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錯了嗎
第33章 她錯了嗎
？只是心太軟。
張大嬸完全不知道石華英內心的胡思亂想, 只将得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霸刀商隊裏有一個叫瘦猴的男人，那天跟他娘去喝喜酒，後來他娘找不到人, 就去商隊大院裏把人逮回酒宴上。”
“等那個叫瘦猴的人第二天回商隊大院，卻發現大院裏人去樓空, 什麽東西都沒有留下，裏面的人跟物品，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消失不見。”
“你說可怕不可怕？”
石華英點點頭, 順嘴說了一句：“可怕。”
“聽那個叫瘦猴的人說啊！前一晚, 他們的頭兒還組織人去圍堵武安商隊東家的夫人, 原本他也去的, 只是後來被他老娘逮去喝喜酒了, 就沒去成。”
“就因為這, 讓他躲過了一劫。”
“聽說就是因為得罪了武安商隊的東家, 霸刀商隊的人才消失不見的。”
“對了，三郎那個商隊叫什麽名字？你要趕緊叫他們不要得罪武安商隊, 免得落得霸刀商隊一個下場。”
石華英不知道是怎麽回來的, 只知道她回來後，躺在床上就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醒來時, 旁邊坐着的正是急急忙忙回來看望的康熙。
她一把抓住康熙的手沙啞的問道：“霸刀商隊的人是不是都死了？”
康熙不答, 反而是拿來了一杯水，遞到石華英的嘴邊。
石華英倔強的扭過頭去不喝水, 康熙再遞, 石華英卻一把将茶杯拍到在地上，茶杯應聲而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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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華英怒吼：“霸刀商隊的人, 是不是你的人殺的？”
看着這個樣子的石華英，康熙不想撒謊了，回答道：“是！”
聽到這個答案，石華英雙眼蹦出淚水，手指顫顫的指着康熙，語氣裏說不出的絕望：“四十多口人命啊！你說殺就殺了？”
看着不顧自己的身體，為別人指責自己的石華英，康熙憤怒且悲傷的吼：“他們欺你，辱你，作為你的男人，我怎麽可能允許他們多活一刻鐘！”
“你為了別人，不顧自己的身體，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石華英流着淚說：“可那是一條條生命啊！”
“他們有些人還是家裏的頂梁柱，你把他們殺了，那些孤兒寡母怎麽辦？你讓他們跟着一起死嗎？”
“你這是為他們指責我嗎？”康熙憤怒的看着石華英。
“是！”石華英沒有一絲懼怕，同樣怒瞪着康熙。
她為那些死去的人，還有那些失去家庭支柱的孤兒寡母感到悲涼和憤怒。
看着這樣子的石華英，康熙的心很痛，他為石華英做了很多，甚至不惜放下帝皇的尊嚴，來陪她扮演一對普通的夫妻。
可是她呢？
根本看不到自己的付出，反而還為了別人質問自己。
兩人對視，誰也不服誰，最後還是康熙移開了目光說道：“我知道你善良，可我卻受不得你被別人傷害，而你卻為了別人來傷害我。”
“你……太讓我失望了。”說完，康熙一甩衣袖離開了房間。
看着康熙離開的背影，石華英哭了，哭得很傷心。
聽着從房間裏傳出壓抑的哭聲，康熙站在房門外，握緊拳頭，過了許久，直到房間裏沒了聲音，康熙才松開手，小聲吩咐令芳嬷嬷照顧好石華英，就離開了院子。
一連幾天，石華英神色都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要不是吃過增強體質的丹藥，她還真想待在床上不下來。
石華英坐在院子的桌邊，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拿着一根筷子來回撥弄着盤子裏的瓜子。
這時令芳嬷嬷端來了一壺花茶，安靜的放在石華英面前的桌子上就打算離去。
“等一下。”石華英叫住了令芳嬷嬷。
等令芳嬷嬷停下腳步回頭，石華英才問道：“嬷嬷，你見過死人嗎？”
令芳嬷嬷回答：“見過。”
她回憶的說：“在宮裏每天都有人死去，宮女還好些，那些無根無憑的太監死得就多了，一茬接一茬的死，誰也不知道他們能在宮裏活多久。”
“你不怕嗎？”石華英問。
“怕！年輕時怕過，可日子久了，見得多了，就不怕了。在那皇宮裏，想要安穩的活着，就要懂得找靠山。”
“若是跟對了人，差一點的能活到出宮，好一點的，一輩子衣食無憂。若是跟錯了人，自己死了便罷了，還要連累家人。”
石華英也知道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如今從當事人的嘴裏聽到這些，她才深深的意識到：
如今的社會不比她生活在紅旗下的種花家，這裏視人命如草芥。
“那你後悔入宮嗎？”石華英再問。
