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林予墨被說成小孩, 卻不怎麽生氣,相反對這句話沒什麽抵抗力,眨眨眼, 有泡泡往外冒,冒出水面接觸空氣,發出啵的清脆聲響。
傅硯禮的掌心是暖的。
被揉的小腹也是暖的。
做小孩多好。
無憂無慮,是件奢侈的事情。
春節結束得猝不及防, 快樂短暫, 痛苦永存, 更難以接受的是站上體重器, 看到數字那一秒, 林予墨知道自己會胖,畢竟每份高熱量食物都暗中标好斤數,但那憑空冒出的五斤還是讓她久久震顫。
于是傅硯禮出來,看到的畫面是——林予墨從體重下來,摘掉手表, 脫去褲子,再擡起雙臂,将上衣也一并脫下,只剩內衣褲, 再吸着小腹重新站上去,态度虔誠, 視死如歸。
“啊!!!”
整間卧室響起悲痛的哀鳴。
他從表櫃裏取出腕表戴上,低垂着眼睫,笑意滿溢。
新年工作第一天, 林予墨準備開工紅包,又訂上下午茶, 她已決心減肥,自己只要一杯美式,甜點一律沒碰。
她将照片分享給傅硯禮,并表示,自己是全天下最漂亮心地最心善的老板。
傅硯禮無趣地回:你是。
林予墨心情好,忽視掉細節,閑聊幾句,說什麽都好,就是她的錢包一下子癟許多。
沒兩分鐘,她收到銀行轉賬信息,打眼看過去,七位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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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禮發來消息:【鼓起來了嗎?】
林予墨盯着那幾個字咬咬手指,忍不住笑,遂回:【感謝傅總對員工小林的慰問,員工小林将永遠為您服務。】
她收起手機,很喜歡這樣幹脆利落的表示。
美式喝到一半,陳絲絲敲門進來,替其他員工表達謝意。
“應該的,大家吃開心就好。”接着又道:“跟大家說,今天早點下班,晚上大家一起吃飯,花銷記在我個人賬上。”
早下班團建誰都喜歡,陳絲絲臉上藏不住情緒,咬唇笑好幾下:“謝謝小林總,我這就去跟大家說。”
“去吧。”林予墨語氣豪爽。
沒多久,樓下就傳來反響熱烈的歡呼聲。
最該謝的是金主,花別人的錢就是不心疼。
工作逐步步入正軌,林予墨開始着主動接管些酒店事宜,林晉慎有些意外,跟着考她幾個問題,發現她私底下有做功課,先将小部分分給她去管理。
其中,有工作需要跟陸宜接洽,陸家是做生活用品起家,包括家居用品,個人護理,服裝家紡,一來二去,兩人接觸變多。
林予墨向陸宜吐槽自己在親哥的暴政下苦不堪言,她本以為自己主動會讓林晉慎小小感動,卻沒想到她拿他當親哥,他拿自己當牛馬,奴役她越來越順手。
暴君啊暴君,她還不敢跟爸媽抱怨。
陸宜笑道:“你哥是很看重你的。”
“看重我有被他欺壓的潛質。”
“你怎麽那麽怕他?”陸宜是獨生女,雖然有表哥表弟,但關系到底隔一層,所以不是很能體會他們之間的關系。
“血脈壓制,我從小就怕他,我們家都挺怕的,再說,我哥這樣子,嫂子你難道不怕嗎?”
林晉慎若是沒有管理公司,就該去學校,擔任教導主任一職,絕對得心應手。
陸宜彎唇:“是有一些。”
林予墨找到同盟,手握了又握,表示以後被欺壓後可以跟她多吐槽吐槽,別悶在心裏,她雖然不敢為她出氣,但可以跟她一起偷偷罵他。
慫是慫了些,但可以解氣。
也是去找陸宜的時候,再次見到黎顯,兩人如今往來也是因為工作,上次聊過後,林予墨沒那麽草木皆兵,知道黎顯是律師,如今在國內開一家律師事務所,現如今,是陸家的法律顧問。
陸宜對黎顯,只是工作關系。
再次見黎顯,他身邊多出一位女生,個子高挑,氣質出衆,頭發僅是簡單紮成低馬尾,露出骨相飽滿平整的臉,戴着眼鏡,鏡片薄度數不高,一雙杏眼清冷堅毅,高知的女性形象。
林予墨幾乎一眼認出對方來。
跟傅硯禮同屆,高中時的文科女神,寧嘉。
黎顯主動向林予墨介紹:“寧嘉,費盡心思挖來的,現在是我們律所的新合夥人。”
“寧律你好。”她伸出手,“林予墨。”
“你好。”
兩人只簡單交握下手。
“我記得你,我們是校友,你當時是傅硯禮身邊的小妹妹。”寧嘉道,聲音不冷不淡,并沒有讓人感覺不舒服。
林予墨沒想到她會記得自己,畢竟那時候她挺不起眼,她提起傅硯禮的名字,記得他身邊的小妹妹,她控制不住地想,他們之間的關系,也許并不是沒有說過一句話的緋聞對象那麽簡單。
她展眉一笑,說現在自己再稱小妹妹就有裝嫩的嫌疑。
“也對,不是以前了,我從朋友那聽說你們結婚的消息,遲到的新婚快樂只能現在補上。”知道傅硯禮結婚的消息,寧嘉很意外,更意外的是知道結婚對象是林予墨,她以為傅硯禮只是拿她當妹妹。
“謝謝。”林予墨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先去工作,有時間再聊。”
“好,改天見。”
轉身時,林予墨餘光仍留在寧嘉身上。
寧嘉的現狀,是從陸宜那得到補充,她學業優越,考上國內最高學府,法律專業,碩博連讀,業務能力極強,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律所合夥人,兼職大學講師。履歷閃閃發光,全憑個人能力。
十多年過去,她更漂亮也更有氣質,比起當年他們領獎時,現在更登對。
同樣是天才型,志趣也該更相投吧。
理智告訴她不該多想,但情感上難以控制,傅硯禮一直沒說過他吻過的女生是誰,她還是覺得是寧嘉可能性最大。
而寧嘉看起來理智清醒,認為兩人家庭懸殊沒什麽可能,甩了傅硯禮也不是沒可能。
林予墨自個兒就腦補出一場大戲。
以前是喜聞樂見的八卦,現在身臨其中,心情再也不似往日平靜。
這種情緒,林予墨沒帶回去,進門前整理心情,雖是低落些,沒遷怒傅硯禮,她洗澡出來,甚至給自己溫牛奶時,捎帶上他的一杯,送去書房。
要走時,瞥見桌面上一封邀請函,随手拿來看眼,發現是高中同學聚會。
“同學聚會弄這麽正式,精英就是不一樣。”林予墨正反看一遍,的确很正式,邀請函上印着邀請人的名字,比一些商業會談還要嚴謹。
她看到時間,去看手機:“在這個周六啊。”
“我沒打算去。”傅硯禮平靜道。
“為什麽,同學聚會多有意思。”作為熱衷組織同學聚會的林同學來說,對他這種行為不是很理解,“你有工作推不開?”
