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一個任務的設置通常是一環套一環的。

譬如說想做一碗簡單的南瓜小米粥, 玩家需要先去找南瓜、大米、小米,這途中可能要為不同的店主跑兩趟腿;

拿到材料後,玩家還得去找一口鍋, 但民居裏的鍋可能正好破了, 于是再跑腿去把新打的鍋提回來;

最後才能把食材往鍋裏一扔,十秒鐘完成烹饪。

懂了嗎,朋友們?這就是游戲的套路,你是沒辦法在一個游戲裏快捷地完成一件事情的!無論是網游手游策劃, 還是工作室和制作人,他們會想盡辦法地設置各種讓玩家繞路的障礙,讓你盡可能久地沉迷在游戲裏。

……綜上所述,沈時序正在對着任務頁面發呆。

很顯然,雖然玩家通過逼供的手段得到了總統避難所的位置和密碼,但作為高貴的隐藏區域,它并不是輸入密碼就可以随便進入的。

如果說有什麽游戲是老玩家沈時序最不愛玩的, 那就是以解密探案為主要內容的游戲。

讓一個不看劇情、沒事不讀描述、愛好是尋找寶箱、實在不行就打人的玩家去将蛛絲馬跡聯系在一起, 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擅長推理的玩家可能在看過兩件道具的描述後就能迅速地将它們聯系在一起, 而沈時序只會:這我什麽時候撿到的?啊,這原來是這個NPC一直在找的東西?不管, 歸我了。

有點沮喪的沈時序關閉地圖,擡頭看向面前的大門。

她在兩分鐘前就已經抵達了避難所的門口, 很可惜, 輸入密碼後提示【密碼已失效】。

“可惡,又被制作人預判了嗎。5②4⑨0八1久2”沈時序嘟囔着詛咒整個工作室飛高高, 一邊像是産房門口的家屬那樣焦急地在門口左右踱步, 思考怎麽把這扇門打開。

弱點判定已經用過了,就像最開始的純白牢房那樣, 提示武器無法破防。

是怪打太多提升了隐藏分嗎?總感覺周圍的一切血條都變長變厚了。

說起來,這種區域探索的判定一般只需要踏足最邊緣就好了吧?那麽在門外試探一下,說不定也能卡到邊緣?

沈時序用頭頂門、整個人貼在門上往裏擠、邊跳邊擠、背對門邊跳邊擠、爬到門框上試圖往裏擠、先回頭走兩步再趁門不注意往回擠……

和門鬥争了五分鐘後,沈時序的面色逐漸不善起來。

沒辦法,越是不讓踏足的地方就會越想踏足啊,玩家就是這樣的生物啊!!

一時沒想到辦法的沈時序打開背包一通尋找,試圖翻出一個能解決當前困境的道具來除非是出了BUG,否則游戲不會給出這種沒法完成的任務。

要知道,所謂的暫時無法完成的任務,只不過是玩家沒有找對邪門歪路罷了!

首先,就試試最古樸的辦法好了。

沈時序取出火把,試圖四處點火,很可惜,門所用的并不是簡單就能點燃的建築材料。

其次,上個物理學聖劍,萬事不決一撬棍。

沈時序又切換撬棍,但以她現在46的力量,居然仍然撬不開這扇門。

然後,再試試有毒料理和生化武器,照理來說,毒是有腐蝕性的吧?

料理效果不夠,生化武器只毒到了玩家自己,喜提讀檔+1。

又過了二十分鐘的各種嘗試後,沈時序皺着眉舉起了手裏的鎬子:難道是鎬子可以挖一切的那種設定?一鎬子下去就敲掉一個像素塊?

當然也沒用,畢竟這門也不是像素塊。

沈時序氣地蹬了一腳門,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不僅連門都微微顫動,自己的血量也一起掉了2點。

……嗯?

門剛才是不是動了?

沈時序靈光一閃,恍然大悟:對啊!避難所的大門是金屬的,和周圍的材質明顯不同,說明它們根本就不是一體的。

既然如此,為什麽要砸門呢?單獨一個門又能捍衛什麽?把門以外的部分全都砸了不就行了嗎?

太天才了,太天才了。

沈時序美滋滋掏出一堆地雷黑市也走私這玩意兒真是太好啦在門附近小心翼翼分開放置,密密麻麻鋪成兩條直線,仿佛是某種另類的夾道歡迎。

布置完現場後,沈時序起身存了個檔,防止自己一會兒被豆腐渣工程砸死。

死倒是不要緊,但地雷不都白放了?

跑出一大截距離後,沈時序舉起鍋蓋充當盾牌,另一手将最後一個觸發式地雷扔了出去。

火光炸起,煙塵四飛,熱浪滾滾,地動山搖。

遺憾的是玩家雖然只有5%的痛覺,但其他感覺仍然存在。

就如同先前觸電後眼前閃現馬賽克一樣,這會兒沈時序的耳朵也在嗡嗡鳴叫距離爆炸地點過近的後果。

甚至于系統直接給她挂了個【暫時性失聰】的debuff。

還聽得見耳鳴的話就不能叫失聰吧?

