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四年後(下)
四年後(下)
“醒醒!”楊槿焉拉開王亦婷房間的窗簾。
刺眼的陽光照得王亦婷睜不開眼,“幾點了?”
“一點了。”楊槿焉拿出手機給王亦婷看聊天記錄。
【阮钰铮】:她沒回我消息,是不是因為時差還在睡?
王亦婷眯着眼看清後,手伸到枕頭邊找手機,按開屏幕後三條未讀信息躺在鎖屏上。
【阮钰铮】:醒了嗎?
【阮钰铮】:[位置]
【阮钰铮】:醒了來找我。
王亦婷回神後立刻下地洗漱,邊刷牙邊說,“楊槿焉,衣帽間在哪?借我一套。”
“你先刷牙洗臉吧,一會衣服随你挑。”
“感謝!”王亦婷把嘴裏的泡沫漱幹淨,跟着楊槿焉上樓挑衣服。
闊綽的楊槿焉直接拿了好幾件還沒開封的衣服,“你挑吧,都是合作方送來的最新款。”
挑來挑去,王亦婷選了一套最簡單的白裙子,“就它吧。”
王亦婷化妝時,楊槿焉又給她找了件白西裝外套,并把她多年前寄存在這的車鑰匙給她,“等你好消息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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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日的海城喧嚣繁華,街邊的門市們都在敞開大門等待着顧客的光臨,可有一種店鋪此刻還在歇業。
酒吧裏,身着黑襯衫的阮钰铮正坐在吧臺喝酒,等着今天另一位主角的到來。
黑襯衫黑西褲黑鞋子,這是他以前參加鋼琴比賽的穿着,其實黑西裝會更正式但他總覺得那樣穿彈琴時會放不開。
這兩年重新彈鋼琴的經歷,讓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他會更沉浸地去感受旋律的起伏,體會音樂帶來的舒适,雖達不到成年前的狀态,但肯定比兩年前更好。
【王亦婷】:我到了,可這裏沒開門呀?
阮钰铮親自為王亦婷開了門,兩人看到對方的穿着相視一笑,一黑一白還挺配的。
王亦婷走進,見空無一人問道:“你租下來了?”
“沒有,是朋友開的。”阮钰铮給王亦婷找了一瓶度數低的白葡萄酒,“五點之前這裏屬于我們。”
“為什麽想約到酒吧?”王亦婷看到阮钰铮那帶笑的狡黠目光反應過來,好像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酒吧,只不過自己不記得……
王亦婷用咳嗽掩飾初次見面的尴尬,阮钰铮也沒有繼續逗她,而是走向了鋼琴。
阮钰铮給王亦婷挑的位置正好能完整地看到側臉,看得到他的手在琴鍵上撫過。
旋律響起,行雲流水的音樂流進王亦婷的耳中,這首曲子她聽過,是曾經因為生日賀卡一度嫌棄的曲子,不過此刻自阮钰铮手裏彈奏出來竟如此動聽。
深情的旋律消失後略帶歡快的旋律緩緩跟上,音樂随着手指的躍動逐漸陽光起來,仿佛讓人看到希望。
逐漸緊湊的旋律讓王亦婷的心跟着加速跳動,再加上那彈琴的優雅身影,她覺得即使不喝手中的酒,也依然能沉醉其中,不知歸路。
曲子慢下來了,剛才心動不已的心髒漸漸變得平緩,閉上眼睛,跟随着無形的音符,置身到由旋律搭建的夢境,感受着美好的平靜。
依稀還是剛才的節奏,可感覺明顯不一樣了,旋律中她感覺的到莊重,仿佛按下的每個琴鍵都是一個可以為你實現的承諾。
旋律突然變得輕快起來,仿佛讓人置身海邊,漸漸地随着節奏的變換氛圍開始變得端莊,就像自己面朝着無邊無際、一直存在着的大海,在心裏默默許下一個誓言。
令人熟悉的旋律再度響起,王亦婷仿佛回到了兩年前的餐廳,依然是那個為開解自己而彈奏的阮钰铮,可這首曲子和當年那首不同,哪怕她是外行也依然聽得出,曲子的流暢性和其中包含的情感是多大的進步。
演奏結束了,可旋律依然在王亦婷的腦海中回響,此刻她看着阮钰铮走向自己,所走的每一步就像是鋼琴奏出的旋律一般印在她心上。
阮钰铮單膝跪地,看着王亦婷的眼睛,從口袋裏拿出精致的小盒子并在愛人的目光下将其打開,精致的鑽戒靜靜地躺在其中。
“王亦婷,你願意嫁給我嗎?握住我的生命線,陪我走完這一生。”
“我願意。”
淚水在王亦婷的眼中打轉,她努力抑制着,讓它不會破壞這浪漫的氛圍。
阮钰铮為王亦婷帶上鑽戒,輕輕地在她手背上留下一吻。
“這是你自己設計的?”王亦婷從未在珠寶店見到這種款式,她能想到的只有特別定制。
“對,喜歡嗎?”
