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木木的混亂中立醫療班
“呃我不是說，沒事你盡量別再來了麽”
邱霍星緊緊抓着門框，一手在背後亂劃拉，木木走過去和他并肩，伸出手，用力握住了他濕涼的右手。
邱霍星緊縮着的肩放松了些許。
“沒事我也不想來，但是後天就截稿了，邱老師。”
最後三個字咬得很重。
男人收起手機，換了只手拉着女孩。
他個子和邱霍星差不多，穿着套普通的黑西裝，相對裁身，身材普通但勝在腿長。原本這一身是挺好看的，但配上他的無框鏡單肩公文包，手裏又牽着個背書包的高中生，怎麽看怎麽像國內賣保險的。
他停了一下，望向木木，後者立即沖他綻開個标準的的笑容。
“你好，我是邱霍星的女友，您怎麽稱呼？”
男人從西裝口袋抽出張名片。
“林詩，邱老師編輯。”
木木接下名片，二人來往客套一番，林詩同時介紹了他女兒林茜，說明事發突然，來催稿前剛參加完家長會，只能順路領來後，她将林詩二人迎進來。
林茜很乖，除了叫人之外沒多插一句嘴，規規矩矩的坐着。
邱霍星似乎對木木這個充滿社交性的行為極為不滿，在被瞪了一眼後，也只能乖乖收聲，縮着腦袋坐下。
“那麽邱老師，”林詩聲音很硬，翹起腿坐在邱霍星對面，拉着女兒的手仍未放開。“這次你想拖幾天？”
邱霍星皺着眉不說話，眼睛只盯着在廚房裏沖茶的木木。他家沒有熱水壺，要燒水只能靠爐子。
林茜扯扯林詩的手。
“爸爸。”
林詩看她一眼，頓了頓，說“好吧。”視線又回到邱霍星身上，語氣軟了點。
“你還剩多少？”
“三分之一。”
“……”林詩木着臉，聲音又落回去了。“邱老師，還有兩天半截稿，你這也太欺負人了。”
“”
邱霍星還是皺着眉。
他感到一陣熟悉的無措。
他在腦補，如果這時候是面對着電腦，林詩應該會轟炸過來一大堆表情包，而不是就這麽冷着張公事公辦的臉。
這個人現實和二次元的反差，讓他相當困惑，他轉到林詩手下合作了三年半，加上今天，統共見過四面，每次見面他都有這種無措感。
實際他面對任何外人，都有這種無措感，只是之于林詩更強。
邱霍星忽然站起來，逃離到廚房裏木木身後。他慣性想伸手摟她，臂剛伸出卻頓住，改為牽着她一只手。
他緊緊抓着她。
木木扭頭看他，說“你過來幹嘛？水還沒開，招呼人去。”她用肩頂頂他。“快去。”
邱霍星不為所動。
木木盯着他看了一會，了然笑笑，說“那你看着水，沸了關火。”
邱霍星咬着唇低下頭，說“木木，對不起。”
她伸手揉了下他頭發，走去客廳。
邱霍星抱着膝蹲下來，他弓着身子，下巴擱在手臂上，眼睛盯着天然氣竈躍動的火苗。
竈火的微響琢磨了客廳裏禮尚客套的言語，由高至低，成為平緩的交涉。
他悄悄側過頭，在劉海隐約遮擋的視線中，木木簡單直白的與林詩交談，她挂着最常見的那種，木林諾專有的，轉身就消失的笑容，面對着他，甚至與林茜也交流的不錯。
邱霍星看着看着，心裏忽然湧起股小火苗。
那小火苗竄起來跳着，在他周身亂跑，慌慌張張橫沖直撞，勾起他心裏一點，名為嫉妒的陰暗東西。
是他向她求助的，她這是在幫他，可就是這種虛假的笑靥，他也嫉妒那些能片刻占有的人。
這朵向日葵，現在是我的。
水沸了，邱霍星站起身關火，沖好茶，端到了客廳餐桌上。
“是麽？高一啊，高一的話要是有這個理想，可以提前看看醫科書了啊，二狗砸。”木木擡頭拉住他的手，笑說“林先生說可以先修前面二分之二，後面的寬給你兩天。”
她站起來把邱霍星摁下去，湊到他耳邊說“你跟林先生改改畫稿，嗯……我也不懂，就不湊熱鬧了。”
邱霍星慌忙拉住她。
“你、你要走嗎？”
木木說“不然呢，杵在這當門神？”
邱霍星緊拉着她剛要開口，林茜忽然輕輕插話。
“姐姐，我能跟你聊會天嗎？”
“嗯？”木木愣了一下，笑說“可以啊。”
林茜纖瘦身子縮在肥大得校服裏，短發齊耳，被林詩拉着坐得文文靜靜。見木木爽快同意，她眨眨眼，扭頭看林詩。
“爸爸，行不行？”
林詩沉默了一下，伸手給她把發別到耳後，低聲耳語。“只能一小會。”頓了頓，借口似的又補了一句。“別給木小姐添麻煩。”
林茜乖乖點頭。
林詩自進門起就握着她的手緩緩放開，木木拍了拍邱霍星的肩膀，領着林詩進了小書房。
她拉出兩把把椅子給林詩，自己則坐在了床上，兩手撐着背後，放松的沖她笑笑。
“你們一中校服怎麽還這麽醜，多少年了，也不改改款式。”
林茜脫下書包，低着頭說“不知道。反正都是s碼的衣服用m碼的料子，誰套個麻袋在身上，還去管麻袋繡什麽花邊。”
木木挑了挑眉，啞然而笑。
“原來你是這樣。”
“我是哪樣。”她放好書包，并攏雙腿規規矩矩的坐着，不說話時，和剛才一般無二。
木木笑着搖搖頭，說“沒哪樣。你剛說要跟我聊天，想聊什麽，學習還是戀愛？”
“……”
林茜盯着她眉心看了一會，淡淡開口。
“木林諾，我認識你。”
