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83章

松田陣平送新出醫生到門口,又聽他囑咐了一下這兩天的注意事項,等新出醫生離開後,松田陣平往回走。

雖然大致清楚琴酒現在的問題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他本來打算立馬帶着琴酒去醫院再檢查一下,不過還沒等他預約好,一回到房間,就看到琴酒已經醒過來了。

他安靜地坐在床上,長發有些淩亂地披在身上,被子堆在身前,有些罕見的憨态。他看樣子還沒徹底清醒,松田陣平進門好半晌才遲鈍地看向來人。

“醒了?”

松田陣平愣了一下,忙走到床邊把人按倒,又給他好好地掖好被子。

琴酒措不及防被掼倒,竟然也沒有反抗,猛地陷進被子裏,有些茫然地擡頭。

眼前一片模糊,燈光虛晃,把燈下的黑影照得朦胧。眼睛裏仿佛被裝了一個萬花筒,眼前的一切分割成蠕動着的一片片,令人暈眩。

“感覺怎麽樣?”黑影坐在床邊問。

琴酒反應了一會兒,聽出這是松田陣平的聲音,眨眨眼,聲音微啞,“還好。”

其實真不怎麽好受。

他現在頭疼欲裂,腦袋好像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想要沉睡,一般掙紮着清醒。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在罷工,一股強烈的反胃感從腹部蔓延到四肢,帶來不盡的脫力感。心口灼燒得疼,胸腔好像堵着什麽,呼吸都變得沉悶,心情莫名的煩躁難過。

他腦子亂成一團漿糊,根本思考不動,不知道這是高燒時正常的身體反應,只覺得自己狀态很不對勁。

琴酒閉上眼,慢慢平靜有些紊亂的呼吸。

一合上眼,身體的生理反應在墜着他的意識不斷下沉,眼皮發沉,意識又開始模糊。但出于本能的理智讓琴酒艱難地從那困頓中掙脫出來,他緩緩睜開眼,靜靜盯着天花板。

他記得今天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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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思緒很亂,他記不起,到底是什麽啊?

青年的眉頭緊皺,連睫毛也在不安地顫抖,似乎在與可怕的夢魇較量。

松田陣平欲罵又止,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撫平他的眉頭。

“你就嘴硬吧。”

他剛病完,深知發燒多難受,更別說琴酒燒得這麽高,只看琴酒半天睜不開眼的樣子就知道他這會兒絕對不好受。

他喂琴酒喝了點水,站起來,“等着,我去換個衣服,帶你去醫院。”

“等等。”

似乎是因為喝過水的緣故,琴酒這次的聲音沒有那麽沙啞了。

他終于戰勝了混亂的記憶,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你幹嘛呢!”

松田陣平被他吓了一跳,連忙過去又要把他按倒。

琴酒找回理智,他擋住松田陣平的手,掀開被子要從床上站起來,“收拾東西,我們現在離開這裏。”

剛站起來,眼前一黑,一陣令人腿軟的天旋地轉,他身形一晃,差點倒回去。

松田陣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咬牙切齒道:“你一天天的就瞎折騰吧。”

他沒問為什麽,畢竟琴酒是病了,不是傻了,高燒腦子糊塗着都要掙紮着離開,肯定有什麽急事。他也知道現在問他也問不出什麽,只好先讓琴酒安分。

“你等着,等穿好衣服再走。”

松田陣平翻出一件厚厚的大衣給他穿好,自己随便扯了個外套,他拽住琴酒的手。

“走吧。”

琴酒順着他的力道往前走,空出來的手伸進口袋摸了摸,頓時皺起眉,腳步漸漸停住。

松田陣平感受到那點微乎其微的拽力,回頭問:“怎麽了?”

“槍。”琴酒掙脫他的手,步伐虛弱但目标極其明确地朝卧室走。

“槍,匕首......”

對一個殺手來說,身體是他最大的底牌,但是他現在怕是連松田陣平幾招都應付不了,身上再沒有武器傍身,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松田陣平一把把他拽回來,拍了拍他腰:“都在這裏,左手口袋!”

琴酒摸摸口袋,确定自己的武器都在這裏了,他微一颔首,幹脆利落地說:“走。”

他面無表情地錯過松田陣平往門口走,然後直愣愣地往牆上撞過去。

“咚!”

一陣悶響,銀發青年困惑地捂住額頭,眼神很兇狠,好像要把這牆給刀了。

“這裏什麽時候多了面牆?”

松田陣平欲笑又止:“......”

