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一瞬間,秋卷真的很想頂着掉馬的風險教訓這幾個不識好歹的人類一頓。
但一想到自己是顧時靖帶回來的小鼠,自己的身份暴露,只會将顧時靖推向處境更加糟糕的風口浪尖,秋卷便只能暫時壓下心中火氣。
若它是個人類就好了,它肯定直接用人類的語言罵回去。
但它只是一只只能吱吱叫的小倉鼠。
這種感覺實在太不好受。
秋卷狠狠記住了這幾個嘴碎之人的樣貌。
就在秋卷生氣的空檔,卓雲忽地開口:“喂,你們去過野外麽?”
卓雲擡起食指,毫不客氣地直直指向那三個嘴碎男人,“對,問的就是你們三個。”
三個男人反應過來之後目光齊齊落到卓雲身上,見她只是個姑娘,身邊也就站着一個短發姑娘和一個長相斯文的男人,一點兒沒帶怕的,語氣惡劣道:“你誰啊,我們幹嘛要回答你的問題。”
他們其實也知道在背後嘴人不對,被抓包的一瞬間是有些緊張的,但那是顧時靖,一個半人半畸變體的怪物,他的存在本就争議滿滿,哪怕是顧時靖本人站在他們面前聽見了他們說的話也是不敢對他們做些什麽的,畢竟——他們只是普通居民。
顧時靖倘若敢對他們做些什麽,城內那些反對他存在的群體第二天就能将這件事情無限放大,狠狠參上一本,顧時靖的境況也會變得更加艱難起來。
簡而言之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但,卓雲也是個“光腳”的,自然沒得怕。
她性格外向,人緣很好,幾乎居民區的所有獵人都打過照面,而結合他們方才說的那席話可以得知他們也住在這附近,卓雲對他們沒有任何印象,不是獵人,也沒有任何軍人和雇傭兵的特征,大概率是從未出過安全區的。
沒出過安全區,從未經歷過野外的嫌惡,泰然自若地享受着前線拿命搏來的利益,竟然能說得出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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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我是你野爹。”
“上個月你們吃的野菜就是我帶回來的,那香椿味道不錯吧?價格也是我定的,市場價,一分沒有多賺,一家只能購買一份。”
獵人接的任務範疇可太雜了,其中便包括搜尋野外可食用的無污染食物原料——他們往往會帶上精密的檢測儀器,在軍方和研究院剛剛“處理”過的較為安全的區域進行“清掃”,将能撿漏的全都撿漏回來。
上個月的香椿屬實是意外之喜,幾輛裝甲車全都裝滿了,幾乎附近的每家住戶都以正常價格領到了一份,雖然分量很少,但确實美味。
除了香椿,以前每次野外打獵到的食物,多出來的部分她都會和朋友以正常價格售賣給附近的居民。
只不過她不擅算賬和文字記錄,每次這種場合她都懶得參與,故而這幾個人對她沒有印象也是正常的。
她想得通透,反正是在末世,賺那麽多錢幹嘛,說不定過幾天連花的機會都沒有了,倒不如及時行樂,大家一起開心開心。
“這麽大個人了,書都讀狗肚子裏了,顧時靖真有這麽厲害的吸引畸變體的能力,軍方早和他打配合當魚餌将附近的畸變體一網打盡了,咋滴,就你長了腦子?大聰明,你怎麽沒當上指揮官呢,要不我寫封反饋信讓秦喻遠給你退位讓賢啊。”
“讓顧時靖住去城外……你還真是心腸歹毒啊,人家天天在野外拼死拼活,拼回來了還不讓人住家裏,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資本家都沒你們懂壓榨。”
“有種就上去說話,把那些畸變體都殺了,我敬你是條漢子,別躲這裏唧唧歪歪,享受了人家的保護還嘴人家,真小人啊。”
卓雲吊着眼嫌棄地将幾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原本指着他們的食指變成了一根豎起的中指,輕嗤:“沒種的東西,上去看見個畸變體估計就得尿褲子。”
卓雲一番話幾乎沒帶喘的,像機關炮似的,三個男人被怼得面紅耳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自知理虧,紛紛垂下腦袋往人群另一邊躲去。
周圍也有不少其他人參與了進來,小聲附和着。
事實證明——大部分人都是有素質的,即便是害怕顧時靖、質疑他的存在、擔心他未來會不會站在與人類的對立面,卻也做不出一邊享受他的保護一邊摔碗罵娘的卑賤之事。
秋卷爽得小卷毛都要捋直了。
不過…它畢竟沒有親自替準小仆人報複回去,這筆帳依舊記在它的小本本上面。
它是只特別記仇的小倉鼠。
機械音還在繼續,隊伍緩慢前行着,人頭攢動,周圍光線實在昏暗,直到這三個人順利領取到屬于自己的號碼牌,秋卷才發現裏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房間。
看樣子他們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躲避上方畸變體的襲擊。
這段時間,它的準小仆人都會在上面對抗那些畸變體。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來接它……
秋卷蜷在小包裏面,懷念起了顧時靖沾着淡淡桂花香味的口袋。
懷念的空檔,三人已經帶着號碼牌走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是個等腰梯形,裏面除了供人休息的床外什麽都沒有,床也是最簡陋的上下鋪設計,擺向與等腰梯形的兩“腰”平行,最終在中央空出一個小小的三角形活動區域,幾乎将整個房間全部占滿,秋卷仔細數了數,一共有十張。
巢穴麽……
這個名字倒是十分契合。
只是,地底下難道不會出現畸變體嗎?