“當然。”王亦婷愛不釋手。
這枚鑽戒是阮钰铮自己設計的,如絲線般交錯環繞的戒圈搭配着閃耀的白鑽,素雅的同時又不失靈動。
這不僅僅是鑽戒,也是命運女神手中的紡線,阮钰铮将自己的生命線交給只屬于他的命運女神,只為能與其相守。
“還想聽鋼琴曲嗎?”阮钰铮看了眼手表,“我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想!我能坐你旁邊嗎?”
阮钰铮拍了拍旁邊的座位,“我的未婚妻自然可以随意。”
王亦婷靠在阮钰铮的肩膀上,聽着他為自己彈奏,時不時還會去按琴鍵,雖然破壞了曲子的和諧但他只是笑着繼續彈了下去。
彈奏完畢,阮钰铮偏頭看着剛才耍壞的未婚妻,“你剛才按了五下。”
“怎麽?想懲罰……唔……”
阮钰铮輕咬王亦婷的下唇,一點點地描摹着唇的形狀,愛人齒間輕微的酒氣讓他不自由主地沉醉其中,久久不願放開。
不知過了多久,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響起,阮钰铮才放過王亦婷,看向此刻頗為礙事的朋友。
“已經五點了。”陳渺敲着手表,要不是一會員工要到了他才不願去碰阮钰铮的黴頭呢。
“知道了。”阮钰铮拉着王亦婷的手起身離開鋼琴的位置,找了個角落坐下。
員工們逐漸上崗,酒吧裏的客人也越來越多,身為老板的陳渺卻正在被阮钰铮灌酒,以解剛才的打斷之仇。
王亦婷看不下去,奪走酒瓶,“行了,都別喝了。”
陳渺投去感激的目光,“還是王醫生人好。”
阮钰铮立馬拆穿,“你給我出馊主意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額……是我的鍋,我這個凡夫俗子理解不了你們聖潔的關系,”陳渺邊說邊嘆氣,“我和我老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頭大的很。”
“挺正常的,”王亦婷安慰道,“打是親罵是愛嘛。”
“對了!”陳渺想起一件事,看向阮钰铮,“你求婚前最後一首曲子是《夢中的婚禮》吧?”
“是,怎麽了?”
“你是不是改編了?”被網友譽為鋼琴王子的陳渺非常肯定,“這絕對不是原曲。”
阮钰铮見王亦婷也好奇地望過來,解釋道:“小語說原曲的意境不吉利,幫我改編了一下,把悲傷的部分變得平緩了。”
“原來是小語啊,那不奇怪了。”陳渺向阮钰铮投去怨念的目光,“還好不是你,兩年內把鋼琴水準提升到這個程度已經很怪物了,要是再能改編,還讓不讓我活了!”
“你還怕我能超越你?”阮钰铮根本不信。
“那倒不可能。”陳渺的水準早已是國際級,是阮钰铮無法到達的高度,除非他現在放棄醫學奮起直追,不然根本沒希望,“小語在美國還好嗎?”
提到妹妹,阮钰铮的心又不好受了,“她的手還在治療,萬幸是能痊愈的。”
“你別擔心了,”王亦婷找出和冷凝語的合照,“我去看過她,她有在好好治療。”
阮钰铮看着照片裏妹妹那纏着繃帶的左手頗為頭疼,“可能她就是閑不住吧,手傷了也要去茱莉亞上學。”
王亦婷寬慰道:“我問過她,她告訴我那是媽媽的母校所以想去看看,而且她說學的是作曲,不會像小提琴那樣對左手造成傷害。”
“罷了,随她吧,她開心就好。”
“你們兄妹倆都是怪物,”陳渺以前先是被阮钰铮打擊,後來冷凝語出生直接給他打麻木了,“尤其是小語,我們俱樂部部長特別看好她,聽她的意思是準備等小語手好些直接入會考試。”
阮钰铮很驚訝,“世界之聲邀請她了?”
