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今天的早讀是語文,由語文課代表站在講臺上領讀,年輕的語文老師則是站在最後面,盯着學生們早讀。
阮莓忽然舉手,語文老師朝着她走了過去,和藹可親的問:“阮莓同學,怎麽了啊?”
“李思眠上課傳紙條。”
語文老師看過去,正好便看見李思眠指尖拽着一張紙條,她臉色立刻沉了下去,走過去把李思眠的紙條撕了個粉碎,然後讓李思眠和駱放出去罰站。
李思眠:“……”
駱放:“……”
阮莓:“……”她不是故意的,真的。
駱放和李思眠站了出去,阮莓嘗試着把凳子往後挪了挪,想看一看他們是不是在外面說話,但怎麽也看不到。
阮莓立刻恹恹的趴到了桌子上。
她現在一點都不喜歡李思眠,駱放就不能無視李思眠麽?
語文老師走過來關心阮莓:“阮莓同學,怎麽了呀?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想出去罰站。”
“校長特地叮囑我多關照你,我怎麽能罰你呢?”
阮莓問:“為什麽關照我?因為我長得太漂亮可愛了嗎?”
“那倒不是,校長怕你把四班拆了。”語文老師笑眯眯的說,然後拍了拍書本,說:“好了,同學,早讀吧。明天就月考了,月考得考出一個好成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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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然後,語文老師就去了班裏其他地方閑逛了,阮莓站起身,慢吞吞的走到了班級的後門。頂着語文老師不贊同的目光,阮莓安靜的趴在牆上,探出半個頭。
駱放堅定沉着的聲音随着學生朗讀的聲音傳進她耳畔:“你憑什麽會覺得我會選擇相信你一個陌生人,而去懷疑莓莓?”
“李思眠,你當着我的面诋毀我家小孩,這是第一次,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你好自為之。”
李思眠被氣笑:“我受了這麽重的傷,難道是我自導自演,就為了诋毀阮莓嗎?駱放,你能不能好好想一想!”
“你有完沒完?”
“鬼迷心竅!”李思眠說着,又改口:“不,你是色迷心竅!”
“你胡說八道什麽?!”駱放難以忍受李思眠一而再再而三诋毀貶低阮莓,冷淡的聲音中已經有了冷意:“李思眠,你的語文老師有沒有教過你成語該怎麽用?要是沒教過,我教你一個——禍從口出。”
李思眠覺得駱放有病,為了一個疑似BOSS的鬼怪,他竟然選擇懷疑隊友!她也冷聲道:“怎麽,你還要對我動手了不成?”
駱放閉着眼,靠在牆壁上,沒搭話,但态度已經顯而易見了。
正在這時,一道幽幽的聲音從教室前門傳來:“你們的語文老師教沒教你們成語我不知道,但我這個語文老師,你們是徹底不放在眼裏了,是嗎?”
高三四班的語文老師是一位很年輕的女性老師,踩着恨天高,穿着黑白套裙,長發燙染成了栗色的波浪卷,紅唇妩媚。
她徑直朝着兩人走了過來,漂亮的臉上難掩怒意:“你們是學生,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為什麽不尊重老師,啊?!”
駱放靠着牆壁閉目養神,沒吱聲;李思眠低垂着頭,不敢吱聲。
“為什麽不說話?我在問你們話呢!”語文老師的聲音陡然尖銳了起來,像是尖銳的指甲劃過沙板,走廊悠長,回應久久不散。
駱放睜開眼,一張扭曲的臉撞進了他眸中,那語文老師整張臉扭成了猙獰的面皮,她漆黑的眼睛裏仿佛又尖銳的鬼爪晃動,要将駱放與李思眠拖入深淵。
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沙啞的,幽幽的:“你們一點都不像是學生,作為老師,我需要讓你們深切的認識一下自己的身份,教導你們尊師重道。”
駱放往教室後門挪了挪,然後就見語文老師手裏的語文書脫手,從裏面伸出了一對烏青的、血淋淋的爪子,朝着兩人抓過來。
整個走廊的氣氛立刻不一樣了,學生們早讀的聲音早已消失,剩下的只有凄厲陰風嘶嚎,鬼爪肆意揮舞。
駱放往教室內看去,除了一片黑以外,他什麽都看不到,除了——一直在聽牆角被意外拉進來的阮莓。
駱放知道阮莓并不普通,但他在這兒,他就不希望那樣幼弱天真的小姑娘面對如此可怕的場景,他希望她的眼中,只有美好與笑意。
所以,在鬼爪襲來的那一刻,駱放當機立斷,緊握住了那只爪子,然後對着語文老師丢了回去。
語文老師:“?”
