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第24章
第 24 章
24
綜藝……
徐鯉另有做音樂的團隊梁贻彤知道。她尊重徐鯉，甚至說崇拜徐鯉，但是綜藝這個事兒吧，怎麽想怎麽不靠譜。現在綜藝如過江鲫魚，呼呼啦啦一窩蜂地投資播出，最後悄無聲息臭死在岸上。梁贻彤大學時民樂專業的同學去一檔號稱複興華樂的網絡綜藝裏打工，拉着她一起去，制作方最愛的就是這樣的在校生，老實聽話還便宜，使勁磋磨都不知道反抗。說是複興華樂，臺上笙簫絲竹，臺下電音弦樂。
效果麽，嗯。
反正到現在梁贻彤是沒看着這綜藝到底在哪兒。
呂秘書急得上房，她有種地域性的豪爽，大概把梁贻彤劃進自己的保護範圍，所以事事為她操心: “你就木頭一樣!還不去報名上綜藝出名走上人生巅峰的機會就在此一舉!”
梁贻彤心說我上過了，還有誰看到哪個音樂綜藝的樂團出名了的，都在臺下黑燈瞎火窩着。
“你聽着沒有!”
梁贻彤不能辜負呂秘書的好意，看着一條一條的信息在手機屏幕上死不瞑目的，她想了想: “什麽時候呀”
“你回了!年後的，年前就要開始錄制!你簡直了!我看群裏這幫人模狗樣的就來氣!”
梁贻彤被呂秘書炸得耳朵嗡一下，她把手機擱在桌子上，手機自動切外放，呂秘書在手機裏跳腳: “你快點報名，我這就給你記上……”
梁贻彤嘆口氣，回道: “年後……那我就不報名了……”
呂秘書一卡殼: “啊”
梁贻彤下了決心: “年後……我可能要辭職。”
呂秘書那邊寂靜很久，久到梁贻彤都付款走出餐廳了，呂秘書才回: “你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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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要去哪兒”
“回家。”
呂秘書聲音變得鄭重。雖然她平時聒噪又煩人，關鍵時刻她仍然是個盡職盡責的秘書，以及可靠的朋友: “咱們找個時間聊聊，我先不聲張，你也別聲張，無論什麽事，都不要着急下結論。”
梁贻彤笑了: “好。”
看了電影，吃了東西，梁贻彤在商業區逛了逛。想買幾件衣服，又想着現在買了以後搬家添麻煩。她早搜索好了大宗物流，得分批寄回家。不過回家也不能跟父母住在一起，還是得另租，距離産生美。這樣說來不光是得回家面試，還得加上看房子。
梁贻彤趴在商城的欄杆上往下看，層層疊疊峰巒險峻的樓梯一圈一圈繞着，最下面是一樓的大廣場。周三人還是很多，人頭攢動的。
馬上就要十二月。
這一年，又要過去了。
梁贻彤細細思索自己這一年，以及活到現在為止的這幾年，沒看出什麽波瀾壯闊，也不是涓涓細流，就一潭死水。梁贻彤往下看廣場，看着看着莫名其妙想，要不跳下去
這想法吓得她猛地往後一退，扶着欄杆發愣。
跳下去，吧唧一摔，不知道能不能在死水裏砸出點浪花兒。
梁贻彤一邊在心裏罵自己“你瘋了你”，一邊躍躍欲試覺得太刺激了。她離開欄杆的範圍，臉色吓得旁邊的人躲她。
慌亂中手機一響，震醒了中邪一樣的梁贻彤。陶嶼的聲音渾厚安全: “贻彤做什麽呢”
梁贻彤長長地吐出一口: “逛街。”
“要不要我去接你”
梁贻彤突然笑出聲。陶嶼一愣: “贻彤”
梁贻彤聲音歡快: “好啊，你過來咱們一起吃點東西。”
陶嶼一時半會來不了，梁贻彤在商業中心自得其樂，又買了部電影。不是特效的，劇情片，家庭主婦偷情出軌。
這種片梁贻彤平時都不會看一眼。
放映廳很空，零星幾個人。梁贻彤坐在正中間，看一個有夫之婦和一個有婦之夫難舍難分。畫面很純情，夏夜的風還有蟲鳴，以至于梁贻彤都嗅到了花香。後半截不知道看了什麽。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表白心意，這時候要有星空，要有螢火蟲，還要有奔湧的溪流。
溪流是水，流動的水就是欲望。
梁贻彤的神思飛到九霄雲外。中學時一個平平無奇的傍晚，夕陽西沉，長風劈開積郁一天的悶熱，妹妹進門大驚小怪:
姐，那誰在樓下聽你練琴呢，聽傻了都。
梁贻彤微微一笑。
電影到了尾聲，男主的原配妻子帶着男主一起赴死，女主卧軌殉情，卧到半截火車快來了吓得爬起來。
梁贻彤放聲大笑，笑得放映廳裏的那幾個人都吓到了，探頭探腦看她。上一部特效片強行搞笑都沒讓她覺得有趣，卧軌卧一半煽情音樂剛起來，梁贻彤控制不住了。
