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第48章
第 48 章
48
節目一切都落實了。
梁贻彤一看徐鯉的短信，腿一軟，跌坐沙發裏。陶嶼在她面前半蹲下，梁贻彤劫後餘生地笑: “我運氣不錯呢。”
陶嶼捏捏她的臉: “你值得。”
徐鯉歡迎梁贻彤加入她的團隊，讓她去簽合約，把工作也落實一下。
梁贻彤現在才知道原來鋼琴教育只是徐鯉輝煌事業中的一小部分。那麽雷厲風行長袖善舞的人，應該如此。陶嶼仰臉微笑着看她: “下定決心了嗎還打算教鋼琴嗎”
梁贻彤握着拳: “下定決心了。我想出來看看。”
陶嶼看着這個眼睛裏有勃勃生機的姑娘，笑意更大: “好姑娘。”
梁贻彤信任徐鯉，總覺得她不會坑她，所以徐鯉讓她簽合約那就立刻去簽。陶嶼摁着她打了個電話，似乎跟什麽人約了個時間。
“下午一起去。”
梁贻彤解釋: “就在愛琴中心樓上徐鯉的辦公室，你如果有事情就不用送我了，我在那兒幹了好幾年呢。”
陶嶼微笑着搖頭: “等下午，一起去。”
中午陶嶼請梁贻彤。梁贻彤興奮地跟陶嶼聊一切有關于舞臺的事情，聊她的工作。她說舞臺燈光越炫舞臺上越熱，烤箱一樣。
陶嶼笑着聽，聽得很認真。
餐廳午市熱鬧，隔着過道的一桌也是情侶，也聊得熱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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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嶼收回視線，專注地看梁贻彤。
姑娘臉自然而然往外散發着紅潤，不用化妝塗塗抹抹，越神采飛揚越楚楚動人。無論是剛跟冬風搏鬥頂着大風沖進學校，還是現在，努力為自己搏了個理想的位置。
陶嶼伸手點點梁贻彤的臉頰，抹掉飯粒: “慢點。”
梁贻彤覺得新鮮，見到什麽都想跟陶嶼說。她很有自信這些陶嶼都沒見過，陶嶼聽得也全神貫注。
她越來越活潑。
“多好。”陶嶼低聲笑。
吃完飯，陶嶼開車直接去他公司。沒下車，梁贻彤在車裏仰頭看這幢幾乎全是鏡面的大樓，在陽光下殺氣騰騰，千刃鋒利，目光撞上去都要被割傷。
“我的天。”梁贻彤扒在車窗上很驚嘆， “我沒見過你的工作地點，什麽時候來看看”
陶嶼打了電話，笑道: “随時歡迎。”
不多時從樓裏下來個西裝革履的嚴肅男人，看到陶嶼的車點點頭，開上自己的車跟在後面。
梁贻彤很奇怪: “他是誰”
陶嶼很淡然: “你的律師。”
梁贻彤張着嘴: “我的什麽”
陶嶼開車，領着另一輛車殺向愛琴中心。
愛琴中心……梁贻彤遠遠地看着，心裏感慨萬千。她跟這裏有感情，感覺一別經年，其實只有幾天。
陶嶼下車，往裏走，嚴肅的男士跟着他。梁贻彤沒弄明白，陶嶼握着她的手領着她: “這樣以後的麻煩少一點。”
梁贻彤只好跟着他，一路進了徐鯉辦公室。
徐鯉一看陶嶼，就笑了。
“你”
陶嶼點頭微笑: “你可以把我看成……”他回頭看一眼梁贻彤， “贻彤的團隊。嗯。”
梁贻彤沒忍住笑出聲。
那位律師先生非常幹練，陶嶼後來跟梁贻彤說他最擅長的就是勞務糾紛，字斟句酌咬文嚼字一點虧都沒讓梁贻彤吃。
