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民國諜影（12）
“去港島吧。我聯系穆公子， 我想你們應該是一路的。讓他給你安排吧。”這些年，一直跟穆挽洲那邊兒沒有斷了聯系， 他并沒有去前線， 而建立了一條穩定的運輸線， 專門往前線運輸藥品和紗布。而其中大部分的來源， 又是來自寧大少爺的藥鋪與紗廠。不過，他們中間又還有中間人。若不是白陸跟兩邊都有關系，又兩邊都幫着隐瞞真相，手裏還有兩處生意的賬本， 本身又有後世的知識， 看出了賬本上的問題， 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這些個事情。
也是不能不感慨一句， 這是什麽樣的緣份呀！
“好。我聽姐的。姐， 這次讓爹娘跟我一起走吧？他們年紀也大了， 也是時候讓我盡盡孝了。”王大河不是不知道好賴的人，他知道這些年要是沒有白陸護着，他父母不能過得這麽安逸，就是他在北邊兒當老師， 那麽折騰， 上面很多時候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有關照的話，怎麽可能。這一回， 如果不是被人出賣， 他都不一定折進去的。
“好。”如果不是寧長林身上有太多的秘密， 家裏不宜有太多人，白陸早就把老兩口送出去了。
“不好。小姐，我跟老王不走。你到哪，我們就到哪。去了那邊兒，人生地不熟的，連話都聽不懂，待着有什麽意思。再說了，我們倆個也沒老到幹不動活兒的地步。現在家裏有小汽車，老頭子早都不拉車了，就看看門，侍弄侍弄花園子，也累不着他。我做飯做了一輩子了，你跟大少爺又不是鋪張的人，也不要我頓頓幾十碟子的伺候。還有小草幫忙打下手，怎麽就幹不了了。不走，不走。”王媽端着藥進來給兒子換藥，正好聽到大河跟白陸說要帶他們老兩口一起走，馬上就不同意了。
“王媽，國內現在确實不安全，委員長都有今天沒明日的。我跟先生兩個人還不定怎麽漂泊，帶着你們也多有不便，你們出去了，幫我看着點兒那邊兒的房子，您是最了解我的喜好的，先幫我把房子收拾出來。若是局勢再惡化下去的話，我也會出去的。”白陸也開始準備退路了。她一點兒都不想留下來過苦日子，她現在的身份，除了會唱歌，彈琴，畫畫，也沒有其它的才能，又還這麽年輕，看上去再活個三四十年都沒問題，到了那個時候，她這樣兒的，肯定要被批的。還是躲出去的好。
“這樣啊？可是，大少爺能走得了嗎？”寧長林已經完全獲得了王媽的認可，老太太現在很會為他考慮了。
“想走的話，總能走得了的。”就看他想不想走了。
“那好吧。我跟老王就去那邊兒給小姐收拾房子，小姐放心，保證把房子給你看好的。”王媽很容易說服的。
王大河的傷好了之後，一家三口非常低調的去了港島，白陸以為，穆挽洲會讓他加入那條運輸線呢。沒成想，卻是安排他去了西北。先是給他們發了電報，說王大河在一次幫忙紡織廠往外運貨的時候，被特務處決了。之後又用暗語傳過來消息，說明了他真正的去向。王大河在北面待了快十幾年，資源非常深，絕對的根正苗紅，到了西北，也不會是小卒子。去那邊也好，總比跟他們粘得太緊了，将來說不清楚。
為了王大河被處決的事情，寧長官還去軍統和中統大鬧了一通。說是人本來是他保出來的，如今他們又把人家當是共諜給處決了，這是懷疑他也是共|諜了。兩邊兒誰也不肯承認。後來，連委員長都驚動了，給三方說和，并且當衆說自己相信寧長官的忠誠，才把事情給了結。
“先生，我可能得離開了。”白陸某一天突然跟寧長林告別。
“什麽？”寧長林顯然沒有想到，白陸會突然來這麽一出。
“是時候了。”白陸特平靜。
“小白，你在說什麽呢？”寧長林的表情帶上慌亂了。
“這幾年，我托庇于先生的羽翼之下，在這亂世之中，過了這麽久安靜的日子。如今，戰争既将過後，和平很快就會來到，先生終于可以大展鴻圖，建造自己的理想國了。我是過不了那樣的日子的，所以，我也該去我應該去的地方了。”白陸是這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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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裏？”寧長官眉頭皺得死緊。
“去港島，未來也有可能去美洲，誰知道呢。世界這麽大，哪裏不可以安家？”白陸很是向往，說起來，她之前的所有作品，全都是古代的，還真沒有機會看一看這個時候的世界。如今交通很發達了，有飛機有輪船的，多好的看世界的機會呀。
“去找穆挽洲？”寧長林臉落下了。
“啥？哎喲，您想什麽呢？”白陸就比較無語了。都四十多歲了，還扯這些呢？
“不是找穆挽洲你出去幹啥？我讓你受什麽委屈了？”寧長官老大不樂意了。
