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第二十一幕
第二十一幕
午後的天氣有些炎熱，但只要打開窗戶就有涼風拂過臉頰，帶來夏天特有的氣息。
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随着不同行人的路過，持續轉移着陣地。
凱洛特坐在窗邊，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午後真是個犯困的時間段。
看看躺在沙發上的海澤爾，他為不可見的搖搖頭。掏出随身攜帶的小鏡子，輕撫自己的發尖。
不知不覺三天過去了，那撮被海曼齊根削斷的頭發也長回了一點點。
起碼比剛剪過的草坪好看些。
梅伊甫一擡頭，就看到凱洛特對着鏡子搔首弄姿的樣子，不由掐了掐眉心。
“凱洛特殿下，您如果沒有別的事做，可以随意借閱這裏的書。”首相大人委婉建議道。
凱洛特打了個冷噤，立刻收起小鏡子，走到沙發前蹲好：“我有事做！我要照顧海澤爾直到她醒來！”
梅伊：行叭。
她低下頭，繼續處理着做不完的工作。
他們現在位于梅伊的辦公書房。
凱洛特因為路癡不能落單，海澤爾還在昏迷狀态。梅伊就幹脆将兩人綁定到一起，只允許他們在自己的視線內行動。
“梅伊——工作辛苦啦！”艾麗米特臂彎裏挎着一個小籃子，風風火火地竄進書房，“我給你們帶了下午茶哦。”
Advertisement
身後的女仆們擡着小桌和茶點，一窩蜂地湧進房間。
不到一分鐘，她們就在書房的中心空地處擺好了下午茶桌，然後迅速退出。
凱洛特好奇地伸脖子：“你拿着什麽？”
艾麗米特從小籃子裏取出一枝白薔薇，插到海澤爾的發間：“剛剛在花園裏剪的，很漂亮吧。”
海澤爾的紅發配白薔薇剛剛好。
她仰躺在沙發上，連睫毛都不動一下，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艾麗米特在心裏嘆了口氣。
調整了下心情，她從籃子裏抽出一支紅薔薇準備送給凱洛特。
“噫——你不要把植物的生|殖|器插到人家頭上。”凱洛特噌噌地遠離沙發，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你真的仔細檢查了嗎？這種植物最招蚜蟲了！”
艾麗米特拿花的手僵在半路。
鮮豔的薔薇轉了個彎，回到籃子裏。
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園藝剪。
她對凱洛特招招手，笑得核善：“你的頭又長長了，我來幫你修剪一下吧？”
凱洛特一時不知道她是嘴瓢還是認真的，只能一只手捂頭發一只手捂脖子，面色驚恐。
“哼！”
艾麗米特見他那沒出息的樣子，優雅地将剪刀放回，連着籃子一起擱到梅伊的書桌上。
三人入座，茶話會正式開始。
“再有一個多月，你就二十歲了。”梅伊放下茶杯，“今年要舉行的舞會嗎？”
“嗯嗯……按照慣例，在城堡舉行就好。”艾麗米特吞下嘴裏的蛋糕，才不急不緩地回答。
凱洛特就沒她那麽講究了。嘴裏嚼着東西，雙眼因驚訝瞪圓。
“哇……你還敢辦生日舞會呢！”他有些口齒不清地勸說道，“不是我危言聳聽呀，你每次過生日都要出點事兒。這真不是什麽詛咒？”
艾麗米特憤憤瞪他一眼：“我也不是危言聳聽，凱洛特。你繼續這樣下去，可就要孤獨終老了。”
王子殿下沒有絲毫求生欲地拍拍胸脯：“有我那二三十個侄子侄女在，再怎麽都混不到孤獨終老！”
梅伊憐憫地看向他，搖頭抿茶。
“嘭————啪！”
房門被粗暴的打開，又被粗暴地合上。
海曼全身裹挾着黑氣，氣勢洶洶地拉開屬于他的座位坐下，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這可真難得，是誰把我們的大管家氣成這副樣子？”凱洛特倒了杯紅茶放到他面前，笑嘻嘻道，“快說出來讓我們高興高興。”
海曼沒理會他那幸災樂禍地語調，一口氣将茶水灌下，激動地直拍大腿：“侍衛隊的那幫小崽子也太難帶了！海澤爾當年是怎麽把他們治得心服口服的？”
凱洛特望天：“靠拳頭吧。”
梅伊點頭：“是實力。”
艾麗米特也舉起她的小拳拳：“物理說服哦。”
海曼搶過茶壺倒茶，再次一口悶。
作為一名合格的紳士，海曼不允許自己用如此粗魯的方法。
他憂傷地雙手撐額：“我的人格魅力居然失效了……那群肌肉發達的蠢貨，都不肯聽我講完就打斷我的話！”
梅伊：“……什麽人格魅力，你一開始就沒有那東西。”
