成真空。你們能在沒有空氣的情況下存活嗎？”海曼好笑地扯起唇角，“我保證，能順利走出結界的魔族絕不會超過五個。”
“嗯哼。”艾麗米特眯眯眼，回他一個甜甜的微笑，“既然這樣，我們再預定一筆交易吧。”
海曼饒有興趣地看向她。
“不管你有多厲害，你儲存的魔氣早晚有用完的一天。”公主點點自己的耳垂，滿意地看到對方驚訝的表情，“如果我能成功找到制造魔氣的方法，你願意做我的管家嗎？”
“艾麗米特！”梅伊不可置信地将她拉起身，“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艾麗米特露出一貫裝乖的表情：“愛德華爺爺年紀很大了，我也需要一個新管家。”
“不，不是這個問題。”梅伊捂住額頭，感覺被撞的地方隐隐作痛，“你怎麽能說出‘制造魔氣’的話……”
“有讓空氣變成冰的法術，為什麽就沒有讓空氣變成魔氣的法術？”艾麗米特晃晃自己的法杖，“只要能解析出魔氣，那就能把它寫入法陣加以利用。”
梅伊還是不甘心：“他可是個魔族……”
“梅伊，明明上課的時候你說過，魔族和我們一樣，都是文明種族。可為什麽當你遇到一個真正的魔族時，又要以最壞的假設定義他呢？”艾麗米特歪頭看她，“我們明明第一次見面，他在我們身邊好幾天，也沒有做出任何傷害我們的事，你為什麽對他的信任如此的低？”
梅伊一時沒想到反駁的話，半張着嘴有些愣神。
海曼看着公主尚且幼小的背影，沉默地看向梅伊。
梅伊與他的視線對上，瞬間想起對方隐身時說出的那些話。
臉頓時漲得通紅，指向海曼的法杖都有些顫抖：“他、他……”
他是個變态啊！！
“交易成立，公主殿下。”海曼打斷她的話，先一步搶白道，“正如您所說，我儲存的魔力遠遠不夠保證我的日常消耗。”
他的耳墜閃了閃，身上的繩索像是被腐蝕般脫落。
海曼優雅地站起身，向對面警惕地二人撫胸行禮：“如果您真能做到您所說的。海曼·奧利恩特姆，将發誓效忠于您。”
他微微擡頭，對梅伊眨眨眼：“這就是我的誠意。”
梅伊終于意識到，對面的變态并不普通，而是個真正的大魔族。
他願意被綁大概是為了節省魔氣……或者是出于自願。
“您不用擔心我會襲擊您，我的存貨也不多了，不使用魔法才是最好的選擇。”海曼直起身，攤手搖頭，“您最好快一些，要是七天內沒有成果，我可能真要化成一捧灰了。”
***
海曼想着過去的事情，嘴角牽起一個稱得上溫柔的微笑。
魔族之間關系涼薄，是鮮明的實力至上主義。
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從一個小孩子身上得到第一份信任。
那樣天真的想法，在旁人看來也許很可笑。
但有一瞬間，他不想辜負這份信任。
所以他一時興起，試着給予了同樣的信任。
他們的關系就像一朵琉璃花，異常美麗又極為脆弱。
雙方都知道，只要有一人反悔，所有的美好都會破碎，變成刺入對方的利刃。
但直到最後，沒有一方選擇背棄諾言。
誰又能想到，脆弱的琉璃最終會變成堅固的鑽石呢？
海曼重新戴回手套，看到肯特将軍的臉逐漸紅潤，額頭上的黑點也不見了，滿意點頭。
他打了響指，在一旁定身許久的青年終于恢複了行動力。
他驚懼地看着海曼，雙腿有些打顫：“你……你對我父親做了什麽？”
“有壞人在您父親身上下了咒語，我只是順手解開而已。”海曼不急不緩地整理着袖口，對他禮貌一笑，“請不要擔心，将軍不久就會蘇醒，只是會虛弱一段時間。”
“這件事我會與首相大人說明。等将軍醒來，讓他安心休養即可。”
海曼對青年微微點頭，擦身走出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