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秦阿婆自從探了秦保山的口風,得到确定的回複,也并沒有就把秦輝這回事兒撂開手。聽田仁美說秦輝近些日子時常去找傅眉,對方也沒什麽反感之後,便把事情盤算起來了。
畢竟秦輝等不起了,好容易遇到個合适的,早些把事情辦了她也安心。這日下工之後就去找了秦輝他三婆,那是村裏有名的介紹人,撮合了好多對哩。
把事情這麽攤開一說,就算準備好了,秦三婆就問她彩禮咋給。雖說是農村,那個時候算上彩禮錢,一場婚禮下來也得花上千把塊呢。
秦阿婆一愣,她還沒仔細想過哩,既然是從老二家接過媳婦來,她就沒打算給彩禮錢。就是給了,二房好意思要她的錢呢。
“這算個什麽事兒,都是一家人,那錢還不是從一個口袋裝到另一個口袋。”秦三婆拉聳着眼皮聽嫂嫂說話,一言不發。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分文不給呀。
秦阿婆家裏三房早就分家了的,既然是大房跟二房之間的事情,錢財上咋還不拉扯清腸哩。這事情還不知道二房的意思,秦三婆沒有立即接口。
含含糊糊的答應下來,打算先去問問,秦阿婆沉浸在喜悅中,歡歡喜喜走了。秦三婆将人送到門外頭,回來問秦三爺,“你說這事可能成呢,大嫂家太苛待二房了。”
方才妯娌兩個說話,秦三爺就在堂屋抽旱煙,聽了滿耳朵。他慢悠悠磕了磕煙鍋,翻了翻眼皮,“能成個屁,保山再糊塗孝順,還真讓他們當柿子捏哩。”
不是旁人說閑話,秦大房家那一攤子事真個就是老兩口偏心。秦三婆拿起衣裳,針頭在頭皮上刮了兩下繼續縫,“不是我說,大哥一家十幾年了,公道就不說了。如今豐娃子都這麽大了,他們咋還不好好行事,可勁兒欺負二房呢。”
二房秦保山不受待見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當初秦阿婆生秦保山的時候遭了大罪,險些沒保住命。雖說是嚴重,那不是隔年又生了老三嘛。
就能記到現在,再有秦保山滿月的時候秦阿婆想吃山上的酸梨子。秦大爺就去摘,結果從山上跌下來斷了一條腿。
當時有說閑話的,就說老二這娃不吉利,傳到秦阿婆耳朵裏可不是應了嘛。秦保三出生時候先出的一條腿,她才難産的,時下有句話‘先出腿,讨債鬼。’
再逢上秦大爺的事情,秦保山就幾十年來不受待見,小時候幾個娃娃中他過得最苦。秦豐姑姑秦春妮都是高小畢業才回家務農的,就秦保山勉強讀了個一年級,就跟村裏人外出找活去。
走的時候十二歲什麽行李都沒有,就一身破衣裳,多小啊。哪個不嘆一句爹媽也真能狠下那個心,人小力氣小,哪裏掙得到錢喲。
大年三十還困在外頭回不了家,缺衣少食險些沒凍死,還是族裏人實在看不過去,把人接到家去過年。秦大爺一家沒過問一句,好在秦保山是個仁厚性子,沒見他抱怨一句。
對爹媽照好不誤,可是就是再掏心掏肺,秦大爺夫妻倆也沒對他改觀。二十來歲了,老三都娶了媳婦了,他還沒動靜。最後還是隔壁村劉家不要彩禮錢,把閨女嫁過來,這才算有了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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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三爺夫妻兩個說完話一陣沉默,秦三婆琢磨咋去秦保山家裏問問,秦三爺給她出主意,“福娃子不是跟豐娃子一道下地呢,你叫他去打探打探,年輕人嘛,說得到一塊去。”
