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被拿捏了。
林予墨從他身上起身, 盤腿坐起來,面向他,傅硯禮斜坐着, 垂了下眼睫,聽她哼哼出聲:“你還別小瞧人。”
他笑說:“沒有小瞧人,是小瞧林予墨。”
林予墨又氣又笑,臉上燒紅, 靠過去, 張開嘴露出整齊牙齒, 像小狗似的咬人, 傅硯禮躲閃幾次, 伸出手,手掌抵着她的額頭,輕易就控制住她,她揚起下巴,想咬手, 他手掌一擡,輕易躲開,她再怎麽張嘴都是咬空氣。
好氣,好挫敗, 尤其是他一只手,就能摁住她腦袋, 牢牢控住她。
體力比不過,只好耍賴,她眼裏帶着怨念:“別的老公都是讓着老婆的, 任打任罵,就你, 一身反骨,專惹我生氣?”
“別的老公是誰?”傅硯禮聽到的重點是前句。
“……”林予墨随口胡謅,她哪裏知道幾對夫妻相處狀态,只說,“網上都這樣。”
“不健康內容的東西少看。”他語氣挺認真的,在他眼裏,這種大多拍出來是讨好女性觀衆的。
“?”
這哪裏不健康了?
“你讓我咬一口,你知道網上還說,情侶之間,女生如果總是喜歡咬男生,是因為太喜歡了,是情不自禁,你不讓我咬,就是拒絕我的示愛。”
“……”
接收到傅硯禮複雜質疑的目光,她很自信,的确看過,讓他不信就自己去查,随便一個平臺都能搜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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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硯禮真拿出手機,點進一個APP後,單手搜索起來,另一只手仍然是摁着她的腦袋,她無語地想翻白眼,幾秒後,聽到手機裏放出聲音,說的內容跟她說的差不多。
只是後一段,不讓咬就是拒絕示愛,是她自編。
關掉手機,傅硯禮放下摁她的手,坐正一些,身體繃得緊緊的,說:“那你咬。”
“真的?”林予墨眉一挑,心裏挺樂的。
“嗯。”
林予墨撐着雙手靠近,眼裏藏着滿溢的笑意,嘴唇已經靠近他的脖頸,刻意将溫熱呼吸呼在他脖頸上,沒有立即咬下去,而是問:“那我真咬了啊?”
她看見傅硯禮喉結滾動了下,忍着笑,聽他催促說快點。
“咬得很重也沒關系嗎?”她還在問。
他聲音僵硬:“是。”
“那你忍着點,咬緊牙關,我真準備咬了,狠狠地咬上一大口。”她一只手握住他的脖頸,目的是固定,手掌下,是突出的血管跟筋骨,蓬勃地散發着熱氣。
林予墨啊的一聲,嘴長大,架勢很足,結果也不過鬧着好玩的輕咬一下。
皮膚上,留着淺淺的牙印。
“好了。”她坐直,很滿意自己留下的記號。
傅硯禮摸下脖頸,被咬的位置不痛反而有種微弱電流竄過的感覺,他沒摸到什麽痕跡,眉不自覺地擰起:“就好了嗎?”
“你好像很失望啊?”林予墨揶揄道。
傅硯禮道:“不如你在做的時候咬得重。”
什麽東西啊?
林予墨笑容盡消,被噎住,笑不出來了。
“按照你的邏輯,越喜歡咬得越重,所以那時候,是你最喜歡我的時候?”傅硯禮語氣平直,思路清晰地将邏輯延伸到她想不到的方向。
她啊叫一聲,說着要拿出手機,“我要跟媽說一聲,她話少且悶的兒子,會說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
傅硯禮學她,同樣幼稚地拿出手機,道:“我也需要問一問媽,她的寶貝女兒,會抱着我全身上下地咬。”
“……傅硯禮,你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全身上下咬你了!”她咬的最靠下的位置,分明就是腰,他在胡說八道什麽啊。
傅硯禮沒作任何澄清,手指在滑動,像是在翻通訊錄。
林予墨撲上去,去搶手機,他本來也就是逗她,做做樣子就給她了。
“多大了,還打小報告?”還添油加醋。
“是啊,多大了?”傅硯禮反問。
折騰一下好累,林予墨坐好休息,手裏還拿着傅硯禮的手機,她斜眼過去,問:“你最近也拍了嗎?我想看,給看嗎?”