駱放将阮莓擋了個嚴嚴實實,然後警惕着那語文老師再出下招,警惕之際,他垂在身側的手,鑽進了小姑娘柔軟冰涼的小手。
阮莓另一只手攥着駱放的衣角,軟聲說:“哥哥,不要拉別的鬼的手。”
駱放:“……”
語文老師:“……”
那只烏青烏青的鬼爪迎風招展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氣氛有些尴尬,不知道該不該再揮過去。鬼爪朝着語文老師搖了搖,但語文老師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們在這兒悠閑的僵持着,李思眠則是還在與鬼爪苦苦纏鬥,她被逼得節節敗退,不斷後退的時候,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周圍陰冷的環境似乎都溫暖了。
李思眠不明所以的往回看,看見的是一個身着白色襯衫的年輕男教師,他身形颀長,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搭在他的鼻梁上,幹淨的鏡片後是一雙盛滿溫柔的眼。
他的臂間夾着教案,上面是數學。這位數學老師将李思眠拉到了身後,對着語文老師說道:“我們是老師,教導學生應該注意方式方法。周老師,你說對嗎?”
語文老師周老師背對着數學老師,聽見了他的聲音,她轉過頭,是真的轉過頭。周老師的頭直接在身體不動的情況下,扭了三百六十度,烏黑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着兩人,僵硬呆板,像是強行塞進眼眶的一般。
她的後腦勺對着駱放和阮莓,栗色的波浪卷随着陰風的吹拂飄搖,不經意露出的頭皮上,有一對被強行嵌在上面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着他們。
阮莓輕聲的“哇”了一聲。
駱放還以為她是害怕了,低聲說:“別看。”
“哥哥,她有點禿。如果我的頭皮上長一對眼睛,絕對不會被發現。”阮莓朝着駱放拱拱腦袋:“不信你摸摸我的頭發。”
阮莓的思維總是如此的跳脫,和她一起玩游戲,這恐怖游戲的畫風都不一樣了。駱放不自覺的被她帶偏,真的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軟乎乎的,黑發濃密。
阮莓得意的晃晃腦袋,然後說:“老師年紀還這麽小,怎麽就禿了呀?”
“可能……工作壓力太大了。”駱放認真思考了一下,說。
“真可憐啊。”阮莓感慨。
“……”
阮莓和駱放的交談并未刻意壓低聲音,因而走廊上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他們的話,原本緊張的氣氛頓時變成了尴尬。
周老師後面頭皮上的眼睛溢出兩滴委屈的眼淚,然後緊緊的閉上,再也沒對着阮莓和駱放睜開過眼。
周老師收拾了一下心酸複雜的心情,也沒興趣再營造恐怖氣氛了,頭又轉了三百六十度轉回去,然後轉過身去,面對數學老師,回應他的話:“唐老師,這是我的早讀課,你沒有資格來幹擾我教育學生。”
“已經下課了,下節課是我的課。我是四班的新數學老師。”數學老師說道:“周老師,給我個面子。”
周老師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她無暇再和數學老師說話,只想回辦公室給頭發做一套護理,便随口說:“行吧,唐老師,我不管了。這些學生實在是不乖,你現在不讓我管,他們遲早有一天會釀成大禍!”
“我的學生,我會負責的。”唐老師道。
周老師輕嗤一聲:“随便你。”
那兩只爪子忙不疊的鑽回了周老師手裏的語文書裏,周老師合上書,恨天高踩出噠噠噠的聲響,揚長而去。
唐老師溫柔的詢問李思眠:“同學,要去醫務室嗎?”
“不用,謝謝老師,我要上課。”明天就是月考了,這是學校,一個學生應該考出一個好成績,要是考不出好成績,她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李思眠高考結束已經兩年,高中的知識忘了個精光,所以不得不十分努力。
唐老師滿意的說:“真是個好學的好孩子。好了,你們進去吧。”
李思眠看也沒看阮莓和駱放,擡腳走了進去。唐老師看向兩人:“你們不進去嗎?”
“哥哥的手受傷了,我要帶他去醫務室,謝謝老師。”阮莓抓起駱放的手,他掌心不慎被那鬼爪劃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唐老師想起李思眠身上的幾道血痕,再看駱放的傷口,唇角抽了抽:“快去吧,再不去傷口就要愈合了。”
“不用了。”駱放拉住了欲走的阮莓:“莓莓,進去上課。”
“啊。”阮莓不情不願:“好吧。”
她從懷裏摸出在路老師那兒拿來的粉色創可貼,拍到了駱放的掌心。
駱放摸摸小姑娘腦袋,溫聲說:“謝謝莓莓。”
阮莓重新展露笑顏。
很快,上課鈴聲打響,唐老師開始授課,最後一排的阮莓昏昏欲睡,百無聊賴。最後,她決定去找點事兒做,就直接起身走人,也沒人管她。
不多時,剛去洗了個頭的周老師回到辦公室,發現辦公桌上擺着一包黑芝麻,黑芝麻旁邊是一張邀請函。
她打開一看,信紙上,阮莓工工整整的小學生字體映入眼簾。
“周女士,我看到了你身為鬼怪的敬業,若你願意,即可前往禱陵莊園報道,兔兒爺将給你安排工作。黑芝麻是員工福利,你會喜歡的。——By阮莓。”
周老師放下信紙,拿起那包黑芝麻,黑芝麻下面壓着一張紙條,紙條上,依舊是阮莓的字。
——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