“沒有,只是不想。”
林予墨把玩着邀請函,心裏想着另外一件事,說:“你要是不想去,我可以代替去。”
“你不會想去的。”
“我想去。”
傅硯禮轉過辦公椅,面向她,道:“你誰都不認識。”
“誰說的,不是還要喬珩嗎?”
林予墨越說越覺得可行,高中聚會,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機會,她不想放棄,游說傅硯禮帶自己出席。
傅硯禮問:“為什麽這麽想去?”
林予墨睜着眼睛瞎扯:“你想啊,你娶了我這樣好的老婆,他們要是沒看見,不就相當于錦衣夜行嗎?”
“而且高中诶,多好的年紀,我想知道去聽你那時候發生的事情。”
尤其是愛情有關部分!
傅硯禮被說服,點頭同意。
林予墨心滿意足回卧室去挑衣服,試過幾套,配飾都是精挑細選,力争無可挑剔,滿心歡喜并沒持續多久,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花團錦簇,頭一次覺得似乎用力過猛,遠不如寧嘉簡潔大方,她将配飾摘下,放進首飾盒。
她不是一定要跟寧嘉比,只是會忍不住去想,傅硯禮原本有更好的選擇,本不該跟自己湊合的,她是不是耽誤他了?
情緒一直持續到睡覺。
林予墨雙手規矩地放在小腹,眼睛盯着天花板,聲音悶悶的,她突然出聲問傅硯禮,為什麽會同意跟她結婚。
她知道她那天喝醉說胡話,傅硯禮沒有,之後兩人也談過,他的說法無異于兩個人都到談婚論嫁的年紀,與其一直被催,不如搭夥結婚,一勞永逸。
“你的選擇很多,為什麽是我呢?”她問。
沉默片刻,傅硯禮答:“如果不是你,我也沒想過結婚。”
林予墨怔愣片刻,想的卻是,婚姻于他是麻煩,他沒精力去認識新的人,選她,是兩人認識多年,省去許多事。
她感覺胸口堵得慌,突然不想再問下去。
“關燈,睡覺。”她道。
燈一關,房間裏陷入黑暗吞沒,林予墨睜眼又閉眼毫無睡意,翻來覆去,胸口發堵,什麽都不說又覺得憋屈,忍氣吞聲不是她性格,一骨碌爬起來,啪地将燈重新打開,在傅硯禮還沒反應時,她一擡腿,騎坐在他身上。
她擰着兩道眉,表明此刻很不開心,她語氣嚴肅又鄭重道:“傅硯禮,我不管你婚前是怎麽想的,又是為什麽跟我結婚,但從現在開始,你就要明白一個道理,我是你的太太,是全世界最可愛最棒的老婆,僅此一款,是稀缺品,你娶到我,是中□□中彩票,花掉你所有的運氣了。”
傅硯禮并不知曉她今天的心路歷程,眼神些許茫然疑惑。
林予墨卻撐着手臂往下壓來,惡霸似的道:“你聽清楚沒有?”
傅硯禮卻注意到另一處細節,距離太近,視線不知道如何安放,他往上,去看她的眼睛。
鎮定片刻,才道:“那麻煩這位全世界最可愛最棒的老婆,把扣子先扣上。”
林予墨一愣,低頭,才發現睡衣一顆扣子在她翻來覆去時蹭掉,領口本來就低,一顆扣子解開,加上她動作幅度偏大,滿園春光管不住。
她竟沒感覺到透風。
一定是被氣糊塗了。
“……”
由于這顆扣子的失誤,導致她剛攢起的氣勢全無。
林予墨也是要面子的,板着臉,嘴比石頭硬,道:“你都摸過,給你看看又怎麽樣。”
說話得硬氣,行為卻很實誠,坐起來,将扣子給系上。
她臉紅得都能滴血,仍強撐着臉面:“它也是你見過的絕無僅有的寶貝。”
說完就有些自閉,她在說什麽東西啊?!不如一頭撞死,就算她英年早逝。
傅硯禮眨眼,随後不急不緩道:“我只見過它。”
“也的确是絕無僅有的寶貝。”
語氣一本正經,是不帶情/欲的誠心實意的贊美。
林予墨眼一黑,人更自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