合約一簽，梁贻彤算正式入職。
陶嶼摩挲她的背，和徐鯉客氣地寒暄。梁贻彤很無措，她還不習慣這樣。陶嶼什麽都替她想到了，也替她做到了。
陶嶼對她說: “以後，你會有很多的演出，很多的舞臺。”
梁贻彤輕輕點頭。
離開愛琴中心之前，梁贻彤站在院子裏看她當初的琴室。頂天立地的大木窗，從外往裏看一覽無餘。已經重新啓用，一名教師教一個小孩子哆來咪數琴鍵。
她在那裏面呆了好幾年，第一次從外面的世界往裏看。琴室裏平靜安逸，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小孩子，單調可愛的鋼琴聲叮叮當當。一月份幹硬新鮮的風進不去琴室，打得着外面的梁贻彤。
梁贻彤感覺到身後的氣息一暖。陶嶼站在她身後摟着她，替她擋風。她不算矮，只是陶嶼太高，她在他胸口的地方。
她頭一次跟自己承認，沒錯，陶嶼的懷裏，結實溫暖。
“贻彤，走了。”
“嗯。”
梁贻彤長長地吐一口氣，跟琴室，正式告別。
多謝你這麽多年的庇佑。
然後錄制音樂綜藝的工作強度就吓到他們倆。參與者的名單确定，選歌重編分配樂器團隊聯系，不停不停地重複。綜藝播出會有參與者多疲憊之類的先導片，不會有人提工作人員被磋磨得多狠。
雷輝開場的第一首歌需要鋼伴，正式錄制還要再來一回。其他人的歌配樂的團隊聯系徐鯉不會全程跟，鍵盤只有梁贻彤。
雷輝本人是個精益求精的性格，錄制的招商小樣讓他看出來不少問題，還得改進。綜藝第一期務必抓住眼球，第一期收視撲了再起來希望極其渺茫。制片人陷入非常焦躁抑郁的狀态，連帶徐鯉也控制不住，所有人都很忐忑。
梁贻彤連軸轉，跟着練習還要跟着參與者協調編曲。
她以為自己就是跟着伴奏就行了來着。
原來真是徐鯉的“副手”，焦頭爛額地穿梭在各個參與者的準備室之間。
在梁贻彤覺得快要被舞臺燈光烤幹掉之前，今天的工作終于結束。她匆匆下臺，一看手機，淩晨兩點。
梁贻彤心裏一咯噔，這麽晚了熱鬧喧嘩總是讓時間流逝得不知不覺，明明感覺中午陶嶼才給她發了短信問她什麽時候收工。梁贻彤沖進後臺休息室，陶嶼正仰在沙發上，蓋着外套盹着。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
梁贻彤心裏又酸又軟，一碰陶嶼的手，非常涼。他的手總是溫度很高，現在居然這麽涼。陶嶼的呢子大衣有款有型穿着風度軒昂，總是只能錦上添花，保暖不要指望。
陶嶼眼睛發紅，迷茫地看梁贻彤: “啊，弄完了”
梁贻彤心裏愧疚: “你等到現在這麽晚了……”
陶嶼懶洋洋地用胳膊一攬梁贻彤，梁贻彤直接趴在他身上。
“我等着你就行了。”
梁贻彤被他壓着，臉埋在他懷裏。反正沒化妝，她想。她的臉隔着針織衣貼上陶嶼的胸肌，針織衣透來男人的熱度烘得她面紅耳赤。
“真的太晚了，這兩天可能都這樣，你白天還那麽累，不要等我了，我自己能回去，這裏也有休息的地方，其他人都……”
錄制地點在一個新開發的度假區，希望跟節目合作共贏。
陶嶼鼻音濃重笑一聲: “別人我管不着。你我不放心。越晚越得等，我送你回家，心裏也踏實。”
陶嶼這樣摟着梁贻彤一會兒，振作精神: “行了，充電完畢，咱們走。”
