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邱二狗的炸毛

進了餐廳，木木沒去打招呼，而是沖邱霍星比了個手勢，自己悄悄走到尚羽背後。

尚羽一行三人是對坐的，尚羽單人一邊，另外一男一女坐一邊，木木站在她背後時看清了一人的臉，挑了挑一邊眉毛，做了個的手勢。

對方見她，一愣，立刻出聲。

“木林諾。”

旁邊原本低頭看手機的女人手一頓。

“啧。”木木咋舌，兩手搭在尚羽肩上，沖男人翻個白眼。“尚無囬hui，你有勁沒有？”

尚無囬歪着頭挑眉看她。

尚羽回頭，說“木木你怎麽在這？”

木木招呼邱霍星過來，讓他靠着自己坐下，兩人在尚羽旁邊添了兩把椅子。

“沒事，帶他出來溜達溜達。你們呢？”木木大拇指劃拉了下邱霍星，後者躲在木木身後，縮着肩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我哥今年s大衆組冠軍，組委會那邊要給發獎，我們在商量怎麽給他慶祝慶祝。”

解釋完了，尚羽就皺着眉，再沒說話。

木木等了一會，推推她，說“你行啦小羽毛。”

尚羽動了動嘴，半天，還是妥協。她沖邱霍星打了個招呼，勉強給他指了指尚無囬，說“我哥，尚無囬，虛無的無，囬字少見，這麽寫。”她比劃了兩下。“那位是我哥朋友，姚姚逸仙。”

念出這個名字時，尚羽似乎很雷的抽了抽嘴角。

“你好，木林諾。”木木對她點點頭。“女性叫這麽酷的名字真少見啊，這我男友，邱霍星。”

姚逸仙終于擡起頭。

她個子很高，長筒靴漆皮褲，上身一件高領秋毛衣套着黑色大風衣，斜斜倚坐在椅子上，像個北京老爺們，但滑下去，背不彎，八寸鞋跟蹬在地上，滿身懶散寫意。

那雙低垂眼眸目光三折，緩緩擡上來，在短暫沉默裏和木林諾視線交鋒，刀劍铿锵，殺伐聲停落，終緩緩滑到後方縮着的邱霍星身上。

頓了頓，她扯出抹笑，撐着扶手坐起來，聲線如刀，沙啞鋒利。

“你好。”

她視線還停在邱霍星身上。

“邱老師，巧啊。”

尚無囬呼吸一滞。

一句話，衆人視線剎那齊聚到邱霍星身上。

木木扯扯他，說“二狗，你認識姚小姐？”

邱霍星吓了一跳，迅速掃了一眼周圍，心中壓力轉速表迅猛狂奔起來。他慌亂摸到木木的手，縮得更往後，椅子在地上發出刺耳摩擦聲，引得更多人看他。

木木扭身，虛攬着他拍了拍，低聲安慰。

過了一會，旁觀者側目逐漸散去，尚羽和尚無囬都微皺着眉頭，姚逸仙食指關節頂着下颌，挂着笑看他們。

邱霍星稍微鎮定了些。

木木右手在桌子下緊緊牽着他，不再勉強，只轉過頭來說“姚小姐，你認識我男友啊？”

姚逸仙剛要開口，尚無囬哼笑一聲，說“欸小木頭，他真是你男友？你也太饑不擇食了吧？”

姚逸仙迅速掃了他一眼。

尚無囬察覺，動動嘴，低下頭拿起咖啡默默喝起來。

“四年前見過邱老師一次。那時候是和社裏總編一起登門，希望邱老師給我工作室做宣傳海報。”姚逸仙輕笑一聲。“結果第一面就被甩了門。”

木木苦笑，說“不好意思啊，他就這臭德行。”

“是啊，我知道。”姚逸仙指尖撫過面前咖啡，端起來喝了一口。

“邱老師讓人印象深刻，無論是畫，還是人。”

“”

木木不知該怎麽接話了。

空氣一時間陷入尴尬的沉默，過了一會，尚羽輕咳一聲，打破這個氣氛。

“那個哥，你那個，什麽時候領獎金？”

“嗯？呃，哦哦！我那個十月頭吧，人家組委會會直接給我打到卡裏的。”尚無囬半天才回過神，他一直看着姚逸仙出神，她又低下頭去看手機，眼鋒收鞘，恢複了最開始那股懶散的寫意。

木木也出口氣，嗤笑一聲，說“哎我說面條，你真拿了第一？人家組委會打冠軍字幕的時候你是不是叫，最後那問號查無此字？”

