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親親

親親

幹燥的、微涼的薄唇緩緩貼緊簡星嶼。

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動,簡星嶼更是連呼吸都收起,不敢有一點點擾亂空氣的舉動。

溫煦澤感覺到他的緊繃,貼着他輕輕地笑,唇瓣微微翕動碰撞,引得簡星嶼的唇珠要發抖。

“不要...笑了.....”他往後撤開一點點求饒道,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

“可以呼吸。”溫煦澤說,然後又用唇碰了碰他的。像啄木鳥一樣,不停在同一個地方啄。

“我...上網看過...別人...接吻會...伸舌頭......”簡星嶼斷斷續續地說,臉上暈開可愛的緋紅,他說完飛快地看了溫煦澤一眼。

濕熱的舌頭立刻長驅直入,沒有預告,沒有商量,迫不及待地鑽進去。像剛從洞穴出來覓食的初生幼蛇,莽撞的、急躁的、不得章法的。

溫煦澤按着他的腰,手下動作忘了輕重,像是要把他按進身體裏。

等到兩人的呼吸都快要靜止才把人放開,急促的喘氣聲在安靜的房子裏面顯得很大,喘着喘着,目光撞上,不由自主地側過頭大笑。笑得又引起一輪氣喘,簡星嶼的眼角甚至冒出淚花。

一種滿溢的,酸脹的喜悅從心底噴湧。像沸騰的水一樣,沿着血管把炙熱溫度帶到軀幹的每一個末梢。

簡星嶼有些不敢相信,他在溫煦澤背後悄悄地掐了掐自己的虎口。清晰劇烈的疼痛提醒着他這一切是真實存在的,并不是午後打盹的荒唐夢境。

“要讓小狗借雨傘給你嗎?”溫煦澤呢喃細語。

“啊?什麽?”他還是懵懵的狀态。

然後幹燥的唇再一次貼了上來,臉頰上的水珠暈開,濕意明顯。

我哭了?我怎麽哭了?簡星嶼看着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眸發散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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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星嶼從小就是一個愛哭的小孩,爺爺奶奶把他養得有些嬌氣,冰棍掉地上了他哭,吃飯把牙齒咬掉了他哭,作業要寫不完了他也哭。

後來回到簡志成和李岚身邊生活,他就沒有再哭了。他長大了,被迫長大了。李岚不會哄他,只會讓他面壁反省。

一連串的事情發生後,他不敢再回去,也不敢見奶奶。他強迫自己套進堅強的硬殼,用數不清的兼職和功課填滿日常的縫隙,讓自己變成麻木冷酷的大人。

他以為只要他賺了足夠多的錢,讓爸爸媽媽知道他是個有用的人,以後也可以給他們養老,他就會重新獲得一個名為家的地方的入場券,還有一些叫作關愛的附贈品。

可惜,沒有。

溫煦澤的吻和擁抱是打開身體某部分情緒開關的鑰匙。像下了一場悶熱的暴雨,淅淅瀝瀝延續了好久好久,久到樹葉顏色完全褪卻,讓季節徹底轉換。他才想到了一開始那個問題的答案——他渴望被擁入懷,被愛。

“我晚上訂了餐廳,要取消嗎?”溫煦澤貼着他的耳廓,溫柔地說,說完又輕輕啄了一下。

“吃白人飯嗎?”簡星嶼吸了吸鼻子,悶悶地問。

“吃牛排,喝紅酒,好嗎?”

“嗯......那可以。”他說話時還帶着抽抽的顫音,不知道的還以為溫煦澤怎麽虐待他了,只是個深吻而已,怎麽這麽可憐呀。

溫煦澤忍不住又捧着他的臉黏黏糊糊地親了親,“我們星星沒有巧克力餅幹吃所以哭得這麽可憐嗎?”

