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說完這句話後,琴酒沒理會阿朗倏然僵住的臉色,拾階而上走進了資料儲存室。

資料儲存室原本是幼年琴酒和松田陣平的休息室,平時他們在組織基地裏的訓練場訓練,如果當日貝爾摩德沒有回來的話,訓練結束後他們會到這裏來休息。貝爾摩德稍早一些時作風比現在要冷硬,但更有些刀子嘴豆腐心,她對成年人是一個态度,對孩子又是另一個态度。

雖然不爽BOSS要求她收養琴酒,也不爽小拖油瓶領回來另一個小拖油瓶,但她也只是嘴上嫌棄,但所有的一切都收拾的很妥當,給他們二人的所有吃喝度用都跟自己一個檔次。當然如果讓琴酒現在來理解她的心思,他能看到更深層的一方面。

嘴硬心軟是一方面,但向BOSS表達忠誠才是最終目的。

當然現在貝爾摩德卻不如以前了,這人變得更加随和但也更有距離感。如果現在BOSS讓貝爾摩德領養一個孩子,琴酒覺得貝爾摩德絕對會推诿扯皮然後将孩子甩給朗姆,不過更大可能性是甩給他或松田陣平。

這都是題外話了。琴酒一瞬間想過很多,不過這些念頭轉瞬即逝,他反鎖房間門,徑直走向标有“19709”號碼的置物格。

這本是卧室,雖說後來被改裝了,但時間問題,牆體都還沒來得及處理,也就導致比樓下更要誇張的鬼畫符布滿了牆壁和地板。琴酒打開置物格後,第一眼看到的竟然不是手提箱,而是牆上一團黑乎乎的崎岖圖畫。

像是橫躺的山,低下矮了半截,上邊的山體格外突出。但山體整體輪廓又是很圓潤的,比較貼合小孩子童真的筆觸。

琴酒動作先是可疑地遲鈍幾秒,眼神不由自主地就被這團東西吸引了,仔細辨認半天才認出來這是一把很別致的手槍——有點像是比較古早的燧發式手槍。

琴酒莫名嘆了口氣,他取出手提箱,直接放在地上打開。

手提箱一打開,一股濃郁的油墨氣味撲面而來。擺放在箱子裏的文件不是原件,而是複印件,紙頁嶄新,紙面的字體十分清晰,黑得仿佛能滴出墨來,紙面上仿佛都殘留着剛才打印出來的餘溫。

在組織中,所有情報任務得到的資料最終都要交給BOSS或是在監督員的監視下進行銷毀,任務者不能私自保存。不過介于某些特殊原因,琴酒他們已經很久沒再遵守這條規矩了。

他們在組織裏身份足夠,想拿到一份複印件且瞞天過海并不難。

箱子裏規規整整地分好了幾疊文檔,拿起來看一眼,能發現這是按照“商人”“政客”“藝人”......這種标準進行的分類,一些比較特殊的重要人物則是單獨取出歸為了一類。

這些人姓名性別有所不同,身份地位有所不同,或許在外還是有着咖位之分前後輩之論的體面人,但是所有三六九等的細分,在他們的名字出現在這些交易合同之中時,他們的一切都達到了空前的平等。他們所在意的一切都煙消雲散,只有板上釘釘的“罪犯”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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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找到幾張特別的合同,拍照發給安格琳娜,随後将手提箱恢複原樣放回原地。

他清理了一切痕跡,準備回到樓下。走了幾步,身形忽然一頓。琴酒皺起眉,不知為什麽,他心裏總是有一種不安感,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折回去把“19709”和“01706”的兩個箱子換了位置。

換完位置之後,心裏的焦躁倒是消散了些,但卻還是有種不能掌握的失控感。他沉思幾秒,上前打亂了所有號碼排序。

在資料儲存室裏耽誤了一會兒,等琴酒下樓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了。

上樓之前的詭異氣氛已經消失不見,尴尬不再,比較熱鬧,就是有些......過于熱鬧了。

樓下的人沒有再進行他們之前的活動,而是圍在牆角不知道在幹些什麽,之前湊熱鬧只有那麽幾個人,但這次卻是連科恩和村上都擠過去了。

嘈雜的人聲中基安蒂的聲音格外清晰,就像是她格外拿了個喇叭在吼一般——

“等等你們先別動他,我先來試試!”

她比了個手勢,“這是幾?”

科恩波瀾不驚地回答:“基安蒂,我覺得他應該不是傻子。”

“基安蒂小姐,我覺得科恩說得沒錯。”

“我看他長得也不像是傻子,大哥應該不會帶傻子回來吧?”

“他只是記性有點不太好而已,不是弱智,你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

“......”