沈時序扔掉已經完全損壞的鍋蓋,邊掏耳朵邊往前跑去檢查,發現避難所的門雖然毫無無傷,但周圍那似乎是某種堅硬石頭的材質果然已經破損了一部分。

既然已經踏出了0到1的這一大步,難道還會在意後面從1到999的部分?

鑒于觸發式地雷明顯比較貴的樣子,沈時序掏出了包裏的便宜鎬子,開始兢兢業業的拆牆工程。

從避難所中能随時查看整個總統府內任何的監控。

藏身于內的總統及高級官員已經沉默不語地看了許久的轉播,直到十幾秒前,白夜用一堆地雷把門口的監控炸壞為止。

劇烈的連環爆炸聲就連隔着那扇特制的門都能依稀聽清。

總統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沒事的,”副總統連忙安撫,“就算她把周圍都鑿開,也無法突破這個房間。”

“但我們也無法出去。如果她決定要殺了我們,只需要守在外面等我們全部餓死。”時佳月淡淡說。

時佳月正好今晚來向總統述職,一周只來這麽一次,卻能又正巧碰上沈時序拆家。

“調軍隊來!”有人說,“聯絡所有的軍隊來圍剿,我不信她真能一個人敵過千軍萬馬!”

“這樣做的結果,我們在黃沙星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

“時佳月!難道你有比這更好的辦法?”

“有,”時佳月擡眸看向焦頭爛額的總統,冷靜地說,“開門讓她進來。”

副總統倏地站了起來:“光憑你這句話,就已經構成叛國罪了!總統可是就在這裏!”

“以她出現後的所有行為來看,殺人取樂的可能性近乎是零,”時佳月只瞥了副總統一眼,就繼續說道,“我想她很可能只是對這扇打不開的門不服氣,想盡辦法也要打開看看。給了她想要的東西,她自然就會離開。”

“你能聽見你自己說話嗎?她是那個‘白夜’,又不是因為買不到玩具就在地上打滾的三歲孩子!”

一行人說話的同時,避難室外那好像死神敲門一般的“叮叮叮”聲一刻也沒有停下過。

總統長出一口氣,抹去額頭的冷汗:“再看看。如果她真的不為殺人而來,覺得無趣後應該就會離開了。”

再說,這裏原本是天然的丘陵,總統府的避難所更是建在原本的山底中央深處,別說白夜只有一個人了,哪怕來個工程隊,也得花費好幾個月來開礦。

總統是這麽樂觀地安撫其他人的。

于是,衆人決定在物資齊全的避難所裏住一個晚上,第二天再觀察情況。

然而,一整個晚上,誰都沒有睡着。

因為在外面砸石頭的沈時序從沒有休息超過十秒鐘過,“叮叮叮”的聲音穩定得堪比牆上挂鐘。

早上九點,副總統兩眼通紅地撐着桌面:“就算她真的不需要睡眠,但真的有人能堅持這麽長時間的體力性重複勞作?她真的是人?還是機器人?”

總統又扶住了額頭。他長長嘆了口氣,轉向時佳月:“先聯系認識她的人或許可以進行談判或者利益交換,再不濟,能摸清楚她此行目的也好。”

“我或許知道一個可能的人選。”時佳月颔首。

她正要聯系卓笑海時,突然聽見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說:“咦。”

在場一衆高官,誰也沒有這麽年輕的嗓音。

時佳月幾乎是瞬息反應過來,扭頭去看牆上的通風口聲音就是從那裏傳出來的。

“這是什麽?”那個聲音好奇地自言自語,“啊也對,避難室也需要空氣,不可能完全密封。”

衆人都緊緊地盯着通風口,誰也不敢出一口大氣,生怕驚動了對方。

“嗯……怎麽辦好呢。往裏面放火可能也燒不起來,那放水比較好吧啊,我身上也沒那麽多水。”

衆人不自覺地發出了同步的舒氣聲。

“好,試試這個吧。”對方說着,把什麽東西硬是從通風口裏塞了進來。

衆人的目光緊緊盯着從通風口一個接着一個落下的小黑蛋,大部分人根本沒認出那是什麽,而時佳月已經飛快起身,一把提起總統就跑着去取防毒面具了。

“那是什麽?毒氣彈?”總統驚慌地問。

“臭氣彈,”時佳月語氣仍然冷靜,“但能輕松臭暈一個成年人,更不要提那個數量。”

“……”

一片安靜的奔跑中,沈時序打了個噴嚏:“哇好臭,沒想到有這麽臭把這裏釘死封起來應該就聞不到了吧。”

那可是唯一的通風口!

總統掙紮着回頭,大喊:“別封!我給你開門!”

“原來有人的嗎?”沈時序驚訝道,“別啊,我先封起來,你堅持一會兒,我還有兩個道具想再試驗一下。可能會有點難受,不過你不會記得的。”

總統更驚恐了,用盡全身力氣嘶吼:“開門!馬上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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