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邊

海邊

說了許久的海邊旅行終于提上日程,簡星嶼提前和肖晨打了招呼。雖然知道他要和溫煦澤一起來旅游時已經驚訝過一回了,但是真的見到本人,肖胖胖同學還是瞪圓了眼。

“原來你說真的啊?”肖晨驚嘆道。

“不然呢,你以為假的嗎。”

肖晨讓戴着漁夫帽墨鏡的大明星先進去裏面休息室稍坐,然後拉着簡星嶼去辦入住悄聲和他說:“我以為你開玩笑的啊。”

簡星嶼翻了個大白眼,催促道:“趕緊的,辦完入住把房卡給我。”

肖晨突然變得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我們的民宿是用智能密碼鎖的,不用房卡。”

“那你把密碼給我,房間在哪呀。”

“那個,我以為你就是說笑的,然後最近不是旅游旺季嗎,所以我,不是,就是我媽只讓我留了一間房。”

簡星嶼聽了皺了皺眉,沒表達什麽不滿,只說:“知道了。”然後進去跟溫煦澤溝通。

“我舍友他家的民宿只剩一間房了,要不我給你訂個酒店?”

溫煦澤側耳傾聽,肖晨後腳跟着進來補充道:“不過我給你們留的是最大的那間,有兩張床呢。”他一邊說一邊舉着兩個手指誇張地強調。

簡星嶼轉過頭對着肖晨轉變迅速的面孔目瞪口呆,溫煦澤起身文質彬彬地點了點頭:“好的,謝謝,那帶我們過去吧。”說着就去推着兩人的行李往外走。

簡星嶼拉着肖晨落後了兩步,此時正悉悉索索地交流。

“那房間真的能住兩個人,多大啊,是單人床還是一米五的床啊,私密性怎麽樣。”

“有一米五的有一米五的,知道你喜歡清靜,我特意留的半山腰的房子,周圍都是樹別人看不見,你們晚上還可以溜達出來看星星,而且那房子雖然只有兩張床但是是雙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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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啦。”

三人搭纜車上到半山腰,肖晨盡職盡責地把人帶到地方,跟他們說明屋內的電器使用就下去了,走之前還湊近簡星嶼耳邊悄聲說:“床頭櫃裏面有計生用品,記得保護好自己哈。”

簡星嶼耳尖瞬間漲紅然後把肖晨打發走。

兩層小木屋正對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沿海的太陽很毒辣,只是在露天走了幾分鐘就汗流浃背。空調剛打開還沒有變涼,簡星嶼把行李箱拉到一旁從裏面翻出兩條新的毛巾。

“快點把汗擦幹,不然要着涼。”

“謝謝。”溫煦澤正拿着遙控器研究這個投影怎麽打開,嘴上雖然回應着卻沒有實際動作,只是微微彎下腰,眼睛還看着灰白的幕布,好似他真的很忙一樣。

簡星嶼見狀上道地拿着柔軟的毛巾輕輕按在他的額角,細密的汗珠沾滿了臉頰與脖頸,潔白的毛巾一點點向下。

耳後的一滴飽滿的汗珠順着絲滑的皮膚一路滾下去,滑進衣領,他追着過去,手伸到了領子內突然停住,慢半拍地說:“好了,我先去洗把臉再看下能不能送餐。”說完就扭頭鑽進了浴室。

兩人一大早的飛機過來,簡單解決了午飯之後,打算先休息一下再去玩水。

沿着原木樓梯走上去,簡星嶼傻眼了。确實是兩張床沒錯,也确實有一米五的床沒錯,可是只有一張一米五的床;另一張是懸挂在外面小陽臺的網狀吊床。

簡星嶼支支吾吾地說:“那我去外面睡?”

溫煦澤捏着他的後頸,把人提到床邊,說一不二地把他按在床上,“就在這兒睡。”

“我...那好吧。”說着就順從地躺下,利索地蓋上輕薄的空調被,只剩一雙透亮的眼睛露在外頭盯着人看。

溫煦澤繞到另一頭坐上來,那雙透亮的眼睛随着他的身形移動,他伸手遮住,喉結滑動了一下,低沉地說:“閉眼。”

“我閉上了。”他說,“你可以放手了。”

小刷子一樣的睫毛在手心上撓了撓,像是羽毛一樣,有點點癢。他放開手時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按了按掌心。

簡星嶼昨天還在上班,準确來說是今天,半夜回來睡了沒幾個小時又起來趕飛機确實疲憊得可以。沒過一會兒就打起了小呼嚕,絲毫沒有感受到一直黏在他臉上的視線。

溫煦澤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過了一會兒,簡星嶼翻了個身,把他的手臂抱住,他才僵硬而緩慢地躺下,像個第一次學會睡覺的機器人一樣。

鹹濕溫熱的海風呼呼吹拂着,外面的不知道什麽挂飾被吹得輕敲牆壁,發出沉悶的咚咚聲,與蟬鳴、鳥啾一起組成盛夏的樂章。簡星嶼在盛大的音樂中幽幽轉醒,正對上深邃黝黑的眼神。他朝溫煦澤傻笑了一下,“下午好。”

溫煦澤幫他把睡得雜亂的頭發理了理,點點頭,“下午好,睡得好嗎?”

