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安钰輕車熟路找到一家賣灌湯包的小店,老板是一個年逾五十的大叔,見到安钰後笑呵呵打了個招呼:“最近忙嗎?好長時間沒見你來吃飯啦!”

老板對安钰說話語氣的熟絡程度讓許绮舒有點吃驚。

她驚訝的點在于,安钰看起來這麽清冷的一個人,居然會和路邊攤的老板很熟。

唔,看來她對安钰的了解還遠遠不夠啊。

安钰對老板的回應并不熱情,卻很有溫度:“今天剛把事情忙完,就過來了。”

老板熟練地幫安钰點單,一邊在機器上操作,一邊叮囑安钰:“你們年輕人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不然以後到了我們這個年齡一身的老毛病。”

安钰勾了勾唇角,似乎笑了一下,随後她瞥一眼老板面前的機器,突然對老板說:“馄饨裏不要放蔥。”

老板答應一聲,朝許绮舒看了一眼,話題自然而然就轉到了她身上:“這個小姑娘以前沒來過吧?”

許绮舒趕緊答道:“沒有,今天是第一次品嘗您做的東西。”

她看老板和安钰是熟人,潛意識裏就把老板也當成比自己更高位的那一方了。

“喲,”老板一聽這話就笑了,扭過臉問安钰,“這小姑娘是你下屬吧?聽我的,以後就算是嫌一個人來吃飯孤單,也不要逼着小姑娘陪你來吃飯,讓人家小姑娘下班了還這麽拘謹。”

安钰似乎和老板很熟,在老板面前很理直氣壯:“我沒有強迫她。”

說着,安钰甚至還問了許绮舒一聲:“是我強迫你陪我吃飯的嗎?”

許绮舒連連搖頭:“沒有。”

安钰對着老板又重新強調一遍:“你看,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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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又有其他人過來找老板點單,老板和安钰打過招呼,就過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安钰在店裏找了張空桌子,坐下了。

許绮舒跟過去,坐在安钰對面,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這家店盡管規模不大,但是生意很好,桌椅板凳收拾得也很幹淨,看得出來,老板是一個很有心的人。

坐下以後,安钰就用一只手支着腦袋,手肘撐在桌子上,似乎在想什麽心事,眼睛盯着空空的桌面,一言不發。

許绮舒撓撓頭,無事可做,幹脆也學着安钰的模樣,用手托着下巴撐在桌子上。

她在偷看安钰,瞄一眼,沒發現,再瞄一眼。

安钰還穿着開會時候穿的那一身淡藍色西裝,黑色長發光滑柔順,臉上化了精致的淡妝,唇色鮮豔,唇線清晰。

嘶,紅唇飽滿誘人,像是熟透了的小櫻桃一樣,看起來富有彈性。

安钰明明只是淡妝,幹嘛要畫這麽好看的嘴唇嘛,真是的,這不是故意要迷死別人嘛。

許绮舒死死盯着安钰的嘴唇,心潮起伏,忽然就有點挪不開眼了。

這時,視線裏一直緊閉着的嘴唇動了動,然後一開一合,發出一串音節。

哦,是安钰在說話了。

許绮舒不情願地把視線的焦點從安钰的嘴唇上挪開,柔聲說:“你可以再說一遍嗎?我沒聽清。”

安钰有點心不在焉,沒有計較許绮舒剛才又沒有在聽她說話,只是快速把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你在我面前拘謹嗎?”

許绮舒:“?!”

這這這這不是一道送命題嗎?

許绮舒瞬間聯想到昨晚那段不愉快的回憶,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安總我錯了,以後不該說的話我絕對不會說,不該做的事我絕對不會做。”

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許绮舒緊跟着信誓旦旦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我有不足之處,請安總随時批評指正。”

許绮舒說話時背挺得直直的,雙手無意識地捏成了拳頭,說完以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安钰,似乎在期待着獲得安钰的認可。

安钰的視線從許绮舒攥緊的雙拳上一掃而過,輕輕嘆了口氣:“不要叫我安總,叫我阿钰。”

許绮舒吃驚:“欸?”

安钰蹙眉看着許绮舒的眼睛:“我看起來有那麽可怕嗎?”

許绮舒吞了一口唾沫,猶豫着不敢說話。

但是她在心裏想,安钰昨晚發火的樣子确實有點吓人。

大概是許绮舒緊張兮兮的肢體語言暴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安钰仿佛明白了許绮舒的顧慮和擔憂。

安钰居然主動進一步向她解釋道:“我昨晚喝醉了,對不起。”

許绮舒困惑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安钰臉上似乎很懊惱的表情,突然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

這劇情每一步的發展怎麽都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許绮舒偷偷在桌子下面掐了一把大腿,真實的痛感立刻将她打回現實。

所以,安钰真的在認真向她解釋昨晚的事情?

可是,該解釋的人不應該是她嗎?

許绮舒忽然就有點搞不清楚她現在和安钰到底是一個什麽狀況了。

從安钰昨天的表現來看,安钰應該是對她完全沒有感覺的,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許绮舒又覺得安钰大概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在意她的。

所以?

許绮舒被自己繞糊塗了,又不能把心中的疑惑直接分享給安钰,只能暫時壓下去了。

反正以後還是不要輕易挑戰安钰的底線就對了。

雖然沒人知道安钰真正的底線是什麽。

但是,許绮舒有點貪心地想,其實何必要苦苦追求她們之間的關系更進一步呢?

