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這個冬天,整個安家過得都不平靜。

安钰閉門不出,安廣源獨攬安家的全部事務,日夜操勞,心力憔悴下,不慎感染了流感。

流感本來不是大病,但發病初期安廣源沒有重視,連續熬了幾天夜之後終于倒下了。

安廣源無奈,只能把公司的事情托付給幾個信得過的副總。

這一場病來勢洶洶,安廣源即便是在病榻之上也憂心着公司,于是病好得就更慢了。

底下人辦事安廣源不能完全放心,恰好安業在安廣源面前主動請纓。

等到安業辦了幾件漂亮的事,安廣源頗感欣慰的同時也就放了更多權給安業。

一直拖拖拉拉到來年二月份,安廣源的身體才恢複如初。

病愈之後的安廣源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公司,收拾自己前幾個月留下的爛攤子。

到此時,安廣源才知道安業瞞着他幹的好事。

短短幾個月,偌大的安家居然幾乎被安業揮霍一空,幾處公司都被低價轉讓,安業甚至還僞造簽名和印章替他簽下了許多離譜的項目。

安廣源站在公司總部,雷霆震怒:“我那些副總呢?一個都沒有了嗎?”

無人回應。

連秘書都離開了。

安廣源從此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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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裏,安钰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裏,外面的事情聽說得并不多,無形之中反而成為了安家日子過得最舒坦的那個人。

安钰再次有機會見到戶外的陽光時,安廣源已然是一個一夜白頭的老人了。

還是在那間似乎沒有任何變化的書房裏,安廣源神情落寞地坐在書桌前,滿頭白發刺痛了安钰的雙眼。

“坐吧。”

事已至此,安廣源臉上已經看不到憤怒的情緒了。

安钰在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清冷的面容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我最終還是把安業害了。”安廣源悔恨地揪住頭發,語氣哀傷。

“進監獄是他罪有應得。”安钰沒有擡眼看安廣源,只是淡淡注視着正前方,眼中波瀾不驚。

“是,”安廣源頓了頓,又說,“我們安家以後就要靠你了。”

一股強烈的厭惡感從心底升起,安钰譏诮地說:“這個時候想起我了?”

安廣源讪讪地說:“你不是認識裴總嗎?你看能不能請裴總幫幫忙?”

“裴總是生意人,又不是慈善家。”

安钰毫不留情地把安廣源的話怼回去了。

安廣源老淚縱橫:“你一定有辦法幫助爸爸,對不對?”

安钰不想看見安廣源這副裝可憐的模樣,語氣不耐道:“我不會變魔術,變不出錢來。”

安廣源似乎被掏空了所有力氣,癱軟在椅子上,口中喃喃:“我把所有産業都交給你。從今往後,我不再過問你任何事,只求你讓我安享晚年,這樣還不行嗎?”

安钰的眼皮跳了跳,她不動聲色道:“任何事?”

安廣源聽見安钰有松口的跡象,忙不疊說道:“只要安家能起死回生,以後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幹預你。”

這是安廣源昨晚苦思冥想了一整晚才最終做出的讓步。

安家都快要倒了,他還管着安钰做什麽呢?

安廣源滿懷期待地看着安钰,只見安钰走到電腦前坐下,手指在鍵盤上連續敲擊,沒過多久就打印出兩份合同放在他面前。

“口說無憑。”

安廣源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他沒有再做猶豫,痛快地簽了字。

安钰收回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将要轉身離開時,聽見安廣源問:“你現在可以去求裴總了吧?”

“裴總?”安钰沒有回身,就這麽背對着安廣源,以至于安廣源完全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我說過,裴總不是慈善家,她不是什麽忙都會幫的。”

安廣源很失望:“那你打算怎麽辦?”

“不勞您費心。”

說完這句話,安钰頭也不回地走出書房。

在她身後,安廣源怔怔地看着安钰決絕地轉身離去,他思索了一會兒,打電話一一聯系公司裏剩餘的幾個高層領導。

電話接通後,安廣源親口告訴他們每一個人:“以後所有事情都由安钰做主,不用再來問我。”

英雄遲暮尚且力不從心,有時退一步或許才是海闊天空。

安廣源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出去,遇見了坐在客廳的駱雪。

駱雪這兩日大部分時間都在哭泣,眼睛腫得跟桃子一樣。

安廣源之前因為不願成天看她哭哭啼啼,呵斥了她兩句,誰想到她哭得更厲害了。

今日把事情交待給安钰,安廣源心定了不少,看見駱雪也沒那麽心煩了。

他走到駱雪面前,安慰道:“會好起來的。”

駱雪抱住安廣源的腰,把頭埋在安廣源懷裏:“我剛看見小钰出門了。”

安廣源擡手想要安撫地拍一拍駱雪的後背,手将要落在駱雪背上時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慢慢落下去。

“不要怕。她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

與此同時,許绮舒結束了在國外的拍攝行程,正坐在回國的飛機上。

助理小李在旁邊給她彙報下個月的行程:“下個月我們要參加兩個頒獎典禮,一個廣告拍攝,一期綜藝錄制,然後在最後一周就要進下一個劇組了。”