它是只小倉鼠,知道很多鼠類都喜歡鑽洞,它其實也喜歡鑽洞,喜歡在松軟蓬松土下鑽來鑽去,睡在狹窄的角落,很有安全感,但會弄髒它的卷卷毛,只能按耐住天性。
而那些在地下生活的生命體若是發生了變異,大概率也是會繼續栖息于底下的,難道不會将這些住在巢穴內的人類一網打盡嗎?
但他們顯然不是第一次躲入這裏了,應當是沒有出過事故的,人類可一點兒也不傻。
秋卷胡思亂想的空檔,孫勤背着貓包徑直來到了一個床位跟前,将貓包放在了上面,旋即打開了裝着緬因貓的最大的那個包的拉鏈。
阮歌動作很快地配合着他,将一個胸背式項圈套在了緬因貓的脖子上面。
“喵。”緬因貓委屈地叫喚了聲,在床鋪上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處理完自家小貓,他們的視線又落到了蜷在小包內的秋卷身上。
“讓小卷先住在大包裏面吧,倉鼠還是得‘籠養’,不然跑丢了都找不着。”阮歌說。
孫勤點點頭,小心翼翼将小包的拉鏈打開,試探着用手指戳了一下裏面的小毛球。
小毛球很乖,沒有任何排斥反應,也沒亂跑,孫勤見狀直接上手将它從裏面拿了出來。
小毛球就這麽乖乖團在了他的手上。
阮歌在一旁努力勒住自家想要與小倉鼠貼貼的某只貓咪,小聲驚呼道:“哇哇,好乖的寶寶,我也想摸摸。”
孫勤趕忙将小倉鼠放入了緬因貓原來呆着的包內,“你摸摸,小心被咬。”
阮歌迫不及待将手伸了進去,在小卷毛上輕撫了一下。
秋卷乖乖任她撫摸自己,小耳朵朝後抿了抿。
沒有顧時靖摸得舒服。
貓包裏都是那只緬因貓的味道,好濃,沒有顧時靖的味道好聞。
裏面也空落落的,沒有舒服的墊料。
但現在是特殊情況,秋卷知道只能先熬着,不能給準小仆人添亂。
貓包外是透明的材質,裝有透氣的孔,視野很好。
阮歌盯着那幾個透氣孔突然開口:“你說小卷會從這裏鑽出來嗎?”
孫勤目光也落到了上面,“應該不會吧,這孔也就半個小卷大。”
阮歌還是有些不太放心,試探着又将手伸進了貓包裏面,将裏面的小倉鼠拿起,湊到透氣孔前,将小屁股對準孔的方向輕輕推了推,又将小腦袋對準孔的方向,小倉鼠也沒鑽,用小爪爪抵着躲開了。
孫勤:“你看吧,出不來的。”
阮歌終于放下了心。
就在這時,與熟人唠完嗑的卓雲走了過來,問:“要去找那個姜諾嗎?”
“等明天都安定下來了再找找看吧,如果她不方便照顧小卷,就放在我們這兒,”阮歌抿了抿唇,“總感覺這次也不會那麽快出去。”
卓雲點了點頭。
進入巢穴的第一天,人心都是懸着的,房間裏都是七嘴八舌的聊天聲音,秋卷團在貓包的角落裏面豎起小耳朵偷聽着。
聽着得有些困了,秋卷瞅了一眼任務面板的時間,發現不知不覺到了平日裏它與顧時靖吃完午飯之後睡午覺的時間,而今天,午飯沒有了着落,小肚子空空的,顧時靖不在它的身邊。
秋卷解決掉了頰囊內的小玉米粒,蜷縮在貓包角落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這裏光線昏暗,沒有窗,明明應該是十分壓抑的,它卻沒覺得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甚至睡得格外香甜。
可能因為它是只小倉鼠吧,鼠類天生喜歡昏暗狹窄的環境,秋卷想。
要是顧時靖在它身邊就好了。
……
晚上,小機器人終于挨個房間送來了晚飯和水。
晚飯清湯寡水的,所有人卻都吃得很滿足,畢竟有得吃已經很不錯了,要是再像中午那樣再餓一餐,身體和精神都要崩潰。
秋卷也被投喂了一點食物和水,配合着吃了一些,不想讓這幾個人擔心。
吃完飯,阮歌和孫勤帶着緬因貓在房間內溜達了一圈,滿足了不少人的撸貓需求,也與房間內的人都認識了個七八。
“它很聰明,會使用人類的廁所,我定時帶它過去就好了。”
“不會應激,它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上廁所的技能還是第一次來的時候學會的,是個聰明寶寶。”
“帶了點自己做的貓糧,吃完了就和我一起吃土豆吧。”
卓雲則留了下來照看吃完就睡的某只小倉鼠,與對床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聊着聊着,打起了不知從哪兒來的牌。
時間緩慢流淌着,阮歌孫勤帶着緬因貓走了回來,躺上了床,卓雲也閉上了眼,房間內的交談聲不知何時漸漸消失了個幹淨。
待周圍人的呼吸聲全都變得均勻,秋卷突然睜開豆豆眼,來到了透氣孔前。
下一秒,小倉鼠團子輕而易舉地從裏面鑽了出來。
越獄成功!
先去報個仇。
再…去找找小主人。
不出意外的話小主人肯定也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好,又越獄幹大事
坐了一天高鐵太累了QAQ更新遲到了五分鐘嗚嗚(滑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