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愛讓人失聰(不是)
第20章 愛讓人失聰(不是)
今天兩人共同進餐,雖然吃的是全然不同的食物,但這樣的畫面屬實難得。
大華叔起初還擔心兩人又吵起來,應該是說先生單方面虐殺,沈少爺半天找不到反駁的話,被譏諷的體無完膚。随後先生淡然離去,沈少爺氣得掀桌,還要來折騰他們。
他拉着喬媽暗中觀察,好在這頓飯相安無事。
不僅風平浪靜,下午沈确端着盆出來洗衣服,儲非殁也坐在廊下的椅子裏看他。
喬媽看這孩子哼哧哼哧的很賣力,不知道他作什麽妖,又終究于心不忍。思忖許久,和家傭們商量後——給沈确買了個搓衣板。
沈确拿到搓衣板的上時候,還以為自己罪大惡極,喬媽要罰他跪搓衣板。
就在沈确要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寧肯被儲非殁打嘴巴也不願跪下的時候,喬媽用同情的眼神對他說:“用搓衣板洗衣服能輕松點。”
倒黴孩子,想哪裏去了,就算再不對付,她也不能越俎代庖,替先生懲罰他的老婆跪搓衣板啊。
“哦。”沈确恍然大悟,連聲感謝,“謝謝喬媽,還是你有主意。”
喬媽:……
她真搞不懂,為什麽不用洗衣機?
這個問題,儲非殁也無解。所以他盯着沈确努力的背影看了良久,太陽正烈的時候,問他:“你為什麽自己洗衣服?”
以前是,現在也是。
難道是沈确喜歡洗衣服?
沈确‘诶?’一聲回頭,“你怎麽在這?”看儲非殁那樣,都不知道坐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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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己洗的話,衣服堆在那都要臭了。”
“為什麽不用洗衣機,交給傭人就行。”
沈确卻睜大眼,像是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話,“想什麽呢,他們才不會幫我洗衣服。”沈确又轉回去繼續用新得到的寶貝搓衣板,轉着圈的洗。
儲非殁安靜下來。
他恍覺自己好像想錯了什麽。
在沈确的認知裏,這兩年多的事情他肯定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所說的‘他們才不會幫我洗衣服’說的應該是沈家。
“你……”儲非殁走到沈确身後,居高臨下瞧着他熟練的動作,“在沈家的時候,沒人幫你洗衣服?”
沈确渾然不知自己消失兩年多的事情已經暴露,所以沒有防備地回答:“沒有诶,我放在髒衣簍裏好幾天都還在的。”
那一刻,儲非殁心頭針紮一樣的痛了幾秒。
多随意的一句話,他已經習慣了被忽視和苛待,所以能輕悠悠說出來。可他不是沈家收養的孩子嗎?連衣服都要自己洗,怎麽稱得上一聲沈少爺?
“你走開一點啦。”沈确拎着衣服站起來,他要攤開看看有沒有哪裏髒,萬一弄髒了儲非殁昂貴的衣服,又陰晴不定打他怎麽辦?
儲非殁喉中梗塞地後退,寂然地站在兩步遠的位置,望着那過分瘦弱的背影,呼吸都變得遲鈍。
連拎起一件沾滿水的秋季薄衣都那麽吃力。儲非殁閉了閉眼,多看一眼就多一分心疼。他想将沈确擁入懷中,想說對不起,他錯過了太多太多。
也很愧疚,沒來得及保護你。
從沈确一句沒有重量的話裏,足以窺見在沈家的那些年日子并不好過。
儲非殁都不敢想,他是如何過來的,難怪一直孤身一人,難怪躲着人群又渴望融入。十多年,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洗完衣服,沈确兩條胳膊像下了鍋的拉面一樣。
他也想過要鍛煉健身,好歹有點力氣,但就他現在的狀态,稍微一運動說不定都得先暈過去。唉,還是一步步來,等醫生說他可以攝入脂肪補充營養之後,長點肉再來健身吧。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瞄一眼儲非殁了,隔着衣服都能預見幾分好身材。
那個男人今天真的很奇怪,也在空曠的院子裏坐下,和他一起曬太陽,雖然隔着幾米遠。
沈确喜歡曬太陽,也喜歡假裝自己是小草。小草都是默默無聞的,但也是世界上不可或缺的。
一邊進行着光合作用,一邊利用碎片時間學習。沈确拿出手機,還從口袋裏掏出了他今天早上才琢磨會的骨傳導耳機。
挂上後,點開一首很溫柔的歌曲,閉目欣賞。
他選的是韓英雙語翻唱。
【snow】
會下雪嗎?
在我們睡着的時候;
會下雪嗎?
在你緊閉的眼上;
會下雪嗎?
清晨拉開窗簾時;
會下雪嗎?
……
小聲的哼唱,字句清晰,儲非殁緩緩将目光挪了過去。原意只想确定自己有沒有聽錯,沈确在唱韓文。
可這一眼,就再難挪開。
沈确沐浴在陽光裏,腳下的青草地仿佛與他融為一體,仰面閉眼,他就是那頑強的、向陽而生的翠綠生命。
柔軟溫和的光芒打在他身上,讓人心悸又膽顫。好害怕他随着陽光,眨眼就消失了。
……
I want you to know that I will never leaving.
我想讓你知道我永遠不會離開。
……
Yeah, you are my home, my home for all seasons.
儲非殁眼神柔軟了下來,目光緊随着因為音樂而輕輕搖晃的沈确。這兩句歌詞,也是儲非殁想對沈确說的話。
你是我的家,我四季的家。
我也永遠不會離開。
即便你去了很遠的地方,我不知道該如何尋找你,也不敢讓人知道你的消失,但我也會一直守護你。
我會藏于黑暗,等待你。
一人不自知自己心裏的跟唱已經洩露出來,還在宛若被清風吹動的小草一般左右搖晃,身軀伴舞。
一人明明聽着難聽不成調的音樂,卻嘴角上揚,眼神輕柔。
儲非殁覺得,自己在這冬季尚未到來的秋季,遙遠的聽了一場初雪。
他期待的并不是即将到來的冬天,而是有沈确的雪夜。
兩人遠遠相隔,氛圍卻好到讓人不忍心打破。
喬媽在屋檐下伫立了很久很久,從他們依次落座後,從他們仰面曬太陽開始,從沈确開始唱讓人皺眉的曲子時。
也從儲非殁笑意出現時。
“唉。”喬媽低聲嘆氣,先生啊先生,如果審美出了問題也一定不要諱疾忌醫,盡早根治啊。
這麽難聽的歌,你卻一臉‘如聽仙樂耳暫明’的幸福,我是真搞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