木木摸摸鼻子，說“哎喲，我這麽有名了啊？”
林茜輕笑一聲。
“當然了。”她聲音清麗而文靜，平鋪直敘的風格同林詩一樣。
“你無論在哪邊都相當出名。”
木木瞬間眯起眼。
她坐直身子，環起雙臂看着林茜，半晌開口。“你想說什麽。”
林茜說“不想說什麽，偶然知道你的行蹤，來拜訪一下傳說中的奇跡女孩。”
木木哼笑一聲，說“偶然知道？”
林茜沒答，她垂下眼簾，從書包網兜掏出水瓶，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
十六歲青春的頸項修長而優美，介于成熟之間的時光賦予她不必裝點的清美，青春用自我向時光開炮，肆意宣洩着強烈的個人主義。
木木看着她的動作，倏然皺了皺眉頭，接着表情平複。
她等林茜喝完水，再一次開口。
“你怎麽知道我在哪的。”
林茜輕柔笑笑，說“從認識的人那偶然知道的。”
木木看着她。
林茜擦了下嘴角，說“我不能告訴你，也不會告訴你。”她歪歪頭，眸子裏閃爍興奮。“反正，沒多久你也要認識他了。”
木木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她徹底褪了戲谑面孔，微彎下腰，沖她咧嘴一笑。
“沒多久，也還是挺久的。小妹妹，你最好現在就告訴我。”她眸子呈現出虛無和貪婪，聲音低沉。
“不然，我很願意今晚留你，和你爸爸今晚在這過夜。”
和那時的邱霍星一樣，林茜狠狠打了個寒顫。
她愣了一秒，迅速跳起來跑到門口，微壓着頭看她，說“木林諾，我只是個醫療班，而且年齡不夠，列表沒開全，我不可能對你造成威脅。”她看着木木，咬咬牙說“怎麽連你也被吞噬成這樣了？”
“…………也？”
木木愣神，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像清醒似的眨了眨雙眼，皺眉看着林茜。
“你到底什麽意思。”
随着她的恢複，林茜也深吸口氣，迅速恢複常态。她倚着門撇撇嘴，刻意回避了重點，說“意思就是我和你一樣的人，只是我對你，并沒有威脅。”
木木皺眉，說“我以為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是這樣。”
林茜聳肩。
“認識你們之前，我也以為如此。”
“……”
木木沒有搭話。
頓了頓，林茜再次開口。
“你是生活全系列表，對吧，木林諾。”
木木想了想，說“大概吧。”
林茜說“我是醫療，剛才說了，我年齡不夠，還開不了全列表，生化一欄也還不能用。即使能了，你也不用擔心，我并不想針對你。”她笑了笑，珍珠樣的貝齒在燈光下閃亮。
“因為一旦能用，我針對的就是整個人類了。”
“…………中二病早治。”
木木嗤笑一聲。
林茜卻毫無怒意，聳聳肩說“随便你怎麽想，反正只要有戰争，我就有拯救和治療的機會，嗯……，大概就是……游戲裏那種給主角提供治療的npc角色吧。不過以後如果有需要，你最好不要跟我說。”她攤攤手“我可是個還不夠格的半吊子。”
木木沉默一陣，輕笑出聲，說“你倒是坦白。”
林茜點頭。
“跟你們這種戰鬥力比較高的人，撒謊可不是個好選擇。”
木木咬牙，問“你今天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林茜說“我……就是來看看你，我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她沉默一下，苦笑着說“畢竟，知道了這世界上還有幾個同類，誰不想好奇一窺呢。”
木木忍了忍，還是踏前一步，說“幾個同類？你那個認識的人，到底……”
“茜茜。”
林茜僞作遺憾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扭開門把。林詩拿着個牛皮紙信封，站在門口。
“走吧，爸爸弄好了，別再打擾人家。”他輕摸林茜的臉蛋，牽起她的手，聲音溫和。
“嗯。”
林茜乖巧的蹭蹭他，背上書包有禮的道別。
木木直到和邱霍星送走了二人，才在邱霍星委屈的盯視中回過神來。
“怎麽了？”
邱霍星癟癟嘴，說“你、你說！那個小婊砸是不勾引你？”
木木簡直啼笑皆非。
邱霍星在她身上的高敏感度倒是沒錯，只是他稀裏糊塗，猜錯了方向。
不過在解釋一切之前，她想了一會，沒回反問他。
“林茜真的是林先生的女兒嗎？”
邱霍星點頭。
“真的啊，怎麽了？”
木木咬咬唇，湊到他耳邊說“那樣的話，他可要好好管教了。”
“我看到她脖子上，有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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