“閉你丫嘴！”尚無囬翻個白眼，伸腿想在桌下踢木木一腳，讓她躲過去了。

“有臉說我？成天換工作，前段時間聽說你去海洋館給海豚搓澡，這回又幹啥去了？還交男朋友了，閑得你。”

“搓你二大爺！”木木笑罵着回踹他，尚無囬沒躲過，嗷一嗓子差點跳起來。

“我操木林諾！你丫不能輕點？”

他低吼出聲，幾人臉上都挂了笑，氣氛瞬間一松。

“誰叫你沒躲過去，孫子就得認慫。”木木還想踹，結果剛伸腳，猛的撞上什麽，鋼棍一樣。

她憋着再一踢，也只撼動半分。

木木掃了眼桌底，雙眸一動，擡眼，正對上微笑的姚逸仙。

“無囬，”

她看着木木，叫了尚無囬一聲，半晌，眼風才轉過去，聲音輕卻清晰。

“咖啡撒衣服上了。”

“嗯？嗯！？我操！”尚無囬連忙伸手拽了餐巾紙，扯着衣服下擺擦拭。

停了片刻，尚無囬撐着頭，垂下眼去玩手機，木木感到阻着她的那股力緩緩撤了。

這一來一回尚羽全然不知，她咯咯笑着臭了尚無囬兩句，說“欸哥，你想好了沒有？party怎麽開？”

“開個屁開，老子賺的獎金，憑啥請你們吃幹飯？”尚無囬臭着臉把髒衛生紙扔到旁邊小垃圾桶，說吃幹飯的時候，下巴特別向着木木。

木木看了眼姚逸仙，還是沖他笑開，說“怎麽就吃幹飯了？我陪你打游戲那些時間不算時間？面條你有良心沒有？”

“滾滾滾。”尚無囬翻着白眼扔了個聖女果進嘴裏，嚼着說“良心個鬼，去年在日本，誰把老子一個扔在超會議上的？我特麽要不會幾句哈衣，連旅館都找不着。”

“你是客人啊，我們可沒被主辦方邀請，你肯定沒問題，我們可不得照顧自己。”木木攤手，“再說你翻老賬有意思嗎？你說，你到底啥時候去領獎金？”

尚無囬說”啧，特麽說了人家打給我了！”

尚羽手肘撐着桌子，捧着臉看他。

“哥。”

木木也學她，虎着臉看尚無囬。

“面條。”

尚無囬視線來回幾趟，粗着嗓子，長嘆一聲，說“二號。”

尚羽笑了。

“啊！太好了，那咱們什麽時候辦？多留幾天吧，留個五六天好好準備準備。”她看向木木，木木說“我應該都有空，二狗他二狗你五六七有時間嗎？要趕稿麽？”

邱霍星思考了一下，沖她搖搖頭。

尚無囬死魚眼看着她，說“你丫來我就夠虧了，你還帶人？！”

“協同家屬，不行啊？”木木挑眉，拉着邱霍星的手搖了搖，她感到家屬兩個字出來後，邱霍星握着她的手緊了緊。

尚羽嘆口氣，也沒開始時那麽不虞，說“來就來吧，朋友多也熱鬧點。”

尚無囬徹底認命了。

尚羽拍了下手，說“夏蟲蟲也六號七號左右休息，十一黃金也就這麽兩三天的假，哥你叫叫你的朋友，反正就六七號吧。”

尚無囬點點頭，猶豫片刻，他低頭看着自己手指，清清嗓子，語氣刻意的輕松。

“那個阿仙你。”

“不一定。”

姚逸仙回答的很平靜，也很迅速。

尚無囬目光閃了閃，呼吸一滞，從椅子上滑下去一點。

姚逸仙還是看着手機，靜靜地說“五號偶出窯。”她拇指點了下屏幕。“六號還有活，做完了，七號才有空。”

尚無囬也沒看她，半晌，說“就一天。”

姚逸仙嗯了一聲，再沒搭腔。

尚無囬沉默片刻，憋不住了看她一眼。姚逸仙如名，自有張浸在雲霧缭繞中似的古意面孔，面上法令紋明顯，眉目斜飛唇角平冷，發用根緞子似的繩束了一半披在身後，風衣一撩，俠客一樣，沒有幾分女性的柔美。

尚無囬垂下眼，咬咬牙，伸手去牽她搭在扶手上的手。

還有半寸要觸到，姚逸仙忽然擡手撫了撫耳畔的發，緩慢站起身來。

“快十二點了，我得回去了。”

