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說媒

魏巧巧接的第一樁活兒，就是給李家那位二十三歲還未曾娶妻的長子說媒。

這天，天剛蒙蒙亮，李家老爺子就提着禮上門來拜訪了，他身後只跟了個侍從，還是摸着黑從後門溜進魏府的。

李老爺說，這件事不大好讓人看見，所以才從後門進來。畢竟自己兒子這麽大人了，還沒娶上老婆，說出去委實有些沒面子。

魏巧巧對此表示理解，所以一大早被丫鬟叫醒去迎接客人的怨氣也消了。

丫鬟小翠給二人端了熱茶來，魏巧巧剛坐下打了個哈欠，就聽見李老爺說起自己的長子李淵。

李老爺說，自己那長子條件什麽的都不錯，論家世論背景，在長安城也算得上有牌面的。人嘛，不說有多好看，至少眉清目秀，相貌堂堂，比外頭那些歪瓜裂棗不知好多少倍。從前也有幾個相好的姑娘，只不過後來都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問其原因，李老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悄悄在魏巧巧耳邊說了句話：“他不舉。”

魏巧巧一聽，差點把嘴裏的茶噴出來。不過作為一個媒婆的職業素養，魏巧巧還是非常禮貌地保持了微笑的姿态，只有嘴角輕輕的抽搐，表明她憋笑的艱難。

“這個……這個問題不應該找我，應該去找郎中看看。”魏巧巧委婉道，一雙眸子認真地看着李老爺，眼巴巴等着他轉個聲好讓自己釋放魔鬼般的笑意。

而是他沒有，反而搖頭嘆了口氣。擡眼一瞥，明顯瞧見了她嘴角隐隐漏出來的笑容。

李老爺道：“怎麽沒找？找了，不管用啊！金槍藥什麽藥都試了，沒用。郎中說治不好，我這也是沒辦法啊，只能來求你幫這個忙了。”說着朝身後的仆從使了使眼色。

仆從立馬将手中提着的木盒擺上了桌，小心翼翼推開蓋子，只見裏頭擺着整整齊齊的六排金元寶，耀眼奪目。

魏巧巧一看，立馬笑了笑，也朝丫鬟小翠使了使眼色。小翠非常娴熟地将那木盒提走，退到後邊去了。

魏巧巧道：“幫忙倒算不上，說媒本來就是我的本分事兒。既然接下了，那就幫他試試看吧。”

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她握着茶柄的手卻不自禁地縮了縮。

這個媒，有些難說。

說實話，她也不是特別有信心。畢竟在古代，男人不舉就等于生不了孩子，沒有孩子那可就糟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放現代都夠嗆，更何況在古代。

不過李淵娶不到老婆還有個原因，那就是，李老爺對兒媳婦要求也挺高的。不僅要門當戶對，而且還得是個沒任何毛病的正常姑娘。性格要溫柔賢淑，繡活也要好，最好還要懂點兒詩詞歌賦。畢竟當今唐國女皇執政，女子上學堂已經成了常态，尋常女子不識字，那也未免太落後于人了。

可是，好好的一個姑娘，選誰不好，為什麽偏偏要選這個有不舉之症的李淵呢？

所以兩兩看不順眼，最後都沒成。

有了這麽個前提加附加要求之後，魏巧巧坐在案前，翻着厚厚的一本《長安城女子花名冊》，看得是頭暈目眩，眼花缭亂。看着看着，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了。

她翻了一早上的書，長安城女子千千萬，可她愣是沒翻到适合李淵的。

那些符合條件的，要麽早就嫁人了，要麽已經有相好了，要麽就被別家提前定親了。不好找啊！

丫鬟見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連忙将醒神香點上了，問道：“小姐，這門親事不好談啊，為什麽要接下？”

小翠還是非常懂魏巧巧的心思，跟在她身側這麽多年，看着她眉頭皺成山川，立馬就知道這媒不好說。

其實魏巧巧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接下這麽個活兒，畢竟出高價的人又不止李家這麽一家。若是她辦不妥這件事，反而還有可能砸了自己招牌。好歹她是京城第一媒婆，哪能因為一個李家而丢了面子？

看了眼那滿滿一盒子的金錠子，魏巧巧聳了聳肩，沒說話。

可能當時她就是財迷心竅吧。

但是接下了，她還是得想着法子把這事給辦了。就算辦得不好，好歹也要有個交代，不能這麽不明不白，這也對不起別人那一盒子定金啊。

于是魏巧巧又翻了一上午的那本花名冊，翻完了，沒找着合适的，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換個思路尋找。