凱洛特不得不提醒他：“你是不是還有另一個任務？”
海曼：…………
現在城堡內外的事務都壓在他身上，還真忘記調查肯特将軍家的事了。
“你還有臉說！”海曼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右手邊的凱洛特，“但凡你有點用……”
凱洛特連忙指向躺平的海澤爾：“我有用！我的葉子都給了！”
海曼很是抓狂：“那她怎麽還不醒？！”
海澤爾一臉平和地躺在沙發上，除了發間那朵白薔薇，跟海曼上次看到的沒有一點變化。
凱洛特摸摸下巴，擺出一副正經的表情：“可能是缺少了儀式。”
海曼：“不管是什麽，搞快點，我只想要她趕快蘇醒！”
艾麗米特再次叉起一小塊蛋糕，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大眼睛滴溜溜地在兩人之間逡巡。
凱洛特拿起一塊蛋糕，走到沙發旁。
“本來應該用木藍混合楓樹汁才好。”他遺憾地搖搖頭，“這蛋糕裏也加了楓樹糖漿，就湊合用吧。”
艾麗米特：還能這麽湊合的……
就見凱洛特用手指抹下一塊奶油，将它們分別點到海澤爾的腦門，鼻尖、下巴和兩頰上。
海曼在一邊圍觀，看得一頭霧水：“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們那兒的一種土方，将混合木藍的楓樹汁點在臉上，可以讓昏睡中的人立刻清醒。”凱洛特說得信誓旦旦。
海曼看看沙發上的人，又看看凱洛特：“然後呢？”
海澤爾依舊睡得深沉。
“呃……這就很嚴重了。”凱洛特扒拉開對方的眼睛，确認她是真的沒醒，“現在，我們需要在她臉上畫驅邪的畫。”
梅伊簡直聽不下去，正要出聲制止，卻被艾麗米特攔住。
“別着急，梅伊。”她笑眯了眼，興致盎然地看着那邊，“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們能折騰出個什麽。”
那邊海曼已經拿着墨水瓶準備好了，凱洛特則是展現出一位畫家的基本修養。
他拿出了自己專業的顏料盒。
海曼拿着沾滿墨水的筆，神情莊重：“要怎麽畫？”
凱洛特也很嚴肅：“越恐怖越好，這樣才能吓走邪祟。”
海曼點點頭，下筆将海澤爾的眼眶塗黑。
凱洛特：“你太矜持了，要大膽些！”
說罷，他的筆尖就蘸了大紅色，給海澤爾勾勒出一個小醜笑。
艾麗米特：……有點期待完成品了呢。
梅伊扭過頭，不忍直視。
不管女士們怎麽想，兩個男人正玩（？）得開心。
“這樣不錯吧，看起來精神些。”
海曼也用上了顏料，繞着臉頰上的奶油點，給她的雙頰添了兩圈粉色。
“海澤爾從來都不化妝，這次給她弄點特別的。”
凱洛特給她畫了雙翠綠色的眼影。
“你那個太小家子氣了。”
海曼在她頭頂畫了個太陽。
“不就是畫太陽，誰不會啊？”
凱洛特也不甘示弱，在她下颚兩邊分別畫上兩顆小太陽。
“呵呵，你還太嫩了。”
海曼給她加上一片絡腮胡，将那兩顆太陽塗黑。
艾麗米特差點被紅茶嗆到，急忙捂住嘴。
這兩人一開始還蠻正經的，現在卻把侍衛長的臉當成了畫布，在上面肆意釋放自己的藝術細胞。
她有點不敢想象，海澤爾醒來照鏡子後的反應……
“哦哦！我想起一個更好的！”
凱洛特擡起筆，準備給海澤爾的眉毛“修成”八字眉。
第一筆剛落下，一雙漆黑的眼睛突然睜開。
凱洛特對上那道視線，手腕一軟，筆尖最後在那張“畫布”上劃出一道漂亮的風景，最終落到地上。
海澤爾扶着沙發靠背，緩緩坐起身。
她感覺整張臉都濕乎乎的，像是胡了一層什麽。
随手一抹，指尖上的顏色種類多到驚人。
“很好。”海澤爾慢慢轉頭，看向那兩個準備遁走的男人，露出一個見牙不見眼的笑，“你們誰給我拿張鏡子來？”
***
與此同時，特裏亞山脈又接待了一名訪客。
魔王阿畢斯根據前人描述所繪的地圖，終于登上了希瑪峰，也順利找到那個傳說中的龍巢。
他打了個響指，整個山洞瞬時大亮。
阿畢斯很順利地找到那個淺坑。
這裏的溫度很低，腳下的土地因此堅硬異常。
這也讓留在地面的抓痕異常顯眼。
阿畢斯用手丈量了一下，這只生物的爪子至少有五十厘米長。
再往前走，有些破碎的彩色紙張被風吹到角落。
他撿起一張細讀，發現這應該是一本廉價畫本，只是散架了而已。
這也不稀奇。
魔龍格拉賽斯出世後，以他為藍本的童話絡繹不絕。
丢開那張廢紙，他走到淺坑的中央。
不出所料，那裏有一堆破碎的紅色蛋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