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履薄冰-11
如履薄冰-11
因為Jade去外地了，所以徐夢蝶只能在微信上跟Jade說了第二天想要休假。
Jade很快就回複了：“ok。”
徐夢蝶心想，不是固定周末雙休的壞處就在這裏，每次到了應該休息的時候，都好像是在請假那樣，必須得彙報并且得到上級的同意。這明明是她的權利，但卻因為調休制而變成了一件卑微的事情。
徐夢蝶休息的這天，終于收到了政務熱線的電話。
“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徐夢蝶女士嗎？你之前投訴**公司的老板鄧文拖欠工資，我這邊剛剛打了鄧文的電話，但是鄧文沒有接聽，所以先來找你再了解一下情況。”
“好的。”
“你有跟鄧文溝通過嗎？他是不是明确說出了不會給你工資的事實？”
“我沒法跟他溝通，他把我的微信都删了，而我問他要用什麽渠道給我發工資的時候，他都無視了。”
“這樣啊……居然連微信都删了？”
“是的，所以我認為他是存心不想發工資了。”
“你們有簽合同嗎？”
“沒有。”
“上下班打卡記錄有嗎？”
“……也沒有，他們公司上下班不打卡。”
“沒有合同，也沒有打卡記錄，這有點難辦。你還有什麽證據能證明你在那家公司工作過嗎？”
“我有工作文件和聊天記錄。”
“嗯，那也可以，如果鄧文鐵了心不給你發工資的話，你可以把這些資料帶上，來人社局登記。不過在那之前，我先問問鄧文的意思，我等會再打一下他的電話，有消息了再告訴你。”
“好的謝謝。”
對面挂斷了電話，徐夢蝶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她在學英語，帶着強烈的目的性在學英語。她想，如果她的英語能夠達到母語交流的水平，那麽她選擇工作的餘地就會大大增加。但語言學習并非可以速成的技能，徐夢蝶也沒辦法砸錢去報名課程，短時間內讓自己的英語水平飛躍幾個等級，她只能先做好長期學習英語的準備，為一兩年甚至三五年後的選擇做準備。
但這通電話到底還是擾亂了她的思緒，鄧文不是不接電話的人，他在辦公室的時候，根本就是“來者不拒”，他看都不看手機號，接起電話就是“哪位”，一套動作熟練得像是機器人。他怎麽可能不接電話？
徐夢蝶心不在焉地背了半小時的單詞，才等到了剛剛那人的電話。
“你好，剛剛鄧文接電話了，我這邊給你反饋一下結果。”
“請說。”
“鄧文說他從來就沒有說過不把工資給你，但是公司有公司的規矩，財務辦事情也需要時間，按照他們公司的規矩，他們會在9月10號之前給你結清工資，鄧文讓你耐心等待。”
“問題是現在才八月初。”
“我知道，但這我也沒有辦法。我們只是起到調解的作用，既然鄧文都這樣說了，你就等到9月10號，如果那個時候他還沒給你發工資的話，你再去人社局投訴他好了。”
“好吧，謝謝。”
徐夢蝶知道對面也是打工人，是沒有多大的權力的。鄧文肯定沒把這通電話放在心上，他采取的方法是一拖再拖，在拖延中磨掉徐夢蝶的耐心，然後他就可以白嫖徐夢蝶的工資了。
徐夢蝶下定決心，絕不會讓鄧文如願，她在日歷上将九月10號圈起來，又在手機上設了備忘錄和時間提醒，這才稍稍冷靜下來。
9月10號是什麽日子？教師節。
鄧文真的有上過學嗎？他的老師們是怎麽教導他的？徐夢蝶對此表示十分懷疑，但是有的時候不能責怪老師，畢竟老師也很難将一條狗教成人，那已經成了跨物種教學。
第二天徐夢蝶照常上班，一進辦公室的門就看見了Chris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徐夢蝶腦中飄過一個詞，晦氣。而Jade也已經來了，真是奇了怪了，她今天怎麽來得這麽早？
Chris看見徐夢蝶進來，說了句：“等一等，我需要用一下這臺電腦。”
徐夢蝶說：“好的。”她站在原地，有點尴尬，她不好坐Phoebe或者Blair等人的位置，而其它的位置上面都有人，徐夢蝶只能拿出手機站在一邊，盡力将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
幾分鐘後，海嶺走了過來：“我去看自習班，你先坐我的位置吧。”
“好。”徐夢蝶默默謝過了海嶺，坐到了海嶺的位置上。但她今天還不知道應該幹什麽，徐夢蝶想了想，最後決定打開之前的調研報告繼續完善。
Chris在旁邊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他好像永遠都穿着那兩件POLO衫，噴了點徐夢蝶不太熟悉的香水，味道還挺濃郁的，徐夢蝶的鼻子有點癢，她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想打噴嚏的沖動。