簡星嶼手腳發軟地依偎在溫煦澤懷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扯他衣袖的扣子,“其實我發現你也不是很會接吻。”他突然說,語出驚人。

“剛剛你的牙齒磕到我下唇了。”似乎沒有意識到頭頂眯起的危險目光,他絮絮叨叨地細數,“還有剛剛你咬到我舌頭了,不過只有一點點痛。”

“好像你也沒有很厲害,溫煦澤。”

“以後你會發現我比你想象中要差勁得多,但是你已經跑不掉了,是你主動拉着我躲進312教室的。”

簡星嶼輕輕地笑,聲音像他在海紋島買的那個貝殼風鈴一樣清脆。溫煦澤揉捏着他的耳朵,看着上面細小的絨毛一慫一慫地抖動。

“我以後賺很多很多的錢都給你,等你買了小島之後可以給我留一張門票嗎?我那時候或許、應該、可能已經從見習生轉正了。”

“好。”

簡星嶼肯定會有那裏的門票的,溫煦澤想。因為那座小島的名字一定是叫做星星島嶼。

-

服務員領着兩人到裏面的包廂入座,靠窗,可以把南城的景色盡收眼底。

搖曳的燭光,散發着濃郁香氣的花朵,聽不出名稱是舒緩曲調。仿佛置身電視場景,簡星嶼懷疑下一秒就會有人舉着小提琴過來了。

“我是不是應該穿件有領的衣服。”簡星嶼湊近一點小聲地問。

他不自在地扯着衛衣帽垂下來的帶子,有點懊惱。明明是确定關系的第一次約會,溫煦澤也提前跟他說了要去西餐廳,他還穿得這麽蠢。

“這件就很适合你。”溫煦澤專注地看着他,說話時晃了晃高腳杯。淡黃色的利口酒映射着燈光,透出變化不定的光影變化,襯托着他像個游刃有餘的大人。

高級餐廳非常安靜,包廂內甚至聽不到人聲,私密性很高。精致的菜肴端上來後簡星嶼就忘了衣服不得體的事情,專心地對付牛排。仔細地把一大塊牛排切成可入口的小塊,他把盤子遞給溫煦澤。

“吃這個嗎?我沒吃過的。”

溫煦澤有些無奈,“都說不用特意照顧我。”

“可是...我們現在在談戀愛了呀。”透亮的眼睛看着溫煦澤,濕漉漉的,像玻璃珠。

“謝謝。”溫煦澤接過來,垂下眼無可奈何地笑。

正餐過後,服務員把插着蠟燭的蛋糕端進來,後面跟着一個拿小提琴拉生日歌的樂師。

簡星嶼偏過頭抿着唇悶笑,好像,溫煦澤也挺老土的。不過他還是認認真真地雙手交握許了個願。

蛋糕不大,四到五寸的樣子,鏡面巧克力覆蓋表面,頂上用糖霜撒成星空的樣子,兩朵奶油做成的花擁着一顆火紅櫻桃,造型簡單別致。服務員幫他們把蛋糕分好之後連帶着拉小提琴的人一起出去了。

簡星嶼用銀色的叉子撩了頂上的一點奶油,出乎意料的不是很甜,完全沒有記憶中那股油膩的,齁甜的味道,很輕盈,混雜着巧克力的苦,兩者相得益彰。紅絲絨蛋糕烤得很柔軟,夾雜着不知名的莓果果醬,甜、酸、苦恰到好處。

“好好吃啊,你在哪裏買的?是這家餐廳訂的嗎?”

溫煦澤擡眼瞥了他一下沒有回答,低頭吃了一口才幽幽地說:“你以為我早上出去做什麽?”

“你做的???”簡星嶼非常震驚,雖然知道溫煦澤平時喜歡烘焙,但是沒想到會親自給自己做生日蛋糕,還做得這麽好。

“我剛剛說錯了。”

“嗯?”

“你超厲害的,溫煦澤。”

溫煦澤咬咬牙然後笑了笑,擡起手朝他勾了勾,簡星嶼立刻像看見骨頭的小狗一樣颠颠湊過去。

“幹嘛呀?”