“人家孩子都上學了，咱可不興這麽敗壞人家名聲的。再說了，人家全家現在都在北面呢，也都不在港島，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說到這裏，白陸就覺得不對勁兒了，這人不會是故意胡攪蠻纏的吧？穆公子在不在港島他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收不到啊！
“好了，小白，不要鬧了。你不是說了，寧長官運氣逆天，總能步步高升的嗎？那你還擔心什麽呢？我沒跟着大人們去南京，一直守在山城這邊兒，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日月換新天了。放心，我總能讓你過上舒心日子的。”寧長林以為是己方狀況不好，長官們已經開始準備退路，白陸也害怕了呢！他心裏也是有氣，這怎麽還沒怎麽着呢，就想要自己跑呢？大難臨頭各自飛呗這是？可是氣歸氣，到底是自己擱心尖尖上二十多年的人了，寧可相信是自己誤會白陸了，也不願意相信白陸真的是那樣的人。
“我是什麽背景，先生忘了嗎？我唱了那麽多年的歌兒，我結交的又都是什麽人，先生也忘了嗎？你覺得有哪一條兒，我能在新世界裏安穩的？我何必自找不自在呢？先生如果覺得我貪生怕死，自私自利也不算錯。先生難道從來就沒有想過，當年受過那麽的罪，我就真的能毫無芥蒂嗎？我能那樣報複莫傾城，能把寧老爺子氣死，怎麽可能對造成這一切的大少爺你一如既往呢？”白陸把話說開。
“我以為，這麽多年了，你已經原諒我了呢。我以為，你對我，就如我對你，是深刻到骨子裏的愛。我也以為，這麽多年，你這麽幫我，這麽保護我，是真的在意我的。我們在上海待了那麽多年，當年新政府的大小官員，全都多多少少的遇到過刺殺暗殺，就只有我，身邊從來都是幹幹淨淨消消停停的。我一直都知道，不光是道上的朋友給了你面子，是各方各面都讓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才會有我的消停日子。還有，你總說你過不了苦日子，總說置身事外，其實，這麽些年，你幫過的人，保護過的人，一點兒也不比我少。早已結下了善緣。為什麽就是不肯承認呢？小白，你從來不是狠心的人。”寧長林也把話往白了說。
“反正我是要走的。說什麽都沒有用了。”講道理沒有用，那就不講道理了。
“就能這麽幹脆的扔下我？”寧長官一個頭兩個大了。
“我肯定是要走的。”白陸就這一句話。被人家寵了這麽多年，到底狠不下心來說一句，一點兒情份都沒有。但要說生死相随，什麽苦都願意受，她也做不到。反正，誰也沒規定言情小說就一定是大團圓結局，她這兒來一個開放結局也沒什麽不好的。估計也沒幾個讀者可失去的了。
“出去看看也好。什麽時候在外面待膩了，累了，再回來，以前是你在國內等我，這一次，換我來等你好了。我總是在的。其實外面并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麽好的。”寧長官也到底沒有說放棄一切跟他的小白天涯海角流浪去。
“嗯。”白陸也不跟他強，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的。
說走就走，白陸很快就收拾了家當，起程了。寧長官鬧別扭是鬧別扭，到底做不到如白陸一樣，直接就跟他行同陌路，整理了自己的全部家當，都交給了白陸帶着。白陸也是臉皮厚，都要跟人家分道揚镳了，人家給家當，她還就很好意思的直接就收了。還特別理直氣壯的用着人家的衛隊，護送她大包小包的到了港島，入住早前買下來的，老王跟王媽一直幫她看着的小別墅。
“小姐怎麽突然過來了？我聽說那邊兒的大官兒都在往海島上搬家呢！還以為你也要跟大少爺一塊兒過去呢。”王媽看着包袱款款的白陸，先是高興，看到她是一個人出來的，又開始擔心。
“沒有。大少爺留在國內，他是不會走的。我身體不方便，沒辦法跟着他折騰，就出來了。”白陸抓起王媽的手，放在肚子上。
“小姐？”王媽秒懂，驚喜道不行。
“嗯。”白陸點頭。王媽興奮得立馬就忘了問大少爺為啥不一起出來，起身先去佛堂感謝菩薩保佑，做完了這一套程序之後，又開始張羅着，買菜，要給白陸調養身體。
老王老兩口年紀大了，這幾年已經開始養老了。家裏現在有不少幫傭的下人，都是這些年一點點收留的，國內逃難出來的無家可歸的人。還有很多在鋪子裏幫忙的。當然，其中也有不少各方暗中的人馬，這種就只能當不知道處理，時間到了，人家總能找到合适的理由離開的。
白陸之所以沒有告訴寧長林她懷孕，就是怕他知道了，她就更出不來了。她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這個意外的，在一起滾了二十年都沒有的情況，奔五了，出了這麽個事兒，多吓人啊。
但是孩子來了就是來了，來了就得好好的養着。白陸沒有哪怕一秒鐘想過不要這個孩子過。在她的時代，生育率已經低到威脅到了人類的生存的程度，才有了她們這樣的基因人。孩子，是再珍惜不過的寶貝了，誰會舍得不要它呢。