上周李導的那部戲正式播出,在男女主扛劇能力都不錯的情況下,一開始就吸引了大批觀衆進場。

這部劇後續播出效果也不錯,收視率一路飙升,可以算得上是熱播劇了。

盡管許绮舒在劇裏戲份不算多,但是人設很好,演技也在及格水平以上,因此吃到了不少紅利。

此前許绮舒就已經通過cp營銷和綜藝在網絡上圈了不少粉絲,這次又圈了另一波愛看電視的劇粉,一時間人氣高漲,俨然已經是娛樂圈的當紅流量小花。

此外,許绮舒剛剛結束拍攝的這部電影也是大制作,外界關注度很高。

更誇張的是,蕭蕊心主動要求給許绮舒演配角,許绮舒一開始當然是拒絕的,但是導演也堅持說許绮舒的長相更明豔,更貼合女主角的人設,在一群人的輪番勸說之下,許绮舒只好答應下來。

蕭蕊心的那個朋友,也就是許绮舒現在的老板名叫趙娜,是一個性格爽朗的女強人。

許绮舒和趙娜很談得來,經過一番了解後簽約了趙娜的新公司,和蕭蕊心正式成為了同公司的藝人。

飛機落地,取完行李以後,許绮舒在機場毫無意外地見到了很多接機的粉絲。

這幾個月許绮舒一直在國外拍戲,國內的粉絲只能通過物料一解相思之苦,早就急不可耐地想見到本人了。

許绮舒戴上墨鏡和帽子,在安保人員的護送下往機場外走。

整條通道幾乎都被人群塞得嚴嚴實實,這是許绮舒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直觀地感受到自己人氣的大幅度提升。

她真的已經在娛樂圈占有一席之地了。

事業蒸蒸日上本應是好事,許绮舒心裏卻有點難過。

想要在心裏徹底抹去一個人的痕跡,真的很難很難。

尤其是那個人曾經被她珍重地藏在心底,長達兩年之久。

幾個月前,許绮舒用事業來麻痹自己,可是現在她才明白,即便她日後名利雙收,也不會再像從前和安钰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快活了。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會再有回到從前的機會。

即使她以後有能力重新獲得和安钰在一起的機會,那也多半會是她強迫安钰做不喜歡的事情,安钰不會心甘情願。

既然如此,倒不如就把曾經那段短暫的美好當作永久來封存。

哪怕那是假的,她也不在乎。

不過說實話,許绮舒其實是有點期待看見安钰被她強迫的樣子的。

丢不下的東西,自然是要想盡辦法得到。

好吧許绮舒承認自己這個想法不太正派,但是自從她爆紅以後站到了不一樣的高度,她居然開始有點迷戀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态。

她很清楚,她的欲望在膨脹,不是對名利的欲望,而是對那個人的欲望。

曾經的許绮舒習慣于把自己放在更卑微的位置,她暗戀,明戀,最後又被甩,一整個流程她都被安钰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如果掌握主動權的人是她呢?

每次許绮舒一想到這一點,拍戲就更有動力了。

早晚的事,不必急于一時,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走出機場大樓,周圍有很多人在大聲喊她的名字,閃光燈下,許绮舒順勢舉起一只手臂朝着人群揮了揮,然後便要上車。

安保人員攔住周圍的粉絲,小李落後許绮舒一步,走在她身後。

許绮舒擡起一只腳正要跨入車內,擡眼時忽然透過另一側的車窗,捕捉到了一個一閃而過的灰色身影,從身形看,和安钰有幾分相似。

一樣都是偏瘦的體型,一樣走路步伐極快,一樣喜愛穿灰色的衣服。

然而當她在座位上坐好以後再往窗外看時,那個人早已不在原處,彙入了機場行色匆匆的人流中。

許绮舒有些好笑地想,哪有這麽巧,剛回國就在機場碰見她。

時過境遷,許绮舒在國外清心寡欲了一段時間,已經修煉出了一套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她沒有産生任何想要追下車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淡淡地吩咐:“開車吧。”

許绮舒的車開走以後,接機的人群逐漸散去,先前擁擠不堪的地方瞬間變成了一片光禿禿的空地。

猶如大浪淘沙,浪頭打來,多數淤泥被卷走,剩下的沙子就顯得格外紮眼。

機場大樓前,一個身穿灰色女士西裝的清瘦身影久久伫立在那裏,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身旁的助理看不下去了,提醒她:“安總,飛機就快要起飛了。”

言下之意,再不進去就要錯過航班了。

料峭春寒中,微風輕輕吹起安钰略顯淩亂的發梢,也帶走了安钰眼角眉梢那一抹柔情。

助理提醒過一遍之後就不敢再開口。

她只擔心一個問題。

誤了航班她會不會被罵啊?

很快,安钰恢複了往日一貫的面無表情,轉身:“走吧。”

助理心中一喜,推着行李箱趕緊跟上。

這一趟出差的任務來得很急,這個助理以前只是部門經理的助手,突然就被上頭要求跟着安钰一起出差,她頗有些誠惶誠恐。

助理不知道的是,安钰表面上看起來很淡定,實際上她卻是心急如焚。

他們下面的人不知道公司高層領導的變動,因此還沒有産生危機感。

但是安钰很清楚,為今之計只能是及時止損。

各處發來的資料未必可信,既然安廣源交給她管理,她就要盡快摸清各個關聯公司究竟還留有多少實力。

接下來的幾個月裏,安钰重新整合了公司的所有資源,她的雷厲風行也徹底征服了一些原先不服管的老油條,巨源集團在她的帶領下終于走上了正軌。

對于安钰的大權在握,安廣源樂見其成,退居二線。

安钰經董事會推舉成為新一任董事長。

經此打擊,巨源集團整體實力大不如前,只能養精蓄銳,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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