那些嫁出去了的女子，自然不用說，肯定各有優點。而那些嫁不出去的人，那自然也各有缺點。

而李淵正是個有大毛病的人，與他相配的，或許也可以找個有點兒毛病，但又不至于太過火的那種？

這麽一想，魏巧巧從書簍子裏翻了翻，找到一堆京城雜報，果然有了新發現。

京城雜報是民間流行的一份講八卦轶事的小報，別的沒有，就是奇人異事特別多。而其中就講了幾位奇女子，至今仍未出嫁，還是黃花閨女。

她仔細瞧了瞧，發現這幾位姑娘嫁不出去，原因也各有千秋。

一個是因為長得實在是太醜了，長安城第一醜女甄如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醜得讓人無法形容。可這個醜女偏偏所有條件都符合李老爺說的要求，不但繡活好，能文能武，性情也溫和，不比男子差。

可是實在的太醜了，有人說娶甄如花回家，還不如娶個男人回家呢。可見她樣貌之醜有多麽的驚天動地。

另一位則是因為性格暴烈，将家之女，武功了得。而且據她說，她要嫁給打得過她的人，可至今也沒有哪個人身手比得過她的。而那些比得過她的，偏偏都已經成親了。說白了就是個假小子，尋常人家的男子還不一定能駕馭得住這位火鳳凰。所以膽兒小的，沒武功的，也都靠邊站了，她也就一直沒嫁出去。

魏巧巧搖了搖頭，繼續看下去。這次，她的眼睛亮了。

有一位叫孫瑜兒姑娘引起了魏巧巧的注意。

這個長得不錯的孫家閨秀家世和李淵不相上下，可以說門當戶對了。但是她本人也有個小毛病，她有嚴重的潔癖，不準任何人碰她的身子。凡是被人不小心碰過的地方，她都要用冷水洗三道、熱水洗三道，非常嫌棄了。

正是因為這個毛病，所以上門來提親的人都她被吓跑了。漸漸的，她這毛病傳開了去，再也無人來上門提親了，導致她現在也沒嫁出去。

孫家的人急啊，可這孫小姐的名聲在外，要找個夫婿何其困難！

魏巧巧這麽一瞅，立馬就和覺得他們有戲。一個是不想被人碰自己身子，另一個則是對別人的身子毫無興趣，那不是剛好嗎？

魏巧巧立馬派了小翠往孫家走一趟，打聽打聽這位孫姑娘的情況。

小翠晌午的時候出門了一趟，下午才回來，果然給魏巧巧帶回了點有用的信息。

這位孫小姐樣貌端莊，長得非常标志，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繡活更是不用說，一絕。只不過性格有些固執，平日裏待人也溫柔，但是若是被人碰了身子，她就會大發雷霆。

魏巧巧又想了想，兩個人見面，剛開始都不會暴露自己的本性，這一點倒不用擔心。就怕是兩人第一眼互相看不上，那之後可就麻煩了。

但是她心裏頭有些猶豫，但是動作卻沒落下。

她想着先讓兩人見個面，先看看能不能瞧上對方再說。要是瞧不上，後續也沒什麽辦法了。如果看對眼了，再談後邊的事就好辦多了。

這一天，魏巧巧讓小翠拿了兩張帖子，分別送到孫瑜兒和李淵手中。她千叮囑萬叮囑，讓小翠一定要親自将帖子送到本人手中，不能經由他人之手。

小翠一聽，明白了，說道：“小姐，不用你說我也懂。這種事我們以前還少幹過嗎？”

魏巧巧聽她這麽一句話，頓時心裏頭咯噔一下，問道：“以前我們還幹過類似的事？”

小翠就給她回憶了一遍，說什麽魏巧巧看上隔壁林家的小少爺，寫了十幾首情詩讓小翠送過去。結果對方不為所動，後來林家就搬走了，他們那點小心思也沒有然後了。還有魏巧巧也曾看上過一位公子，多方打聽之下才知道，那公子已經娶妻成家了。魏巧巧執迷不悟，非要讓小翠給他家夫人寫信，告訴她，她夫君在外頭與別的女人偷情之類。後來，那家公子也搬家了，不知所蹤。還有……

“停停停，打住，打住！”魏巧巧怎麽聽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些貌似都是黑歷史，原來這古代版的魏巧巧也是個人才。

魏巧巧微微一笑，說道：“我們不提那些往事，先把眼前這件事做好。”

知道自己有衆多黑歷史之後，魏巧巧洗白自己的決心愈發強盛起來。她要本色出演，做一個不同于往常的魏巧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