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安钰似乎剛從浴室出來,頭發上的水汽還沒有幹透,渾身上下散發着清爽的氣味。
看見許绮舒以後,安钰也愣了愣,顯然沒有料到許绮舒這麽早就過來了。
許绮舒在門口脫掉鞋子,一步一步向安钰走去。
安钰站在原地沒有動,如同一尊屹立着的雕塑。
許绮舒走近以後,手指輕輕搭上安钰的肩膀。
安钰沒有躲閃。
距離極近,兩人各自都在對方眼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許绮舒注意到安钰沒有露出任何嫌惡的神色。
當然,也有可能是安钰又拿出了她最擅長的保持面無表情的絕活。
因為許绮舒也沒有在安钰臉上看見任何高興的神色。
可是,她才是債主,是她說了算,還管安钰的想法做什麽?
不拒絕,那就默認是同意喽?
許绮舒的手臂攀上安钰的脖頸,身體向安钰的方向慢慢倒過去。
安钰順勢摟住了她的腰。
腰上癢癢的,心裏也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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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更何況這水還是沸騰的水。
許绮舒幾乎一刻都等不急了,她仰起臉,主動貼過去:“吻我。”
不知是誰先脫了誰的衣服,兩人從窗邊糾纏到床上,各自都微微出了一層薄汗。
許绮舒覺得今天的安钰格外順從,無論她說什麽,安钰都會照做。
比如,此刻許绮舒把安钰壓在下方,一點一點探索安钰的世界,而安钰絲毫沒有要反抗的意思。
終于在某一個時刻,雙方各自都顫了顫。
安钰咬緊牙關,始終一聲不吭。
許绮舒俯身,吻住安钰的唇,唇齒相接時,安钰齒縫中忍不住漏出一點讓人臉紅的聲音。
結束的時候,兩人都筋疲力盡。
許绮舒靠在安钰懷中喘息了一會兒,等到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她忽然就想要試探一下安钰的底線。
眼前的這個安钰對她來說其實已經有點陌生了。
多日不見,安钰就像是完全不會反駁許绮舒一樣,許绮舒說什麽,她都認同。
許绮舒:“你以後必須随叫随到,能做到嗎?”
安钰完全是一副“早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的神态:“我已經把家搬過來了,以後我就住在這裏,你想什麽時候見我都可以跟我說。”
許绮舒:“啊?”
許绮舒有點傻眼了。
安钰要搬到這間酒店住?這貌似有點超出她的預期了。
許绮舒遲疑了一小會兒,還是說:“我過幾天就要去外地拍戲。”
這樣的話,即使安钰真的搬到這裏住,也沒有辦法和許绮舒待在一起。
“嗯。”安钰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許绮舒能夠感覺到安钰有點失望。
雖然她也不知道安钰究竟在失望什麽。
安钰又不喜歡做她的情人。
安钰應該開心才對吧。
許绮舒不知怎麽就脫口而出:“你也可以跟我一起過去,住在那邊的酒店裏。”
“我過幾天也要去出差,不能陪你。”安钰總算說出了今晚第一句反駁許绮舒的話。
許绮舒:“……”
原來安钰早就決定要出差了啊。
那安钰剛才幹嘛還裝出那麽一副深情的模樣,還說要搬過來住,弄得她差點以為安钰會一直陪着她。
切~
許绮舒很不屑,早就知道安钰這個人心機深,要不然她上一次怎麽會被安钰騙成了女朋友呢。
可惜啊,許绮舒這一次學聰明了,許绮舒決定要狠狠拿捏住安钰。
“最多只許去兩天,其他時間都要陪我。”
安钰沒說話,應該是在猶豫。
許绮舒又往安钰懷裏蹭了蹭,故意用撒嬌的語氣逗安钰:“行不行嘛,我想你一直陪着我。”
安钰果然又被她成功拿捏了:“好。我只離開你一個晚上。”
啊,好爽。
許绮舒真的有被這種感覺爽到。
許绮舒擡起手,捏了捏安钰的下巴,本來順口就想說“你好乖”,但是她很快就皺了眉,換成了另外一句話:“你怎麽瘦了這麽多?”
安钰居然一本正經地跟她解釋:“最近比較忙,但是為了你,我一定會好好保重身體。”
許绮舒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安钰瘦了太多這件事上,因此剛才安钰說的那句話她只聽了個囫囵吞棗,也沒聽出什麽不對。
她心疼地摸了摸安钰明顯凸起的鎖骨和肩胛骨,接着說:“要好好吃飯,聽見沒有?”
安钰沒有答話。
許绮舒以為安钰已經睡着了,所以她也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想。
長夜漫漫,安钰緩緩睜開眼睛,卻一動都不敢動,怕吵醒了身邊的人。
從昨天和許绮舒重逢開始,安钰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很匪夷所思。
比如,她竟然真的成了許绮舒的情人。
她不知不覺就在縱容着許绮舒對她的所有要求。
扪心自問,她對許绮舒總歸是有愧疚的。
當然,昨晚許绮舒幫了她大忙,她心裏還有感激。
或許,還有……愛?