徐夢蝶用餘光掃着Chris，只見他一臉嚴肅地敲着鍵盤，她很少見過他這麽嚴肅的神情，也許是因為對象不是電腦，就不需要裝模作樣地露出笑容了吧。徐夢蝶對讨厭的人的揣度都是偏向刻薄的，沒辦法，人的包容本就少得可憐，根本不可能分給讨厭的人。
Jade突然出聲：“教室夠不夠排課？”
Chris說：“不夠教室，辦公室可能也得用來上課。”
徐夢蝶一臉懵逼地聽着，辦公室也要用來上課？不至于吧，哪裏來的這麽多小朋友要上課？平時這裏都會有空教室的啊。
如果辦公室也用來上課的話，她是不是就可以抱着電腦去外面摸魚了？這樣想着，徐夢蝶突然覺得沒了辦公室也不錯。
Jade又問：“可不可以把一部分的課推後？”
Chris說：“很難，都是小班上課，推後的話很難跟老師和家長都統一時間。”
“算上辦公室的話夠用嗎？”
“不知道，我還在排課。”Chris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煩躁，Jade就沒再說話了。
徐夢蝶心裏有許多疑惑，這些疑惑直到十點多的時候才被解決。
Chris終于将位置讓回給她，并且說：“Ember,中午我們要去雅思校區，你也去。”
徐夢蝶一怔：“為什麽？”
Chris說：“這邊有些教室的空調制冷壞了，需要維修，這幾天你們都去雅思校區那邊辦公。”
“好的。”徐夢蝶應下來了，可心頭的疑惑并未消失，空調制冷壞了？她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辦公室的空調肯定是沒壞的，臨近辦公室的幾間教室的空調也沒有問題，因為她中午都去睡過覺，能确認制冷是好的。
所以剛剛Chris和Jade讨論的是，把所有少兒校區的課都挪到雅思校區去，那教室顯然就不夠了。
徐夢蝶問：“這臺電腦也要搬過去嗎？”
Jade說：“搬過去吧，不然那邊的電腦不夠用。”
Chris問：“調研報告做完了嗎？”
徐夢蝶說：“做完了。”
Chris說：“行，你準備一下，等會跟我說說。”
徐夢蝶說：“好的。”
她以為Chris要跟她說的是線上那份調研報告，所以她又将自己寫過的東西看了一遍，修改了兩個錯別字，又增添了一些廢話。
等到十一點多的時候，Phoebe等人回到辦公室，她們應該比徐夢蝶更早知道要換校區的事情，所以一回來就開始收拾了。
海嶺看完自習班回來，也默默開始收拾東西。
徐夢蝶拿出手機，用微信問海嶺：“你也知道要換校區的事情了？”
“對。”海嶺說，“不過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是實習生群裏面發的通知，說空調制冷出了問題，這幾天都要去雅思校區。”
徐夢蝶：“哪間教室的空調制冷出了問題，我怎麽不知道？”
海嶺：“我也不知道，我感覺所有教室的空調都是好的。他們說的可能是機器老舊而不是機器壞了的問題？”
徐夢蝶想，确實也有這種可能：“也許吧。”
海嶺：“聽他們說雅思校區比這裏的環境要差很多，那邊人很多，辦公室都很擠。”
徐夢蝶：“我們這裏的辦公室也挺擠的。”
海嶺：“下午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夢蝶：“嗯嗯，等會我們先去吃飯。”
海嶺：“啊？我們要自己過去嗎？”
“不然呢？”
“我還以為可以蹭他們的車。”
“別了吧，跟他們處在密閉的空間裏面，有點……”
“我懂，但是我懶得走。”
“只有一點多公裏，我們騎個共享單車，幾分鐘就去到了。”
“好吧。”
徐夢蝶和海嶺收拾好東西，跟幾人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去吃飯了，Phoebe提醒她們：“記得下午去雅思校區，別回來了。”
兩人逃離了氣氛讓人窒息的辦公室，徐夢蝶還背着公司的電腦，背包沉重至極，她後悔沒把電腦交給Phoebe，讓她順便帶過去。
海嶺在辦公室裏放了很多東西，背得比徐夢蝶的還要重，她抱怨道：“維修空調這樣的事為什麽不提前說？起碼也得提前一天說吧，不至于讓人手忙腳亂的。”
“所以我覺得很奇怪啊，而且少兒校區是新的校區，才剛營業半年，為什麽空調這麽快就出問題了。”
“對啊，而且空調維修需要維修幾天這麽久嗎？Chris請的是哪個團隊，這麽不專業。”
“……這會不會是一個借口？其實空調根本沒有問題。”
“借口？借口做什麽事情？”
徐夢蝶和海嶺對視一眼，前者這幾天跑了幾家教培機構，對這行有了一定的了解，後者本身就是師範專業的，也起過當機構老師的念頭。結合Chris這麽急躁且失了分寸的舉動，都不是愣頭青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種可能——因為雙減政策，Chris他們在躲避教育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