他握着梁贻彤的手，兩個人慢慢地穿過走廊。
梁贻彤看他的臉色，用手輕輕握回去。
陶嶼有些高興: “心疼我啊。”
“嗯。”
陶嶼沒說話。
上學時梁贻彤在實驗室外面等陶嶼等到睡着，陶嶼一出來，看到她的小模樣。
天道好輪回。
陶嶼用拇指溫柔地撚一撚現在的梁贻彤的手指。
綜藝剛開始磨合幺蛾子多，梁贻彤天天熬到淩晨。陶嶼是鐵打的，他可以做到永遠精力充沛，開車卻是另外一回事，再說車上還有贻彤。
梁贻彤走出大門，看到陶嶼魁梧的SUV趴着，司機卻不是陶嶼。
陶嶼在後座盹一會兒，司機告知梁贻彤出來，陶嶼伸手推開門: “贻彤來。”
梁贻彤上車關上門，陶嶼上下搓臉: “先送你回家。”
陶嶼是真的累了，幾乎睜不開眼。一貫是他把梁贻彤摟在身上，他能頂着天似的。梁贻彤第一次見他這個狀态，困得垮了。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摟住陶嶼過寬的肩，陶嶼睜開眼，十分疑惑。梁贻彤吞咽一下: “你要不要靠着我”
陶嶼一愣，笑了: “你扛得動嗎。”
梁贻彤堅持: “你如果累了，可以靠着我。”
陶嶼小心翼翼靠上去，梁贻彤努力撐住。陶嶼真心太高大了，有點……擺不開。陶嶼低聲笑，梁贻彤還是很努力地調整姿勢。
陶嶼靠着她的頸窩，呼吸漸漸平緩。
梁贻彤僵住，一動不敢動。陶嶼深而沉的呼吸拍打着她的脖子，像是火苗，一路在她身上燃。冬天穿得厚，只有他的氣息，肆無忌憚地撩着她的皮膚，命令她在夜色裏感知他。
路途很長，車輛行駛了很久。
在漫長安靜的黑暗裏，梁贻彤兩只手認認真真地摟住了陶嶼。陶嶼呼吸平穩，似乎沉睡。司機在前面開車，不發一言。淩晨的夜是真正的黑暗，恍然像是陶嶼和梁贻彤逃去另一個世界。梁贻彤用力地摟住陶嶼。車窗外渺茫的光勾着陶嶼雕鑿一樣的側面。光影剝離了魍魉畫皮，只剩骨相。中學時的，大學時的，現在的，所有的陶嶼，骨相重疊，坐在梁贻彤身邊。
梁贻彤決定，接受他們。
陶嶼安然地休息着，梁贻彤做賊似的在他嘴唇上輕輕一碰。陶嶼睜開眼，梁贻彤吓得往後一縮，陶嶼眼睛裏帶着笑意: “贻彤”
梁贻彤顫抖着回應: “嗯”
陶嶼沉沉的氣息鋪天蓋地罩下來。令人安心的強悍的力量小心翼翼籠着她，保護她周全。
梁贻彤摟住陶嶼的脖子，陶嶼一只手撐着座位，壓下去。梁贻彤不會，她沒經歷過，她很慌，陶嶼令她逃無可逃，牙齒磕到了陶嶼的嘴唇，磕得很深，頓時血氣彌漫。梁贻彤吮吸到她親自造成的傷口，她嘗到陶嶼的血。
陶嶼的血……又腥又甜。
她想咬下陶嶼一塊肉來。陶嶼不在乎，缱绻地教導她，等她咬。血氣越來越重，重到梁贻彤恐慌，到底把陶嶼怎麽了。她看不到陶嶼，她感覺到他。一個男人的影子，這個男人愛她。
SUV緩緩在梁贻彤家樓下停穩，梁贻彤踉跄着下車，不敢回頭看陶嶼。她跑進樓道，樓道裏的燈光寂靜刺目地亮着。梁贻彤打開手機攝像頭，她看到了自己。
嘴唇洇着血，陶嶼的血。
像最好的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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