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解藥
第19章 解藥。
謝殊尋着水聲,扛起顧蕭儀往有水的方向走去。謝殊在想,自己就不該去接段鴻那一刀,導致氣血上湧,經脈被震傷,想運氣替顧蕭儀鎮壓傷勢都做不到。
“殿下!”謝殊輕輕喚道。
這是他多年前就喚過,那一日秋日晚霞,霞光落在少年王爺的半邊面頰上,他笑着,他也笑着的。
顧蕭儀微微掙動一下,大概是太疼了,他皺起眉頭,緊閉着眼,眉梢抽搐幾下。
謝殊帶着顧蕭儀走了好久,實在扛不動了,就把顧蕭儀放在地上拖行,秋日落葉堆積,也傷不到顧蕭儀。行了許久終于看見了水,是一條小溪,在小溪邊謝殊還看見了人工堆砌的小橋。
看見小橋,謝殊的眉頭才漸漸舒展了一些。有這樣的橋,就意味着周圍有人在住。
謝殊又沿着小溪走了一陣,并沒有看見什麽人家,反而看見了一座破廟。
年代久遠,已經破敗不堪。
謝殊将人帶進去,又看了看天色,太晚了,周遭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憑着一個從顧蕭儀身上摸到的火折子,點燃才能勉強能夠視物。
“殿下,我除了殺人真的什麽都不會。”謝殊看着地上的枯木枯草,有些為難的又看了看火折子和顧蕭儀。
謝殊是嘉興帝的男寵,在這之前也是侯府公子,除了伺候嘉興帝,除了讀書求學,真的沒有做過這些活,所以看着看着就有些氣惱。
顧蕭儀還躺在地上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謝殊怕點了這座年代久遠的破廟,于是一屁股坐在顧蕭儀身旁,又怕火折子用盡,将火折子也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夜中,一雙手搭到了謝殊肩上。
“你醒了?”謝殊聽見顧蕭儀變化的呼吸聲,輕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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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歹生堆火。”顧蕭儀嘆了一口氣。
“不會。”謝殊重新打開火折子,一團火光直接照到謝殊的臉上,吓了顧蕭儀一跳。
顧蕭儀不說話了,而是忍着疼,緩緩上前拿過謝殊手裏的火折子,開始堆柴火生火。
“遇安兄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顧蕭儀語氣不明,聽不出來是嘲諷還是無奈,反正謝殊覺得這語氣不好,他不喜歡。
“不然呢?我養尊處優慣了,遇見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謝殊一句話就給顧蕭儀嗆了回去,本來是為了僞裝身份的一句話,想必也沒有什麽要緊。
顧蕭儀卻在這一刻有些落寞,然後情緒低落的開始默默生火,他也許真的是個累贅吧!
顧蕭儀帶兵打過仗,對于這些自然是會的,很快就把一堆火生了起來。
“你也不怕冷?”顧蕭儀撇嘴嗔道。
“不冷!”謝殊那張平平無奇的面皮上,表情淡然。
顧蕭儀不再繼續說話,此時氣氛有些怪異。
謝殊知道自己語氣态度不好,因為他現在有些煩躁。
顧蕭儀胸口還是有些悶疼,于是生完火,他就找了一個破木樁靠着睡了起來。
火光微弱,謝殊也不知道往裏面加柴火,顧蕭儀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柴火已經熄滅了,只剩一堆碳。
“哎!”顧蕭儀嘆了一口氣,準備重新将火點燃。
就在這個時候,謝殊突然湊了上來,将一顆藥丸塞到了顧蕭儀的嘴裏。
這藥是宮裏的藥,也是謝殊配制出來讨好嘉興帝的,可惜嘉興帝用了也沒用,最大的用處就是看看自己,在那短短時間內能不能留個子嗣。
那藥入口即化,顧蕭儀都沒有來得及問那是什麽藥,就已經氣血翻湧,開始神思混亂。
“你……!”顧蕭儀想用內力來壓制,但是沒有絲毫用處,甚至會加劇藥效發作。
黑暗裏,謝殊有些看不清顧蕭儀的神色。他的眼睛不好,被嘉興帝折磨的痛苦不堪,眼睛也差點被戳瞎。
但是謝殊能聽見顧蕭儀急促的呼吸聲,還有難耐的低聲喘息。
“只有這個辦法,能最快解了你身上的毒,我還有別的事情,沒辦法一直陪着你耗,你看看你身後這一批又一批的殺手,不知道的以為你有多大的家業。”謝殊的聲音低沉。
“你瘋了嗎?”顧蕭儀最後的堅持,也蕩然無存。
顧蕭儀明白了,謝殊口中的解藥是他自己,謝殊的武功路數至寒,剛好能夠克制他體內的“噬心”之毒。
“你他娘的,真是老子的劫!”黑夜裏,顧蕭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謝殊撲倒的,也不知道謝殊的表情。
火堆熄滅,周圍就只深黑暗,還有一陣陣來自深山獸鳴。
謝殊在黑暗裏伸出一只手抓住顧蕭儀的肩膀,指甲深陷到他的皮肉裏,這是他留下的痕跡,唯一的痕跡。
他對自己的藥很自信,顧蕭儀應該記不住今天晚上,私心作祟,他想留下一個隐晦的痕跡,表示他來過。×
認識顧蕭儀的時候,他就在想怎麽才能讓這個少年記住他,後來他在想怎麽讓這個人忘記他。現在他想證明他來過,又想讓顧蕭儀什麽都不記得。
“你就是一個混蛋!”顧蕭儀用盡最後的理智,呲了牙,在謝殊的鎖骨處咬了一口。
黑夜中有什麽破碎開來,鋪出滿地斑駁的光,謝殊有些恍惚,顧蕭儀卻因為最後的藥力,再一次沉沉睡去。
謝殊點亮火折子,天光有些泛白。
一堆衣服被丢在一邊,顧蕭儀最後在他脖頸處又咬了一口,刺破了他的人皮面具,他幹脆卸了僞裝。
“狗東西!”謝殊啐了顧蕭儀一口,不過最後又輕輕的,在顧蕭儀額頭落下一個吻。
顧蕭儀醒過來的時候他應該就離開了,他們或許再也沒有機會見面。
謝殊匆匆收拾好,便提着劍,踏出了破廟。
廟門口立着一個人,來人手裏握着一把刀,一半是柄,一半是刀。差不多,有那人身高那麽長。
“謝鴻,這把刀,握在你手裏還真是委屈了這把刀。”謝殊細長的眸子,微微上挑,眸光狹長。
“謝督公,一面想殺郡王殿下,一面又想護着殿下,這又是為何?”謝鴻所有的不解,都在今日看見這人的真容,一一解開。
至寒的內力,輕柔如水的劍,精致的骨架,這樣的人,怎麽會長的那般平平無奇。
現在看到謝殊的真容,謝鴻才反應過來。
男子生的瘦弱,那張面容卻能稱的上絕美二字,細碎的頭發淩亂,垂了幾縷到額頭。嘴角破皮帶着,一些血跡,絲毫不損傷他的一點容貌,甚至還有說不出來的美。
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一擡,是說不出的勾心奪魄。淩厲的眉峰,又帶着極端的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