“要不是她去打了三年職業,現在我們俱樂部的中國成員早就是七位了!”陳渺惋惜的同時也慶幸着,“不過她去打職業收獲很多,反正她年紀還小,有的是時間。”
“是啊,”阮钰铮為妹妹祈禱着,“她的未來一定很精彩。”
“我們回去收拾行李吧,”王亦婷提醒道,“明天回沈城呢。”
“我們先走了。”阮钰铮和陳渺告別。
“拜拜!”
第二天阮钰铮跟着王亦婷回了沈城去見她的父母,三人見面相處得特別和諧,吃飯時也有說有笑。
唯一的小插曲就是阮钰铮的老家太遠了,一南一北兩個極端,這點他也預料到了,将婚禮的地點和雙方父母未來如何見面安排地井井有條,甚至連未來過年回誰家這個問題都說明白了。
經過這段插曲,王亦婷的父母徹底放心,願意把女兒交給阮钰铮,二人回海城前他們直接給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大紅包。
機場候機時阮钰铮把紅包給了王亦婷,“我上交財産,你收着吧。”
“哦,”王亦婷收好紅包,“我還是頭一次見我媽這麽大方。”
“畢竟是你的終身大事。”阮钰铮突然嘆了口氣,“回去後我要忙上一陣,沒辦法陪你。”
“沒事,我可以去找你。”王亦婷完全不在意。
阮钰铮特別欣慰,自己未婚妻這麽善解人意,還好他把握住機會了,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王亦婷說的話并不是安慰……
醫院裏,患者家屬在不停地感謝阮钰铮,“謝謝醫生!太謝謝了!”
“本職工作而已,”阮钰铮不忘囑咐着,“回去的路上記得當心些。”
“好的,好的。”
上午的最後一個病患離開,洗完手的阮钰铮走出辦公室準備去買瓶咖啡,路上聽見了同事們的談話。
“聽說了嗎?心理科那邊新來了一位女醫生!”
“聽說了,好像是哈佛畢業的博士吧?”
“對!而且還是楚林桉推薦的,楚教授的CLA在全國都很知名啊!”
“不止呢!據說她剛本科畢業就進了CLA,真的是太厲害了!”
“唉,我們怕是只有仰望的份。”
“就是就是……”
心理科的女醫生……哈佛畢業……還是CLA楚教授推薦的……
想到這裏,阮钰铮停下腳步,急匆匆地調頭往心理科的樓層走去,沒記錯的話,他們醫院心理科的醫生一共是五位,一一走過這些醫生的診室,在第六個診室門口停下,牆壁上寫着——出診醫生:王亦婷。
阮钰铮敲了敲門,門內傳來熟悉的聲音。
“請進!”王亦婷在整理下午預約的資料
恍惚間,阮钰铮覺得自己回到了四年前,正辦公的身影依然是整潔的白大褂,不過不再是四年前的短發,而是成了盤在腦後的長發。
聽到熟悉的笑聲,王亦婷看了過來,假裝不認識他問道:“阮钰铮?”
“嗯。”
“請坐。”王亦婷指着面前的椅子,阮钰铮失笑地配合她,等着她接着問,“有什麽症狀?”
“相思病,”阮钰铮聳着肩,“藥石無醫的那種。”
王亦婷故作為難,“啧,這可難辦了。”
“不難辦,”阮钰铮裝不下去了,“王醫生陪我吃頓午飯就行。”
兩人相視笑了許久後,王亦婷才起身,“走吧,去吃飯!”
“想吃什麽?”阮钰铮問道。
王亦婷想了許久,“你定吧,反正你請。”
“行,你說了算。”
聽阮钰铮這麽說,王亦婷開玩笑道:“那要不以後都你請?”
“沒問題,”阮钰铮的手指劃過王亦婷的鼻尖,“我請你一輩子!”
“一言為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