白陸是未來人，未來國家發展得每個人都衣食無憂，平安喜樂的，但誰也不能否認，剛開始的幾十年，是真的難。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過苦子，才是最大的，比她跟寧長官說過的那些理由都大的理由必須出來的理由。
其實哪裏的日子都不是太太平平的，到哪都免不了會有溝溝坎坎。人生在世，沒到最後，誰都不敢說自己這輩子是王侯将相了，還是乞丐草莽。杜老板當年那是什麽樣的聲勢，要到了港島，還是落迫得快要吃不起飯了。手裏掐着那麽多的借條兒，又能跟誰要去？白陸把半山上的一處宅子收拾出來，讓杜老板搬進去。還了當年他送自己第一處房子的人情。
陳老板是比杜老板混得好多了，人家把老婆孩子送出來，藏着富着，過得也是不愁吃喝的。白陸勸了幾次，他自己就是不出來，非要等到太陽升起的時候，再接家人回去感受新時代。不聽勸呀！那就沒辦法了。
能安排的，能幫的，白陸就幫，這會兒到了她能回報的時候，不是當年求這個求那個的年頭了。但是實在幫不了的，也沒辦法了。盡力而已，無愧與心就行了。
人都說懷才跟懷孕一樣，時間長了，就看出來了。意思是才華是藏不住的，就像是孕肚，藏是藏不住的。白陸也沒想過能真的完全瞞過寧長官，除非他真的不再關注她這裏了。呃……那也還是會有許多人會把消息給他透過去的。不管他願意不願意，總不會少了她的消息。
“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孕期進入到第九個月的時候，因為身體的原因，孩子随時都可能要出生了，家裏已經住進了兩位負責接生的産科大夫和護士，随時待命。白陸連動不不太也大動了，每天頂多在院子裏，讓王媽扶着走一走。這天，正在溜彎兒呢，門口就傳來這麽一嗓子。然後就看到寧長官有一點落迫的形象。
“……”白陸看看肚子，經手人找來了，她也不知道該咋說了。“我不回去。”就擠出了這麽一句。
寧長官：“……”
這個氣呀，可是看着白陸那大肚子，他又怕呀，連個重話兒都不敢說。“知道了，知道了，不回去。我這不是來了嘛。”
“你來幹什麽？還想等孩子生下來抱回去嗎？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白陸防賊一樣，不讓寧長林靠近。
“我不要孩子。”寧長官頭上的青筋都在跳了。
“哼，說什麽不要孩子。當初這個放不下那個放不下的，現在還不是一聽說有孩子了，就什麽都能放在跑出來了？還說什麽愛我呢？明明就是把我當生孩子的機器。”孕婦的這個情緒呀。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我錯了，我來晚了。好不好？小白，你小心點兒，別動了胎氣。”寧長官看着茶壺狀的白陸，還只能哄着。
“啊，啊……啊……，疼，疼，疼。王媽，我可能要生了。”你說怎麽就這麽寸呢！寧長林一開，她就真的要生了。
“都是你，你不來刺激我，我能動了胎氣嗎？孩子能早産嗎？你看看，兒子這麽瘦，就是有肚子裏待的時間不夠，才沒來得及長肉。”于是，白陸就賴上了，把早産的原因都賴到了寧長官的身上。
寧長林看着兒子那一個溝一個溝的小胖手兒和蓮藕一樣一節一節的小胳膊小腿兒，覺得白陸的眼睛大概是瞎了，要不然，她是怎麽好意思昧着良心說兒子長得瘦的呢？
反正就是這麽着，一個各種作，一個各種哄的接着往下磨呗，日子總得過吧！
一直到七老八十了，國內開始開放了，寧小白小朋友都已經回去做生意當外商嫌軟妹幣的時候，老成了帥氣的老頭子的寧大老板，才終于承認，當年如果不是一時被愛情親情沖昏了頭腦追着老婆兒子跑了出來。他這號兒的，有黑歷史的，能不能挺過那些年，還真不一定。反正在外面光是看着他的那些個老戰友們受的那些個搓磨，他都差點兒要氣死了。真在國內，搞不好真會氣得自裁了呢！
白陸離開虛拟空間的時候，都沒敢查訂閱，也沒敢看評論。這稀裏糊塗的一輩子，她自己都說不明白過成了啥。生生把言情過成了諜戰不說，還一直在外圍只看了個大概，一點驚心動魄都感受到。又讓她活成了流水賬。還整個不倫不類，言情不是言情，諜戰不是諜戰的。真不敢有啥念想兒了。
“編編，我真不是談戀愛的料。求求你了，我寧可撲街了。讓我去武俠吧，至少打架能打個痛快的，我不想再依附男人活着了。我要打遍天下無敵手，我要把每一個觊觎我美色的男人打到生活不能自理。我要做山大王，我要自己找男人。哪個男人讓我看上了，我要憑實力把他搶過來。做一個讓男人依附的女漢子。耶！”【勝利手勢動圖】白陸不等編編找過來，自己就先主動出擊了。給自家編編留了這麽一條，就直接點了武俠分類的第一本，直接進入虛拟空間了。既沒有查資料，也沒有做大綱，連原文都沒看。
所以，等發現了空間的真相，她懵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