“嗯。”他慢吞吞坐起身,“幾點了?”一邊問一邊去摸索自己的手機。

窗外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斜,說明時間已經過去很久。

“五點二十五。”溫煦澤淡淡地說。

“啊,這麽晚了,你怎麽不叫我。”說完就跑下樓哐哐當當一通收拾,然後大喊道:“好了,我們去游泳吧。”

他換了件寬松的棕榈葉襯衫,下面穿了條卡其色大短褲把裏面貼身的泳褲罩住,背了個鼓囊的防水書包。

溫煦澤信步下來看他迫不及待的樣子感到好笑,“你怎麽像去春游的小朋友。”

簡星嶼拍開他的手,“這是準備周到,你怎麽沒換衣服,帶泳褲了嗎?”

溫煦澤又逗他,“沒有,我打算裸泳。”

“裸....裸什麽泳,你快去換。”說着把他推進浴室。

溫煦澤抓住門框卡在門口扭過頭,“等等。”

“幹嘛,快點去換,太陽快下山了。”以為這人是找借口,簡星嶼又用力推了推。

“我還沒拿泳褲呢星星。”

“哦...哦,不好意思。”簡星嶼放開他讓他去拿衣服。

兩人一通磨蹭,到海邊的時候已經六點了。剛才的海灘還人滿為患,現在已經只剩零星幾人。簡星嶼挑了個空的太陽傘放下東西,然後一頭紮進水裏。

“快來,快來。”簡星嶼朝淺灘的人招手,熱情催促。

溫煦澤踏着柔軟的細沙異常緩慢地一步步靠近,海水堪堪沒過胸膛停在鎖骨下。“拉我一下。”他說。

簡星嶼見他停下不動,奇怪地游過去,“我來了。”湊近才發現溫煦澤的臉色有些發青,“怎麽了。”他伸手抓住在水下不自覺顫抖的手,用力地搓了搓。

“沒事,你拉着我就好。”

“真的?”簡星嶼認真地打量他的神情。

“嗯。”

簡星嶼看他像是害怕水的樣子,只帶他在近岸的地方泡着。坐了一會兒,溫煦澤臉上血色回升,他推了推簡星嶼,“你去游泳。”

簡星嶼搖搖頭,“我要和你一起玩。”

“我看着你呢,去吧。”

“嗯—”他發出一個長長的鼻音拒絕,然後伸手舀了淺淺一灘水潑向他,“原來溫煦澤也有害怕的東西。”

他也學着他的樣子舀了點水潑他,笑着問:“我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嗎?”

“你看起來無堅不摧的樣子。”簡星嶼說。

溫煦澤轉回頭去看着無邊的海面落寞地笑了笑沒回答。

簡星嶼心念微動,虛虛地攬了一下他的肩頭,很快就把手收回去,“沒關系,我很會游泳,在海裏我可以保護你。”

“哇,謝謝星星騎士。”說完發出爽朗的笑聲,像是逗趣一樣,簡星嶼突然奮起朝他潑了好多下,溫煦澤迅速回擊,兩人頭上挂滿了綠色的紫菜。

壯麗的霞光将要走到盡頭,給岸邊嬉戲的人裹上一層金粉,白皙的臉頰不一會兒就暈開緋紅,兩人看着對方的滑稽模樣哈哈大笑,然後又互相給對方把頭上的紫菜摘下來。

“簡星嶼。”

“嗯?”

“我覺得我可能會慢慢喜歡海。”說完沒等他回應又轉換了下一個話題,“為什麽這麽會游泳?”