聽了幾句,琴酒忽然悟了:諸星大醒了,而且很不幸地被這群人發現了,不僅被發現了,似乎中間還出了什麽情況,以至于這群人在懷疑這人腦子不好使。這會兒流程大概已經到了各方辯論的環節了,下一步應該就是紛紛動手去證明自己的話才是正确的環節。

但不管怎樣,諸星大被當成樂子戲耍一通的命運是逃不掉了。

——慘,諸星大實慘。

在一群人的熱鬧之間,唯有阿朗初心不變地守在樓梯下,他面無表情,沒分給門口一點視線,平日裏身上傻乎乎的感覺消散了不少。一見到琴酒從樓上下來,他眼睛頓時一亮,臉上挂起笑容迎面而上:“少爺!”

琴酒點點頭,看向門口那群人:“諸星大?”

“呃......”阿朗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諸星大是誰,不過這裏唯一一個陌生人就是他們撿回來的黑發男人,阿朗迅速回過神,點點頭。

“剛才基安蒂小姐出去取外賣,出門的時候被他絆倒了,基安蒂小姐一生氣就把他敲醒了。不過他醒過來後有點像是被敲傻了,問他什麽話逗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感覺。”

琴酒:“......”

他就說阿朗手帕上那些藥的濃度沒那麽稀。

不過他有點懷疑基安蒂是用什麽敲的又用了多大的力氣,竟然能把一個重度昏迷的人給敲醒——諸星大怕不是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呢。

琴酒了然地點點頭,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卻突然在餘光中瞥到一雙斷了跟的尖嘴高跟鞋。跟是細跟,從鞋底粘連處斷開了,被随意地扔在了門口。

琴酒:“......”竟然明白了作案工具是什麽。

他突然有點同情諸星大,同時還有點敬佩。

被阿朗拖了一路,又糟了這麽一“榔頭”,這人還安然無恙,多麽強悍的體魄,不,多堅硬的腦殼啊這是!

琴酒在原地陷入了頭腦風暴。

“少爺......”

“哎!琴酒你終于下來了,你過來看看這家夥到底傻沒傻,他說自己什麽都不記得了!”

基安蒂嘹亮一嗓子掩住阿朗的聲音話,琴酒并沒有注意到阿朗的欲言又止,他走到門口去,跟他們一起研究這貨究竟傻沒傻。阿朗抿了下唇,神情有一瞬間變得十分陰沉,但仿佛錯覺一般,很快又恢複成陽光開朗的樣子,他跟在琴酒身後,走到門口。

琴酒走到門口,其餘人很自覺地給他讓開一條通道,琴酒站到諸星大面前,發現這人現在的眼神竟然有種,嗯,清澈的愚蠢。他見琴酒過來,很腼腆內斂地跟他笑了一下。

見過這人心思深沉的樣子,再看這種表情總有種見鬼一般的詭異。琴酒感到眼睛好痛,他收回視線。

随口道:“傻了?”

“感覺像是,一問三不知,問他家住在哪裏都不知道,”基安蒂擺擺手,“嚴重懷疑他青年癡呆。”

伏特加糾正:“那叫老年癡呆。”

“我知道,”基安蒂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傻子,但這人又不是老年人,我換換詞怎麽了?就準專家學者造詞不準普通人造詞是吧?”

伏特加閉嘴了。

怎麽不準,太準了,要是誰說不準怕不是得給您頂槍改口啊。

“癡呆算不上,我更覺得是你把人家敲昏頭了。”貝爾摩德已經換了一身便裝,雙手插兜,微微彎腰湊過去打量一下,指着諸星大頭頂的紅印子說,“看看,這鞋跟印子還在這裏。”

基安蒂冷哼一聲:“誰讓他躺門口睡覺,睡就睡吧,不知道收收腿嗎,伸着個腿直接把我絆倒了,我不敲他敲誰。”

“.......”

突然有些無言以對,總覺得又對又不太對。

所有人都詭異地安靜兩秒,甚至諸星大表情都有些繃不住。

“這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扔在門口吧,再說被絆倒還不是因為你眼瞎,不會動腦還不知道動眼嗎?”貝爾摩德飛快反駁一句,然後在基安蒂反應過來之前迅速轉移話題,“你不知道自己家住在哪裏,但是你叫什麽名字還記得嗎,應該不至于連自己的名字都給忘記了吧?”

“名字?”諸星大呢喃,他皺起眉,似乎是在努力回憶,但就是想不起來,因此表情有些糾結和痛苦。

但是這人真的失憶了嗎?琴酒不太信,他什麽話也不說,靜靜地看着此人表演。

演技太好了,滿臉的迷惑簡直都快把琴酒演過去了。

大概一分鐘後,諸星大像是終于想起了自己叫什麽,他揉着太陽穴,虛弱道:“我記得,我應該是叫赤井秀一,在過馬路時沒有看到汽車,不小心出了車禍......”

說到這裏,他話音一頓。

琴酒突然眼皮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下一秒,此人視線轉向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應該就是這位先生撞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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