随即秦福回來,吃過飯秦三婆就給他分派了任務,秦福聽完話一臉牙酸的表情。欠揍道:“婆,你沒事吧。”
秦三婆攥起拳頭,作式要打,“臭小子讨打是不是?”秦福抱着頭跑,大叫道:“本來就是嘛!人秦豐跟那個傅眉每天手拉手下工,不知道多甜蜜。我笑他一句,傅眉臉紅了,他都要打我,你咋還把傅眉跟輝哥湊一對。”
秦三婆呆住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秦阿婆辦這事兒既然沒叫秦豐知道。秦福想了一天,覺得他婆跟他說那事不是空穴來風。
雖然他時常嘴上沒把門的,亂說一氣,但也僅僅只是說說罷了,秦輝咋就真去招惹傅眉去了。為了自己的良心能安一些,第二天上工他就吞吞吐吐跟秦豐說了大房要給傅眉下聘的事情。
秦豐當即就呆住了,心髒撲通撲通跳的極快,像是裏頭藏了一座火山,很快就要噴薄而出。那氣勢響天動地,連他自己都逃不脫被焚燒的下場。
秦福內心惴惴,小心觀察秦豐的臉色,見他臉色黑的像是能刮下來一層。眼裏蘊藏着狂風暴雨,一片腥紅,心裏咯噔一下,下一刻秦豐就沖出去了,他還沒來及拉住人。
“哎呦!秦豐跟秦輝打起來了!”
秦福聽見這一聲吼瞬間回神,他渾身一個激靈,知道自己闖了大禍。連爬帶滾的去找傅眉,他知道這個時候只有她才能攔住秦豐。
等他到衛生所的時候才知道今天傅眉跟孫曉麗一道去李家溝出診去了,李家溝距離柳樹屯三十幾公裏,這會兒鐵定趕不回來。秦福暗暗叫苦,只能去找秦保山。
兩人到的時候,秦豐跟秦輝已經叫人拉開了,兩人都挂了彩,臉上痕跡斑斑。秦豐一邊臉腫了,嘴裏破了,嘴角淌着血。
看見秦保山過來,那眼神兇狠的就像一頭要撕人的小豹子,秦保山叫他盯得打了一個寒顫。衆人圍着人,卻是不明所以,田仁美哭天抹淚的過來。
瞧見秦輝的慘樣兒,就跟誰挖了她的肉一般,哎呦連天的哭起來。一面又罵秦豐欺負人,哪有這樣打哥哥的,秦三爺尋這吵鬧聲過來,瞧這架勢就知咋回事兒了。
他啄了一口旱煙鍋,跺跺腳,“咋回事你不清楚嗎?別嚎了,都散了,散了。”衆人還不知咋回事,一肚子孤疑的走開,三三兩兩的低聲讨論。
秦豐看也沒看秦保山,地也不管了,徑直回家。等傅眉回來,整個大隊都知道咋回事了。人都說秦家大房這是瞧上二房來的女子哩,想一分錢不掏就把人接家裏去。
這麽幹的同時還瞞着秦豐,嘿,結果一朝人家知道了,可不得跟你打架。這個是養了十幾年的秦琴換來的,就是秦豐未過門的婆姨了,你這空手來搶,隔誰都得跟你拼命。
聽到這樣的流言,田仁美氣了個倒仰,她是不打算出彩禮錢,可還沒這麽幹不是,咋就人盡皆知了。秦輝也才知道原來秦豐不知道這回事兒,難怪生氣。
偷雞不成蝕把米,真是好沒意思,其實這事情沒人跟秦豐說他從哪裏知道呢。不過是他有些僥幸心理,指望秦豐是默認的,結果人家壓根不知曉,這麽一來他也不好意思找傅眉了,畢竟還要點臉。
傅眉聽趙心說秦豐跟人打架了,忙往家裏趕,秦豐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傅眉松口氣,推了推他,“怎麽了,我又沒惹你,起來我看看傷到哪裏了?”
說了老半天,躺着的人還是不動彈,傅眉故意道:“不說的話,我就走了。”然後不動彈的人就立即轉身抱住了她的腰,聲音委屈極了,低低的,“我好難受啊,你哄哄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