她好喜歡他拍下的照片,不一定多漂亮,完美無瑕,但是松弛自然,輕松就能牽扯一小段記憶。
“嗯,你看,你想看不需要經過我的同意。”
“那不行,還是要給你些隐私的,你要不要看我,除了閨蜜對話不能看,其他都能看。”
“……不用。”
林予墨邊回答邊解鎖手機,點進圖庫挨個看起來,好多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值得記錄的瞬間。
包括土星需要做絕育,雲杉雲女士擔心土星會記仇不跟她好了,将這種事交給她,她抱着抵達寵物醫院的土星,人貓對視,她語氣安撫,說的卻是:“好慘哦,我們土土以後就是公公了,土公公。”
好在貓聽不懂人話,沒掙紮,很是溫順。
她笑,說:“诶,我好殘忍啊,絕育完都沒敢去見它,怕它撓我。”
“撓我才對。”傅硯禮冷不丁補充一句。
是的,她也擔心被記恨,手術完畢,她讓他進去拍照,發給它的老母親,當時土星麻醉的不怎麽清醒,但眼睛是半睜着,可能看到他了。
林予墨笑笑,說土星大度不會輕易記仇,然後繼續翻下一頁。
翻的差不多,從實況照片裏退出來,看到視頻欄寫着1,說明裏面有一段視頻,她以為也是他拍自己的,沒怎麽想就點了進去。
聲音一下子放出來。
女主持字正腔圓的播音腔響起,傅硯禮也有所意識,但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林予墨已經看到,擡眼看他,一臉笑意,問:“這什麽情況,你要不要解釋解釋?”
頒獎夜,都已經是幾個月的事了,是他們分開鬧矛盾的時候,而視頻的下載時間,是在那之後的第二天。
這時候網上沖浪的速度還挺快。
傅硯禮解釋:“因為跟你有關的東西都會有人報上來,這是有人剪輯發網上的,我下載保存的。”
“看過多少遍?”林予墨作出盤問的意思。
“……十幾遍。”
“只看十幾遍?”她怎麽那麽不信呢。
“一天。”他補充。
一天十幾遍。
林予墨快笑背過去,感覺牽動的肌肉都在泛酸,她揉着臉,傅硯禮從一開始的平靜,到後面自己繃不住,低眉也淺笑了下。
“分開的時候,就靠這段時間想念我嗎?”她問。
“嗯,因為看不見,從視頻,從你的朋友圈,想知道你過得怎麽樣?”那種再怎麽克制都無法阻止的想念在瘋狂滋生,他一遍遍看,逐字逐句,像是要找到她同樣想念自己的證據,哪怕一丁點,一丁點都好。
林予墨似乎能想象,靠近,下巴抵着他的肩膀,語氣很認真地說:“讓我再咬幾口吧。”
想讓他感知多一點,自己的喜歡,像被升得高高的小紅旗,被風吹得肆意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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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頌簽幾位新人,同時招幾名新員工。
于情于理,都應該辦一個歡迎會慶祝一下,地點是她挑的,不是随意的,而是有私心的。
她提前告訴傅硯禮,可能要玩到挺晚的。
“多晚?”
“九十點,不确定。”
傅硯禮說:“別喝酒,你酒量不好,太晚不安全。”
“我其實酒量見長,你……”
“林予墨。”電話那邊,又傳來嚴肅一些的聲音。
她拿着手機,說好好好,她不碰。
答應得好好的,結果當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她打電話過去,讓他來接自己。
聲音很明顯就是喝醉了的。
傅硯禮聲音冷一些,問:“你喝酒了?”
林予墨實誠地回答,語氣雀躍,還挺自豪:“是的,喝了好多好多酒,所以不能自己開車,你來接我好不好?”
“去之前怎麽跟我保證的?”聽着像是生氣了。
林予墨說:“大家都喝,氣氛那麽好,我一個人不喝多掃興啊。”
事情已經發生,傅硯禮沒有在這件事上跟她糾結,只說:“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你不過來嗎?”
“嗯。”
“為什麽,生氣哦?”