安钰潛意識裏在逃避愛這個字眼,她傷她至深,早就配不上這個字了。
然而安钰依然還是鬼使神差地被許绮舒勾了魂,于是她們現在正以如此暧昧的姿勢睡在一張床上。
許绮舒在睡夢中嘤咛了一聲,翻了個身離開了安钰的懷抱,過了一會兒,也許是感受不到身邊的熱源了,許绮舒半夢半醒間又摸索着往安钰身邊靠過來。
安钰失笑,她順從地重新把許绮舒摟進懷裏。
安钰想,也許她現在能做的唯一的彌補就是扮演好“情人”這個角色。
時光匆匆,她們如此糾纏不清地又過了三四天。
許绮舒要去外地拍戲,安钰也要去外地出差。
機場人多眼雜,安钰不方便親自送許绮舒,于是兩人就在酒店分別了。
許绮舒帶着工作人員順利抵達目的地,辦好酒店入住以後,剛想用手機給安钰報個平安,忽然瞥見了林盼發來的一條新消息。
林盼問:绮舒姐,你知道蕊心姐什麽時候回國嗎?
蕭蕊心?她不是早就回來了嗎?
許绮舒沉吟了一會兒,不忍心欺騙林盼,還是說了實情:蕊心姐兩個月前就已經回國了。
關于蕭蕊心和林盼之間的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國外拍戲的那段時間許绮舒開始有所察覺。
蕭蕊心也沒有隐瞞她,承認林盼好像喜歡上自己了。
當時許绮舒就吓了一大跳。
林盼才剛上大一,比蕭蕊心整整小了十歲,許绮舒下意識就覺得不合适。
蕭蕊心當時也是這麽跟她說的,說林盼是小孩子心性,過段日子也許就失去新鮮感了。
蕭蕊心還說,等到那時候她會跟林盼說清楚。
原來她們現在還沒有把關系說清楚?
許绮舒不是喜歡過多幹涉別人決定的人,林盼喜歡蕭蕊心,她也不好去勸林盼放棄自己的喜歡。
思來想去,許绮舒在輸入框裏輸入了很多內容,但又全部删掉了。
林盼那邊也沒有新的消息發過來。
許绮舒長舒一口氣,退出林盼的聊天框,重新點開安钰的頭像。
當初許绮舒和安钰斷聯後也沒有删除她的聯系方式,現在正好省去了重新添加好友的步驟。
許绮舒給安钰發:晚上有時間視頻嗎?
等了一會兒,安钰沒有回複。
許绮舒估計安钰那邊有事在忙,沒有繼續等安钰,她又問小李:明後天的流程有了嗎?
小李回複地很快:馬上發到你手機裏。
許绮舒下午又做了一些拍攝的工作,直到吃完晚飯,許绮舒仍然沒有收到安钰的回複。
估計安钰那邊确實很忙,本來好幾天的出差時間,在許绮舒的強烈要求下,安钰答應只去兩天,而且來回路上的時間也包含在裏面。
許绮舒撇了撇嘴,同情誰都不要同情安钰,這可是安钰自願的。
此時,安钰正在一家高檔餐廳用餐,對面坐着的女人畫着花枝招展的妝容,說話的聲調很尖細,讓人聽着特別不舒服。
兩人面對面坐着,空氣中仿佛有一道隐形的牆壁将她們隔開,氣氛很凝固。
安钰一直在聽,而那個女人一直在說。
“安钰,你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我吧?”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沒有任何想跟我說的話嗎?”
“想不到你是這麽薄情寡義的人。”
“唉,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糊塗啊糊塗啊。”
“當年……”
“當年,”安钰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是我爸的錯。何傾,我可以補償你,但請你不要無理取鬧。”
何傾被噎了一下,停頓了一會兒,似乎終于回過神來,嗓門提高了八度:“你這話什麽意思?你說是你爸的錯,難道你就沒有錯嗎?還有,你打算拿什麽來補償我?讓你也去精神病院待上三五年,你願不願意?”
何傾這些話說得聲音很大,她就是故意要讓其他人都聽見。
坐在周圍的其他顧客都紛紛側目。
安钰被何傾吵得頭痛欲裂,她猛地放下筷子,筷子撞擊桌面發出的不和諧的響聲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何傾被安钰這個動作吓唬住了,下意識閉上了嘴巴。
安钰耐着性子一字一頓地說:“聰明人都懂得見好就收。”
服務員注意到她們這邊的異常情況,已經有人去找經理來調解了。
何傾仗着公共場合人多,大聲嚷嚷起來:“你用那麽點錢就想把我給打發了,那我那麽多年的時間是錢能買得回來的嗎?還有我的青春,我的健康,全都被你毀了!全都毀了!”
何傾的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刺入安钰的心髒,正中要害。
劍刃生出倒鈎,在血肉裏攪動幾圈,又帶着血肉霍然被拔出。
痛不欲生。
安钰在一陣劇痛中低垂下了腦袋,心裏正翻江倒海。
何傾,這個當初千方百計想要跟她在一起卻被安廣源扔到精神病院去的人,竟然又回來了。
何傾說的話裏有一點沒有錯,如果不是因為她,何傾就不會惹上安廣源。
沒有她,何傾也許就不會落得現在這樣的下場。
可是她又能怎麽辦呢,當年她沒有能力阻止安廣源,現在她也沒有辦法彌補這些年何傾受到的傷害。
她能怎麽辦呢!
四面的空氣仿佛成了實體,像四面牆一樣同時向她擠過來。
耳邊有東西碎裂的聲響,伴随着一種筋疲力竭的無力感。
安钰忽然胸悶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整個人仿佛被罩進了一個巨大的罩子裏,周圍的世界漸漸遠去,人和聲音都變得不清晰。
她能感覺到周圍的人全都在對她指指點點。
他們全都在說她不對,都在說何傾很可憐。
安钰承認,何傾變成現在這副瘋癫的模樣,她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會盡力去彌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