尚無囬的手僵在半空。

尚羽也站起來和她客套。“別的呀，把午飯吃了再走吧。”她眨眨眼。“再說我還不知道姚小姐和我哥怎麽認識的呢，是不是。”她打了個圓場，暗中捅捅垂着眼的尚無囬。

“知道個屁！”尚無囬揮開她，暴躁出聲。“人家做bjd的，客戶多，每天燒偶出偶忙的要死，你別耽誤人家了！”

尚羽瞪着眼看他，叉起腰剛要說話，木木拉着邱霍星也站起來了。

“這工作倒是少見啊。”她笑着說。“名字少見職業也稀罕，挺有意思的。辛苦了啊，早點回去也行，到時候七號空出時間，過來玩。”

姚逸仙目光落下去直迎着她，半晌，掃過她身後低頭着頭的邱霍星，他兩手松松抓着木木一只手，扒拉着玩得很歡。

她笑了一下，兩步走到他們跟前。

“說得也是。”

她不及邱霍星，卻仍比木木高些，視線停了停，回到木木身上，微彎腰湊到她耳畔。

“木小姐，我可不及你稀有。雖說邱老師讓人印象深刻，你卻讓人，”

“食欲大增。”

鏡頭一場慢動作，她伸出微涼的指，亮光的飽滿黑甲反射日光，食指輕擡頂住她下颌，唇，緩慢觸到木林諾的唇。

發絲随動作垂落，遮住一旁尚羽的表情，遮住尚無囬猛起的動作，遮住日光斑駁。來往人聲，廳中悠揚的藍調，一切都遠去，一場毒與毒的相遇，柔軟薄唇覆蓋，舌尖輕舔，刷過唇紋，探至貝齒。

檸檬香飄忽，遇到一縷冷毒，猝不及防被入侵，沒來得及防守，便被擊得潰不成軍。

她甚至沒來得及閉上唇。

“滾！！！！！！”

一切鏡頭戛然而止。

電光火石之間木林諾視野一花，被用力摟進一個懷抱。它瘦弱，懦弱，寂寂無言，可這一瞬間，那懷抱的主人用生平最大的勇氣，釋放狂暴的怒火。

姚逸仙單手撐地兩腳岔開，擺出副招架的姿勢，她額角有些紅，高跟鞋後跟在地板上畫出兩道印子，發出刺耳聲音。

尚無囬早已站起身，站在她旁邊想伸手，卻不敢伸手。

木木在邱霍星懷裏擡起頭，餘光看到他蒼白面孔漲得通紅，牙關緊咬，渾身哆嗦着，左手拿着只塑料小人，它在巨大撞擊中掉了頭。

他爆發的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性格，以至于姚逸仙根本沒反應過來。

“你你怎麽敢！”邱霍星像只領地被侵占的獸，陷在巨大狂怒之中，摟着她朝姚逸仙怒吼。

“你怎麽敢！！！！！！”

整個餐廳都安靜了。

嫉恨和巨大占有欲充斥心血，毒汁一樣翻湧滿溢，邱霍星被灼的徹底失去理智，雙目充血耳鳴眼花，眼裏只有那個緩緩站直的姚逸仙。

她敢碰木木！

她竟然敢碰他的向日葵！！！

他狠狠咬着牙，一腳踏出去要向前，狂怒翻騰，他一把把手裏東西丢過去，姚逸仙輕松躲過。

“二狗，二狗你冷靜點，二狗，邱霍星！”木木用力攔他，奈何他瘋了一樣要去，實在攔不住。

木木又勸了兩句，他絲毫聽不進去，忙亂之中木木看了看周圍，向尚羽和尚無囬歉意的打了個招呼，見尚羽理解的點點頭，木木一把抱起邱霍星，拿了包跟扛豬一樣扛着他，在他以姚逸仙為中心點的徒勞踢打中，離開了咖啡館。

喧鬧逐漸遠去。

姚逸仙看着二人離開，緩緩卸了格擋架勢，理理風衣，視線停落在旁邊的尚無囬身上，說“那麽，我也走了。”

尚無囬不答話，咬緊牙關看着她，眼眶有點紅。

她輕笑一聲，伸出手，緩緩摸過他臉頰。

“無囬，回見。”

她沖尚羽平靜的點點頭，并不理會對方尴尬的招呼，轉身離開了。

咖啡館裏逐漸恢複了喧鬧，尚羽看着她離開，伸手打了下尚無囬。

“哥！你這什麽朋友啊？！還去占人家人家木木的便宜！”

尚無囬站在那，低頭不說話。

尚羽走到他身邊，捅了捅他，說“你倒是說話！杵在這幹嘛？”

“”

尚無囬忽然擡起頭，咬咬牙，沖她說“我去送她！”

“欸，哥別犯神經好吧？”尚羽拉住他。“人家根本欸，欸！啧，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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