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幸運
第21章 幸運
“千春桑，你今晚想吃什麽？”在琳琅滿目的蔬菜貨架前，安室恣意地打量。
三枝思索片刻，“只要是透桑做的，我都可以，因為是無差別的美味。”
安室臉上挂着清淺的笑意，複又問：“難道千春桑沒有特別想吃的嗎？”
三枝嗔道：“我沒吃過很多透桑做的家常，怎麽談得上評選特別想吃的？”
“以後有機會的。”安室挑剔地掂起兩支青江菜，“想吃我煮的壽喜鍋嗎？”
“好呀，我很期待。和蘭桑做的那份，飽含的情感一定不一樣，肯定很特別。”三枝認真地挑選茼蒿和娃娃菜。
“真容易滿足吶。”安室微笑着往提籃裏慢條細理地放入精挑細選的洋蔥、香菇與金針菇，忽然記起一件重要的事，“我記得你公寓廚房的廚具和餐具，好像不太完備？”
“因為我就這麽容易養活和滿足呀。”随後三枝鄭重地回憶，然後放棄了，“應該有一些廚具和一疊餐具，是公寓裝修時的标配，除了最基礎的鍋碗，我基本沒動過，實在記不清楚。透桑看着置辦吧。”
吉田步美放學後同媽媽一起來超市補充生活必需品，第一站奔赴的便是蔬菜區，因為她最愛的食物是咖喱，少不了土豆和胡蘿蔔。
她跑得極快，像一陣小飓風，把推着推車的媽媽遠遠落在了後面。
離近了，步美就瞧見安室、三枝在蔬菜貨架前邊挑選好，邊說着這番話往家廚貨櫃的方向走去，話語和間距十分親昵。
好奇的步美顧不着挑選土豆，她異常膽大地，悄悄跟上兩人的步伐。
她實在驚訝為什麽這兩人會一起逛超市，談論有關晚飯和廚具的話題。安室若是與榎本梓一塊，她倒能理解，是為了給波洛咖啡店進貨，但安室與三枝在工作上毫無交集。
步美輕輕地小步快走，跟緊了。
兩人最終在家廚區域停步，三枝換了新的話題。
步美躲在另一面高高的貨架後仔細聽，借由目不接暇的貨品将她矮小的身影遮得嚴嚴實實。
“……其實昨天那番心跡，我事先參考了許多少女漫畫、青春小說和電視劇的經典橋段，包括sns上知名的成功經歷，絞盡腦汁卻發現，沒辦法用其他人的經驗拼湊出一段保證絕對成功的剖白，所以幹脆破罐子破摔，用最真實、不加任何僞飾的風格和心聲。能得到理想的回應，真是太幸運了。”
這樣說着，三枝将一套粉藍陶瓷杯放入安室拎着的提籃中。
安室也挑好了合适的砂鍋，不慌不忙地說：“原來千春桑事先做了這麽多的準備，我很開心。是我更幸運，能得到這般彌足珍貴的珍惜。”
在這個位置，兩人瞅不見完全被貨架遮掩的她。
自然，步美也瞧不清切背對着她的兩人對話的神色，只能憑語氣猜度。
三枝短暫地沉默了，沒有接話。
少頃，安室自若地切換了話題：“千春桑，如果你發現一個人對你有所欺瞞，會怎麽處理？”
“得分情況吧，不能一概而論，畢竟面對不同的人與人、事對事，會産生不同的想法。但如果是崇敬和喜歡的對象，又有不得不這麽做的正當緣由，想得到我的諒解會很容易。透桑請安心，我是很好溝通的理性的人。要讓我無法原諒的、有所欺瞞的人，除非——”
“——是那種捏造身份、接近目的不純的謊言者。也是哥哥和阿真姐姐最頭疼的類型，在不得缺席的交際酒會上，身邊老圍着不少這類……難以推拒的、又不免令人心生厭意的僞裝者。除此之外，就是私德糟糕的小人，以及無論背後故事聽來多麽悲憫的罪犯。但在家人盡善盡美的保護下，我應該很難與這些人結交。”
三枝輕松作答，步美不由得點頭。
這會兒輪到安室緘默了半晌。
三枝注視着一排陳列着精美餐具套裝的貨架，語氣柔和地坦述：“其實，之前我陸陸續續聽說了一些與透桑相關的不好的傳言，不方便透露具體內容，也不會吐露是誰說的，因為透桑是偵察能力極強的私家偵探。不止有一個人特意囑咐我，不要太信任你。”