簡星嶼笑了笑,絮絮地說起小時候跟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的事情,“以前就和爺爺奶奶住在一個小漁村,那裏的小孩子都會游泳,一到夏天我們就往河裏海裏紮堆。”

“肯定很有意思。”

“嗯!”簡星嶼重重地點了點頭,“那時候真的很開心,我最喜歡游完泳跟朋友去小賣部,那時候喝汽水都是那種玻璃瓶的,倒在白色塑料袋裏面拿一根長吸管喝。還有糖水冰棍也很好吃,但是奶奶不讓我多吃,我就躲在家門前的斜壩下面吃完再回去。”

他說起金色的童年時光時神采飛揚,眼睛裏閃着靈動的光芒,溫煦澤好像又見到初見時那個耀眼的少年,視線在他的臉上駐足,不願挪動分毫。

簡星嶼說得激動突然反應過來一直都是他叽叽喳喳個不停,溫煦澤沒開口。

“很無聊吧,你小時候應該有更多好玩的吧。”

溫煦澤搖搖頭,“每天只有寫不完的作業和上不完的課。”他雙手撐在身後,任溫暖的水流正面沖擊,“再給我多說點你以前的事吧,我想聽。”

“好。”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天邊剩了幾片被餘晖染得發紅的雲彩,粉紫色的天空像莫奈的畫卷,柔和而暧昧。

“走吧,水要開始變涼了。”

兩人在岸邊的洗浴房簡單地沖洗一番,換回幹爽的衣服去吃晚飯。

海邊的大排檔非常火爆,他們來得晚,到處人滿為患。兩人走了幾家才找到位置,兩人在室外座位就坐。

簡星嶼用濕巾把桌面擦淨,然後把菜單遞給溫煦澤。

他把菜單推回去,“你點。”

“好吧,那你有什麽忌口或者不吃的嗎?”

“不能吃太辣的,其他都可以。”

“好。”他嘩啦啦地翻起菜單,又不時問他的意見,“你現在不用節食了嗎?”

“暫時。”

“為什麽是暫時?”

“接下來沒有要拍攝的工作。”

簡星嶼點點頭,然後撒開了點菜。

白灼海鮮先上桌,新鮮的食材只需最簡單的烹饪就非常鮮美,讓人食指大動。海産品好吃是好吃,就是吃起來麻煩。

簡星嶼戴上手套,哼哧哼哧地埋頭剝皮皮蝦和大蝦,不一會兒,白瓷小碟上的蝦殼就堆積成山。簡星嶼把滿滿一碗蝦肉推到溫煦澤面前,“你吃。”

溫煦澤掰開竹筷在炙熱的目光下伸向瓷碗,在裏面夾了兩只蝦又把碗推回去。

“你不喜歡吃蝦嗎?”簡星嶼有點點郁悶,追人真的好難。

溫煦澤笑了笑,輕點了一下他的腦袋,把最近長長的幾條呆毛壓下去,“讓你追我不是讓你伺候我。”

“可是別人談戀愛都會給對方剝殼啊。”

“我們談戀愛了?”

簡星嶼瞬間噤聲,埋頭吃菜。

避風塘炒蟹和海虹湯一一上桌,他也充耳不聞,專心消滅那堆蝦肉。溫煦澤給他盛了小半碗湯,連帶着剝好的蟹鉗一起遞過去。

“星星。”

“幹嘛呀。”簡星嶼一擡頭就被怼了一口飽滿多汁的蟹肉,一滴姜黃色的醬汁順着嘴角滑下,溫煦澤動了動大拇指輕輕擦去。

“我們又沒有在談戀愛。”他嘟嘟囔囔地小聲埋怨。

“我想喂你吃。”

溫煦澤似乎很開心,也沒有介意他小聲嗔怪。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夜海與天空連成一片,像塊化不開的濃墨。兩人吃過飯脫了鞋走在柔軟的沙灘上消食,腳踩上去立刻陷在沙子裏,有點像做魚療的觸感。

誰也沒有注意路線,只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走到了連路燈都沒有的地方,簡星嶼往前跑了幾步,突然對着平靜的大海喊道:“溫煦澤!”

溫煦澤把鞋子扔在一旁,學他那樣大喊:“簡星嶼!”

海風吹在岩壁上發出呼哧呼哧的回聲,像是海螺裏面的神秘咒語。兩人似乎在與大海抗衡,一聲蓋過一聲,把自己喊得滿頭大汗,轉過頭與對方視線相對時像兩個傻小子一樣不自覺地笑出聲。爽朗嘹亮的笑聲糅雜了風聲,在仲夏夜的星空下飄揚。

烏雲散去,繁星閃爍,剛剛還濃墨一樣的天空被星星點點的光亮點綴,海面沉默地把美麗的星光倒映其中。

“我們明天再去游泳吧。”溫煦澤說,然後又補充道:“你教我。”

“好。”簡星嶼笑着點頭,兩人閑聊着沿着來時的路回去,“哎溫煦澤,你不會游泳為什麽當時約我去游泳啊?”

“秘密。”只見他邁着男模一樣的步伐昂首挺胸往前走,絲毫不管在一旁抓耳撓腮的人。

“告訴我,告訴我嘛。”

“不行。”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跟我說呗。”

“你自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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