梁贻彤簡直看見自己。
看完電影出來下扶梯，到二樓就看着廣場側面的大玻璃門那裏沒了天光，暗沉沉陰森森。進來出去的人仍然不減，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梁贻彤歪着頭看中間的玻璃轉門，看了很久。轉門左右周旋，進門出門的人和諧共處。她看着看着又出神，旁邊金店的保安不得不注意她。
她渾然沒發覺。
陶嶼原本想開別的車，琢磨一下，老老實實乘地鐵。地鐵出口在商業中心下面，他一路上樓梯，正撞見梁贻彤盯着專門一動不動的背影。
她一貫如此，看什麽就看入了神。
陶嶼輕輕走上前，站在梁贻彤身後: “贻彤”
梁贻彤轉身擡頭看他，笑眯眯的: “來啦。我還想着在這裏等你。”
陶嶼笑一聲: “你等着。”
他拔腿就走，梁贻彤瞪大眼，非常不解。陶嶼從旁邊的推門走出去，在轉門外面，看着梁贻彤笑。
玻璃門一轉，把陶嶼轉出來，像是梁贻彤幸運地中了個什麽大獎。
陶嶼張開雙臂，走向梁贻彤: “我來啦。”
梁贻彤拍他一下，閑得你。
“晚上吃東西了麽”
“還沒。”
梁贻彤不怎麽吃晚飯，陶嶼一頓都不能少。他們溜溜達達，乘扶梯上最高一層，站在欄杆邊說話。
拽着陶嶼跳下去吧。
梁贻彤微笑，陶嶼好像開了個玩笑。她餘光卻在向下瞄大廣場。拽着陶嶼跳下去。
陶嶼握着梁贻彤的冰涼的手指，不動聲色把她拉開欄杆: “吃點東西去。”
梁贻彤跟在陶嶼身後，陶嶼感慨: “西北風還刮着呢，衣服都是裙子了。我看這件挺好”
陶嶼在玻璃櫥窗前停下，看那個木頭模特身上的奢侈品牌的雪紡連衣裙: “你覺得呢”
梁贻彤恍然回神: “啊啊今天我不打算買衣服，咱們吃飯去吧。”
她拉着陶嶼: “走吧。”
陶嶼回頭看玻璃櫥窗。他不是在看那件裙子，他在看玻璃上的反光——梁贻彤握自然而然地反握住陶嶼的手，并沒有覺得哪裏不對。
陶嶼忽然笑道: “你要不要試試春天馬上就來了，就算為了慶祝春天。”
梁贻彤拽不動一個快一米九的魁梧男人，陶嶼認真: “你穿一穿，不喜歡扔了吧。”
陶嶼領着梁贻彤進門，奢牌的店總是比其他店略顯冷清。陶嶼對導購指明要櫥窗裏那條裙子，梁贻彤在他旁邊沉默。
導購很熱情邀請梁贻彤去試衣間，陶嶼摟着她的肩在她耳邊說: “去試試。”
氣息拍在梁贻彤耳朵上，梁贻彤輕輕吐口氣: “嗯。”
陶嶼提着梁贻彤的包，手臂上搭着梁贻彤的大衣，笑着看她去試衣服。梁贻彤看一眼他火亮亮的眼睛，沒有反對。
裙子倒是好裙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值這個價。導購稱贊梁贻彤: “您身材真好。跟先生去參加晚宴嗎”
梁贻彤不忍心看裙子上的标簽，心說參加什麽晚宴，他幹什麽的我都不知道。可是這樣一說，旁人一聽豈不是更不堪。梁贻彤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伸手一抹鏡子，劃一道痕跡，正在對面的自己臉上。
商業中心一年四季恒溫，倒是不會很冷。梁贻彤從試衣間出來，陶嶼眼睛更亮: “是真的好看，就這件吧。”
梁贻彤摸一摸胳膊，心想可能是漂亮吧。
陶嶼拎着裝裙子的紙袋子，心情非常好: “咱們吃點東西去。哦你今天不是看了電影看什麽電影了”
梁贻彤回答: “偷情的。”
陶嶼一怔，從鼻腔裏噴出笑意: “什麽感想”
“蠻刺激的。”
陶嶼沒想到是這麽個回答，大笑: “你簡直……”
我簡直，看到我自己了。
陶嶼輕輕捏起梁贻彤的手，放到自己臂彎上: “挎着我。”他想了想，再加一句， “行不行。”
梁贻彤微笑着把手放下去。陶嶼換了個手拎紙袋，一手挽着梁贻彤的胳膊: “那我挎你。”
陶嶼太高了，健身成績斐然，所以氣勢驚人。他挎着梁贻彤，梁贻彤像是吊他身上似的，非常不舒服。梁贻彤抽出自己的胳膊，輕輕挽住陶嶼的臂彎。陶嶼今天心情是挺好的。他不是個溫和的人，鋒利得像把刀，只是含笑時，象征性地籠上一層紗。
旁邊有情侶走過，說說笑笑。梁贻彤沒什麽經驗，他們這樣是什麽狀态呢追求期還是熱戀期
陶嶼拎着紙袋，在想去哪家餐廳。紙袋嘩啦一響，裝連衣裙的盒子叫嚣存在感。上春裝了，這氣溫根本穿不到街上去。困頓的冬天持續實在是太久了。
春天到底什麽時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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