“是,我在生氣。”
林予墨抿抿唇笑,帶着醉意的聲音,像是綿軟的冰淇淋,說:“我不要,我就要你來接,傅硯禮,快來接你老婆哦。”
“……”那邊不出聲。
她繼續攻勢:“怎麽辦,我只想讓你來接。”
隔半分鐘,那邊有嘆息聲,緊跟着,傅硯禮道:“等着,我三十分鐘左右過來。”
“好,等你。”
林予墨挂電話,舔唇得逞地笑了下,她沒有跟員工待在一起,而是坐在卡座上,在這間酒吧裏,她曾經坐過的位置。
在這裏,她醉意上頭,向傅硯禮提議,他們要不然湊合湊合結婚算了。
如今在坐這裏,人跟心境都不一樣了。
半個小時,傅硯禮過來,身上的居家服還沒換下來,在酒吧裏,就像是誤入妖魔鬼怪洞窟的白面書生,不少人注意到他,跟同伴對視,面面相觑,甚至有人躍躍欲試想要搭讪,男女都有。
傅硯禮目标始終确定,目不斜視地走過來。
林予墨托腮,臉紅撲撲的,眼裏像是盛着一汪春水,過分熠亮。
傅硯禮走近,臉色還是不大好,從電話裏聽到她是有些醉,現在看到人,以及臉紅程度,确定喝不少。
答應的事沒做到,如果再醉一點,如果有不壞好意的人怎麽辦,他有那麽點生氣。
“坐。”林予墨拍拍身邊的椅子,示意。
“回去了。”傅硯禮說。
林予墨拉着他的手臂,沒用什麽力氣扯動下,說:“讓你坐你就坐嘛,站那麽直是罰站嗎?”
袖子被扯動,傅硯禮還是選擇坐下。
林予墨撐着手臂,靠近些,問:“你還記不記得這裏?”
“嗯,我記得。”
怎麽會忘記,在這裏,他的妄想變成現實最接近的一次,他沒碰酒,也像是跟着醉了一樣,所以在她說出那句玩笑話,喉嚨收緊,生怕錯過就再也沒有的機會,他說好,如癡如狂,心髒快要超負荷的炸裂開。
“這裏,算不算是我們的開始?”她笑着問。
“是的。”他神色緩和很多,已經忘記來時因什麽生氣,陷入當時的情景裏。
林予墨坐正些,她穿得裙子花紋是夏日小雛菊,顏色是淡青色,清新雅致,她莞爾一笑,從身後拿出一只首飾盒,她打開,裏面躺着一枚銀色男戒。
傅硯禮怔愣一秒。
她開口道:“傅硯禮,你要不要跟我結婚?”
“不是湊合,是因為喜歡,我想跟你共度餘生,一起再過下一個二十七年,下下一個二十七年,直到時間終止的那一天。”
“給我個機會?”
林予墨抿唇,戒指是提前定做的,求婚是她靈光一現的,在他們的故事裏,他們婚姻的開始,并不正式,她想要再來一次。
傅硯禮盯着戒指許久,甚至忘記回答,他取過那枚戒指,指腹摩擦着邊緣,金屬的質感,在戒指的內環裏,刻着很小的圖案,精致小巧。
國際象棋裏的國王。
不是騎士,是國王,獨一無二的,只屬于林予墨的國王。
他摩擦着圖标,緩慢地,像是摁着一粒火星。
林予墨等待許久,問:“同不同意嘛?給我個面子,表個态。”
一句話,氣氛全無。
哪裏是在求婚,分明是脅迫。
傅硯禮取下之前的婚戒,戴上去,尺寸剛好,他說:“我很榮幸。”
林予墨滿意地笑,挑着眉,盡管心裏已經想象過他的反應,還是在現場親歷後,才明白那顆在跳舞的心髒有多歡樂。
“什麽時候準備的?”他問,手指仍然在摩擦着外圈,胸口有柔軟在扯動,他聲音也放得很輕。
林予墨俏皮一笑:“是秘密。”
傅硯禮啞然失笑,盯着她的臉,問:“喝酒是騙我的,哄騙我過來。”
“哦,那倒不是,是真喝了。”她怕他不信,呼出口氣,“你聞聞,味道重嗎?”
呼完,眨着眼睫,看着很是無辜。
酒精裏裹挾着果香。
不是淺淺的,至少喝過三杯。
“……”
他往後靠,氣笑了,但就是拿她沒辦法。
這輩子大概也沒辦法。
他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