溫煦澤突然抓起剩下那一簇奶油花抹到他的粉唇,按着他的後頸把人拉近。四個唇瓣撞到一起,奶油花炸開,甜絲絲的吻在唇齒間蔓延。

奶油變甜了。

分開時兩人臉上都沾了不少的白點,像在雪地裏打過滾。溫煦澤指尖點在他眼皮那顆小痣上,簡星嶼自覺地閉上眼,感受着他一點點吻去自己臉上的奶油。

有些癢,他笑了笑,“可是你的臉也髒了。”簡星嶼覺得溫煦澤變笨了,雖然因為接吻把嘴唇上的奶油吃光,但是他臉上的奶油又蹭到自己。

簡星嶼睜開眼,“要這樣才行。”然後像小狗喝水一樣,伸出舌頭一點點把他嘴角、下巴、側臉的奶油舔去。

小狗專心工作,卻被人捏着後頸強制分離,“好了。”溫煦澤聲音沙啞地說,然後拿其一旁的濕巾把兩人的臉擦淨。

“回去吧。”

“好。”

洗漱過後,簡星嶼躺在床上有些緊張。雖然兩人早就在海島睡在過一起,但是那時候兩人還是單純的追求與被追求的關系。哦,好像也不單純。

啊啊啊啊啊啊,簡星嶼在床上攤煎餅無聲地吶喊。

或許應該先惡補一下理論知識。

簡星嶼捏着手機悶進被窩,像要做什麽壞事一樣,敲了敲宋棋沨。

簡星嶼:在?

宋棋沨:沒錢,愛過,下一個。

簡星嶼:找你有正事呢。

宋棋沨:誰叫你發這麽像被盜號的開場白,說吧找我幹嘛。

簡星嶼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在對話框上打“你平時在哪裏看的pian”。想了想覺得不太好,又删掉。

“可以把你那可以出書的理論知識傳授一點給我嗎?”

删掉。

“我突然想看......”

宋棋沨看着頂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來來回回,看得煩了,直接撥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你到底要說什麽!!”

簡星嶼手忙腳亂地接了起來,拉開被子聽到水聲還沒停,才鑽回去跟他說。

“就是...你平時都在哪裏看..居...”

最後兩個字說得飛快出口時變成了一個音,宋棋沨沒聽清,問了兩遍你在說什麽啊?

“算了算了不用了,拜拜,晚安。”簡星嶼飛快地挂了電話。

那頭的宋棋沨感到莫名其妙,放下電話後知後覺回味過來那扭扭捏捏的舉動,還有說得含糊不清的話語。

他甩了一條鏈接過去,還有一句“下次見面給我一份八百字觀後感”。

嗬!魔鬼!

趁熱打鐵,簡星嶼趕緊點開學習。溫煦澤已經進去有段時間了,他随便選了一個只有五分鐘的影片,打算速戰速決。

但是沒想到随便選就選中高難度的,那人怎麽下得了嘴,為什麽要揪頭發,下巴不會裂掉嗎?為什麽要穿着皮鞋踩他!!!

簡星嶼面紅耳赤地看着,留了一只耳朵站崗,聽到隐隐約約的水聲停下來的時候,他趕緊把手機關上,抱着被子平躺在床上。看上去一派歲月靜好的樣子,實際上心裏翻江倒海。

溫煦澤應該不會這麽兇吧,可是他是個能忍住不吃碳水的人,他不會像那人一樣這麽變态地數到一百才準舒服吧。

突然想起溫煦澤帶自己健身的事情,他就是頂着那張天使一樣的臉微笑着給自己讀秒的。明明還剩三十秒,在他那裏就變成了無窮無盡個十秒,直到把自己完全榨幹為止。

好可怕,還是裝睡吧。

房門打開,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

他聽見拖鞋的聲音在床邊停下,而後是一聲輕輕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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