“奴婢不後悔，如果奴婢不入宮，奴婢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死了，哪兒能活到現在？”
“夫人，您還在為老爺殺了那些人而生氣嗎？奴婢覺得不值得。”
“為何？”
“奴婢看得出老爺是真心在意您的，看見自己的夫人被人欺淩，只要是個有血性的男子，都不會放過那些人。”
“如果您嫁的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就憑那些人那樣對您，他們那群人就算死上一百遍都不夠。”
石華英卻只當一個笑話說道：“你也說了是如果，而事實是，我只是嫁給了一個跑商的人罷了。”
嘴上說着，她心裏對康熙已經有些釋然了。
只是仍然有些無法面對那些因她而死去的那四十幾個人，以及他們身後的家庭，總覺得要是沒有自己，他們還是霸刀商隊的一員，還是可以繼續跑商賺取家用。
令芳嬷嬷張嘴還想再勸，就見門口張大嬸端着一碗紅豆走過來。
看到石華英在院子裏，她大嗓門兒就說道：“英子這幾天在家幹嘛呢？不見你串門兒，喏~這是紅豆子，聽說吃了補血，也給你家拿了一碗過來煮粥喝。”
石華英站起來去迎接，說道：“嬸子過來啦，這紅豆怎麽不留給啓明吃？還往我這邊送。”
張大嬸“嗨~”了一聲說道：“別提那小子了，上次他回外婆家，拿回來了一堆爛豆子，我尋思着親家也不可能埋汰人給爛豆子，估計好豆子都拿來賣錢了。”
“好不容易把豆子分撿好了，結果這小子又拿回來一小袋好的紅豆，說是上回他拿錯了，還想把我好不容易撿好的紅豆和壞的紅豆混在一起，再拿回去給他外婆，氣得我打他一頓，結果這小子就住他外婆家，不回來了，你說氣人不？”
石華英笑着安慰：“嬸子，別氣，小孩子不懂事，只想着怎麽樣拿回來就怎麽樣拿回去，哪管你是不是費功夫分檢好的豆子。”
兩人說着話，令芳嬷嬷很有眼色的接過張大嬸手中的碗拿到廚房，然後又往碗裏放了一些小米，就将碗放到一旁等着張大嬸離開時拿上。
張大嬸說完她孫子的事兒，就坐到桌邊，抓起盤子裏的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小聲的對石華英說道：“上回跟你說的事啊，又有後續了，你要不要聽？”
聽到這話，石華英心裏一咯噔，想着是不是那些人的家人找康熙麻煩了？
見石華英點頭，張大嬸說道：“就在霸刀商隊的人消失的第二天，那些得到消息的人家，家裏都挂起了白绫，有些還聚在一起準備去找武安商隊要說法。”
張大嬸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連續磕了幾顆瓜子，石華英等得有點心焦，迫不及待的追問：“然後呢？”
“急什麽？我磕幾個瓜子先在說。”張大嬸繼續嗑瓜子。
石華英卻着急的催促：“嬸子快說嘛，上回給你們家的瓜子應該還沒吃完吧，沒必要說到關鍵處就嗑瓜子，讓我等得有些心急。”
張大嬸放下瓜子無奈的說：“你那麽心急幹麽？人家找武安商隊的麻煩，又不是找你家的商隊。”
看石華英還是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張大嬸只好說道：“罷罷罷，說給你聽就是，那麽愛聽八卦，還不自己去打聽，真是的。”
只聽張大嬸繼續說道：“有人親眼見着，那些人要去武安商隊找說法，結果沒走多遠，就被官差給圍了。”
“後來才知道霸刀商隊不僅僅跑商，他們還與城外的劫匪有勾結，跟那些劫匪一起幹過打劫的事兒。”
“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吓了一跳，沒想到那麽有名氣的霸道商隊，暗地裏竟然幹這種喪盡天良的壞事。”
“我記得前幾年，南城那條街，還有幾個比較有名的商隊，是後來不知道怎麽了，接二連三的貨物都被搶，人也死傷了好多個，搞得那些商隊一個個都開不下去。”
“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他們運的貨物都被霸刀商隊和劫匪聯合起來洗劫了，難怪那些人開不下去商隊。”
“你當時還小不知道，那些商隊有多倒黴，不緊欠了巨額債務，有些人出去了一趟，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那些人的家人們哭得那叫一個傷心啊。”
“而那些欠債還不起的人，早些年就死的死，逃的逃，可以說是非常的凄涼。”
“如今真相大白，那些年被害的家庭，好多人都圍在了那些挂白绫的人家裏打砸，聽說還差點要出人命！”
“我還親眼見着南城那條街的人，有些人家都拿鞭炮出來慶賀呢！開商鋪的店家，有些商品還降價，昨個兒我就買到了一個便宜的桌子。”
張大嬸炫耀昨天的戰績後又繼續說道：“依我看看啊！霸刀商隊裏的人消失還是一件好事嘞！”
“哎呀！不能再跟你說了，我還得去南城那邊看看，今天還有沒有人搞降價了？”
看着張大嬸着急忙慌離開的背影，石華英坐在原處不說話。
難道是她錯了？
那些人落到今日的下場，是活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