如果她和安钰可以一直像今天一樣,一起吃湯包和馄饨,一起度過以後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只要安钰願意,她就可以永遠陪在安钰身邊,這樣也挺好的。

一輩子說長也不長,一眨眼的時間就足夠走到盡頭了。

也許安钰以後也會愛上其他人,但是管他呢,先過好今天再說。

熱氣騰騰的湯包和馄饨都被端上桌,安钰沒有再說其他話,拿了雙筷子開始吃飯。

隔着碗裏冒出來的白茫茫的熱氣,許绮舒看向埋頭吃飯的安钰,眼睛裏莫名其妙就浸上了一層水汽。

許绮舒輕輕地說:“阿钰,你很好,我很喜歡和你在一起。”

說完這句話,許绮舒如釋重負般笑了笑,這句話是她的心聲,但是安钰肯定聽不懂。

或者說,安钰肯定不會在意她這句話。

果然,安钰只簡單地說了句:“吃飯吧。”

在之後的時間裏,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有說話。

回到家以後,各自回房間,分別前安钰特意提醒了一句:“明天綜藝開錄,做好準備。”

許绮舒回頭應道:“好。”

安钰停頓了一下,又說:“不要緊張,把我當成和你熟悉的朋友就行。”

許绮舒點頭:“好。”

許绮舒走進房間,正要和安钰說“拜拜”,安钰忽然又折回來叫住許绮舒:“做不到也不用勉強,只是一個綜藝而已。”

說完,安钰沒等許绮舒回應,就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許绮舒怔怔地看着面前緊閉的房門,她慢慢走過去,把手掌心貼上了房門。

隔着一層木制的門,許绮舒閉上眼睛,似乎在努力感受着門裏面安钰的一舉一動。

門裏面靜悄悄的,即便是貼近房門也聽不見一丁點動靜。

許绮舒默然地站了一會兒,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這個行為其實有點傻,于是她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門內,安钰把門關上以後,沒有立刻走開,反而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順勢倚靠在了身後的房門上。

空氣裏一片死寂,随之而來的是一種茫然和無措感。

安钰覺得自己今天的行為很反常,非常反常。

她以前可沒有這麽婆婆媽媽。

明明昨天已經決定了以後要和許绮舒保持距離,但是今天在公司看見許绮舒,安钰還是忍不住和許绮舒産生了更多交集。

仿佛整個人被下了蠱,安钰心裏亂七八糟的,說出口的話和做出的行為全都方寸大亂。

安钰緩緩閉上眼睛,幾乎快要把腦袋低垂到胸前,眉頭擰得緊緊的,胸口也悶得難受。

無數個不同的念頭不斷在安钰腦海中閃現,然而這種自我矛盾式的反複糾結顯然只會加深她的痛苦。

最終,理智戰勝了一切。

三天,只剩三天了。

安钰告訴自己。

三天之後,綜藝錄完,許绮舒離開她身邊,一切都會重歸于平靜的。

口袋裏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安钰現在情緒不好,不想接電話,手伸進口袋裏直接把電話摁掉了。

安钰又在褲子口袋裏摸索了一會兒,然後才想起來香煙已經全部被她扔掉了。

從口袋裏抽回手,安钰咬了咬下唇,思考了一下現在出去買煙的可能性,不過很快她又放棄了這個想法。

又過了一會兒,電話鈴聲不屈不撓地再次響起,安钰不耐煩地把手機掏出口袋,掃了一眼來電人姓名。

是她母親駱雪。

安钰定了定神,把手機放到耳邊:“喂,媽,找我有事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嘈雜,各種噪音亂糟糟地混雜在一起,好像有很多人都在同時大聲說話。

透過聽筒,安钰隐約聽見了安廣源的大嗓門,他在大聲呼喝着什麽人。

駱雪過了好幾秒才說話,聲音聽起來很慌亂:“小钰,李湘娴死了,你說怎麽辦嘛?”

安钰立刻心中一緊,聯想到駱雪和李湘娴之間的關系,沒頭沒腦問了句:“你沒有參與吧?”

“我參與什麽呀,她是生病死的,上個月就住院了。你爸爸還特意給她安排了最好的醫生,我們家也算是對得起她了呀,是她自己沒有那個福氣。”

安钰松了口氣,冷冰冰地說道:“好的,這件事我知道了。”

“哎呀我打電話給你不單單是要告訴你這件事的呀,李湘娴這一死,你爸爸的意思是要把安業接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你同意了?”

駱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有什麽同不同意,家裏還不是你爸爸在做主。”

安钰早就摸透了駱雪的脾氣,淡淡道:“行,我知道了。”

駱雪在那頭趕緊說:“你先別挂電話,我還沒說完呢。安業他身上畢竟流着你爸爸的血,你以後要多提防他,聽見沒有?媽媽只能來給你提個醒,媽媽做不了主,你要多和你爸爸溝通,不要再像以前那樣任性,連續好幾個月都不回家來看我們。聽見了嗎?”

“過兩天我回家一趟。我先挂了。”安钰想要盡快結束這一場對話。

駱雪那邊得到了滿意的答複,貌似也沒什麽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和安钰說了,于是語氣輕松地說:“哎好的好的,你去忙吧。媽媽挂電話了啊。”

安钰把手機從耳邊拿開,屏幕上顯示駱雪已經把電話挂斷了。

安钰盯着空蕩蕩的手機屏幕出了會兒神,腦中仍在回想着駱雪剛才電話裏說的話。

李湘娴去世,安廣源把安業接回家了。

一個染着五顏六色頭發的桀骜少年的形象出現在安钰腦海裏。

安钰上一次見安業還是在今年過年的時候。

安業跟着李湘娴來家裏一起吃年夜飯,十九歲的少年長得高高大大,卻從頭到尾都跟在李湘娴身邊,一句多餘的話都不肯說。

安钰還記得那天晚上安業看安廣源的眼神,說不清是憎恨還是蔑視多一些,安廣源反倒熱情地讓安業多吃點,還說錢不夠花随時跟他說。

一想到安業以後就要真正成為安家的人,安钰的神情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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