他記得他發燒的時候也沒燒成小瞎子啊。

他麻木地抹了把臉,認命地過去帶路。

“行了,別亂撞了,拉緊我,別松手啊。”

松田陣平眼神變得有些滄桑,他似乎已經看到黑暗的未來了。

不過琴酒雖然病了,但是身體本能還在,他也不會拖後腿,大部分情況下松田陣平也能保證兩人安安全全。

當然,只要不出現太極端的情況。

松田陣平在心裏默默地想,倒也沒有很擔心。

他牽着琴酒的手,淡定地推開了房門。

一個帶着眼罩的中年男人以及某個金發黑皮的混蛋同期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門口的車上,身後是一群黑壓壓的手下。注意到院子裏的動靜,一群人齊刷刷地看過來,密密麻麻的眼睛,一張張木楞的臉,直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金發青年臉上劃過一絲錯愕,但轉眼收拾好了表情,似笑非笑地揮揮手:“早上好啊,馬丁尼,琴酒,今天天氣不錯,你們也出來曬太陽嗎。”

松田陣平:“......”

謝邀,不是很好。

他頓了頓,克制住了把門甩回去的沖動。

也做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怎麽,波本和朗姆,你們兩個這麽有閑情逸致,帶着這麽一群人從組織跑到這裏來......曬太陽?是米花町的太陽格外暖和嗎?”

“太陽哪裏的都一樣,”朗姆還是慈祥小老頭的樣子,“就是米花町的人,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太久不見兩位侄子,我過來看看,不打擾吧?”

松田陣平一挑眉,正要怼回去,卻冷不丁聽到琴酒開啓嘲諷:

“你站在這裏就已經很打擾了。”

朗姆面不改色,裝作失望地說:“那可真是太糟糕了,看樣子兩位侄子似乎不太歡迎我,虧我還為你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他目光移向琴酒,頓了頓,發覺他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勁,玩味地問:“怎麽,琴酒這是......生病了?”

“關你屁事。”

琴酒生病後心情格外暴躁,眼前所有東西都一團模糊,只能看到一團團的人影,但是看臉就像打了馬賽克一樣,他現在只能聽到朗姆那看似關心但仔細聽能聽出很濃的幸災樂禍的聲音,殺心漸濃。

“那可真是太......好了。”朗姆差點笑出聲。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本來還擔心這次再被這兩個小兔崽子逃過去,沒想到琴酒竟然生病了!

他這下徹底連裝都懶得裝了,不懷好意道:“這樣的話太巧了,這份大禮你們一定能好好享受。”

朗姆聲音裏滲透着陰冷的詛咒,說完,他往後退了一步,身邊的手下瞬間齊刷刷地舉起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冷冷對準門口那兩人。

松田陣平冷着臉,眼神冷靜到令人心驚。

他淡淡地瞥了安室透一眼,最後看着朗姆扯起馬丁尼标志性的諷笑:“暫且不提這份大禮,但死到臨頭了,你能滿足以下我的好奇心嗎。”

朗姆有些詫異他的表現,但是欣然答應:“你說。”

“我自認為我跟琴酒沒有礙到你的篡位大業吧,為什麽要對我們下手呢?”

他的用詞可真不怎麽樣,“篡位”這兩個字幾乎是飽含惡意地展露了自己的諷刺。

朗姆臉色怪異一瞬,但怎麽也說是萬年的狐貍,并沒有被他激怒,反倒很惋惜地嘆了口氣。

“自然,你們兩個人很令我滿意。但是,誰讓你們是貝爾摩德的兒子呢,兩位侄子別怪我不講情誼,要怪就怪你們不該活着。”

說完,他瞬間翻臉,冷聲下令:“開槍!”

“砰!”

“砰砰砰!”

頓時,一陣陣槍聲響起,火花四濺。但是面前沒有出現朗姆想看到的,琴酒和馬丁尼倒在血泊裏的場景,反而是自己身前的手下倒了一片。

眨眼之間,門口那兩道身影如幽靈一般迅速出現在不遠處,出手果斷行動利落地幹倒了一小片手下。行動之間劃出恐怖的破空聲,一手一個準,所過之處,手下如多米諾骨牌一樣紛紛倒地,不出半分鐘,兩人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去死!”一個打手臉色猙獰地意圖從背後偷襲琴酒。

琴酒眼神動都不動一下,猛地擡手抓住背後的手,反手一擰,飛快轉身,手上微錯斷掉此人的胳膊,擡腳踹在這人膝蓋,打手瞬間面色痛苦地單膝跪倒在地。

“啊啊啊啊!!”

打手發出慘叫聲,上半身詭異的扭曲着,他咬着牙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擡手就要往琴酒手上刺去。

琴酒下意識按住他的手,反手按着他的手劃破了自己的脖子,一股滾燙的鮮血井泉般濺出,迸到臉上。琴酒頓了下,松開手,一腳把人踹到牆邊。

他冷淡地轉過身,蒼白的臉上和發絲上都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他看向朗姆,眼神幽暗空洞,像看死人一般,如同地獄裏爬上來的修羅。

朗姆瞳孔猛縮,下意識把波本推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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