安室露出幾分驚詫，“怪不得那時在電影院，你喃喃自語，說「我對你的叮囑」有點耳熟，原來是這樣啊。”
“實在抱歉。但我坦白這件事，只是想和透桑表明，我有自己的理解、決斷和堅持。他們說的話，我沒有聽之任之。當然，透桑對我的囑托，同理也打了幾分折扣。”
“我理解了。”安室若有所思。
“而透桑，我不覺得你會有什麽欺瞞到讓我無法諒解的事。”三枝自信地笑言，“我非常信任我的直覺和判斷力。”
“有柯南君，對吧？在「不止有一個人」當中。”
安室拿過三枝目光停留最久的一套餐具，是淡雅的青花瓷。
“透桑怎麽會這麽認為？”三枝驚愕，“柯南君不過是剛上一年級的小學生。”
“別小瞧他，他可是非常恐怖的少年。還有，千春桑，你的演技太拙劣了，表示驚訝的時候反應遲了一瞬，才露出詫異的表情，刻意得太過明顯了。”
步美驚訝于柯南在安室口中的形象。
江戶川柯南是她喜歡的男生，學業優異，成熟穩重毫不遜色于成年人，推理能力更是令人嘆服。是連安室先生都覺得可怕的少年，她給柯南加上新的定義。
這樣便讓她覺得，與柯南的距離又遠了幾步，仿若遙不可及。
柯南與三枝姐姐說了什麽不好的話，讓安室哥哥如此忌憚？
試圖理清因果關系的步美陷入沉思。
“很恐怖嗎？我倒覺得柯南君很值得信任。”
“在不尋常到大人都覺得棘手的事件上，去信任一年級小學生，這個理應如此的想法本身就很恐怖。”安室一針見血地指出三枝忽略的問題所在，“有些事情不該讓小孩來擔負，即使是未來可期的少年。”
三枝若有所悟，“從這個角度思考，結論很新奇，但同時也令我倍感……無力。”
安室颔首。
對話間莫測高深的言外之意，步美聽得有些懵懵懂懂，為什麽安室覺得恐怖，三枝又倍感無力？
柯南一以貫之的正義感和責任感，幫助了難以計數的人與事，也收獲了分量十足的感謝，難道他做得不對嗎？
答案仿佛就擺在她面前，但步美摸不着邊際。
“最後是要買烘焙的材料，我們走吧。”安室說道。
三枝應答，兩人正準備離開家廚區域。沒想到此時，媽媽眼尖地找到了躲在這裏的她，推着裝滿蔬果的手推車大步流星地邁過來，另一只手攥着事先列好的購物清單，納悶：“步美，你到這來是要額外買什麽東西嗎？清單上沒有購買家廚工具的計劃呀。”
她心急手快地随手拿過一個瓷杯，答：“我突然想到，我可能需要換一只可愛的茶杯。”
媽媽狐疑地看着她，“那去隔壁貨架看看吧，那邊形制更豐富，你手上這只可算不上可愛。”
“步美？”
是留步、向她打招呼的安室、三枝。
以安室徑直戳穿三枝的眼力，這會兒他流露的笑，絕對也看穿了她的僞飾。
甚至可能在一開始，她稚嫩的跟蹤就已經被這位名副其實的私家偵探發現了。
因為是小孩子，所以難以理解兩人對柯南的行為倍感無力的緣故。
也正因為是小孩子，她擁有成年人難以比拟的優勢。
步美直爽地問：“安室哥哥和三枝姐姐，是在交往嗎？”
靠得極近的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三枝答：“安室先生請我幫忙指點波洛即将推出的新品，因為最初是我提出的點子。如果順利的話，步美很快就可以在波洛嘗到非常好吃的草莓冰淇淋蛋糕了。”
聞言，她恍然大悟。
怪不得安室、三枝最後要去買烘焙材料。
至于之前關于料理的談話，一頓家常應該是安室請三枝指導的等價交換。
這麽想，安室在下班後還抽空勤勤懇懇地研制新品，被稱為波洛的招牌，實至名歸。
“我很期待！一定會去吃的！”她揚起非常燦爛的笑容，“三枝姐姐的甜點也一定做得非常好，對吧？因為安室哥哥很擅長做蛋糕，但還是來請教你。”
“步美不愧是少年偵探團的一員。”
三枝輕撫她的頭發，答非所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