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病危

病危

喜悅的氛圍被孟婆一句話打散,衆鬼相互對視之後,判官率先上前,遲疑道:“我是最早到的,大帝一直未曾出現,但他鬼力無雙,且與地府同氣連枝,此時當是法力精進大漲之時……”

說到這,判官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拍了把大腿:“這洶湧的生機,以大帝的修為該不會……”承受不住吧。

“不會!”

孟婆上前一步,厲聲打斷了判官的猜測。

酆都大帝是地府之主,也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絕對不能出事。

與此同時,閻羅殿神像飛快閃出一抹微不可見的光芒,酆漓幾盡透明的身形出現在衆人面前。

與地府內洶湧的生機不同,他渾身上下死氣沉沉,一幅行将就木的模樣。

其實酆漓早就預測到今日,或者說,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他機關算盡的結局。只不過機緣巧合之下,時日提前了,卻也無傷大雅。

不管是今天,還是千百年後的今天,對他來說,結局是一樣的。

他要的就是逆天而為,改變天道中地府的既定結局。

如今忘川河水化作洶湧生機,滋養地府和衆鬼魂鬼将,同時也洗滌六道輪回路,地府與人間從相互獨立變成同氣連枝,天道就算想要地府隕落,也要考慮人間的存廢。

酆漓用自身修為做陣眼,将鬼将的氣運與鬼力煉化,注入地府與人間交界地,他花費近萬年的時間,終于完成這一切。

鬼将們被煉化的鬼力,化作人間通往地府的生機之門,又被源源不斷的生機滋養,雙向互哺。

可以說,只要鬼将不隕落,地府的生機就不會斷絕,但只要人間還有生機,鬼将們便不可能隕落。

酆漓做到了。

他承認自己卑鄙,利用了天道對人類的偏寵,但那又能怎麽樣,地府活下來了。

他面對着生機勃勃的鬼将們,難得勾起嘴角:“看來大家都恢複的不錯,恭喜。”

衆鬼将一臉菜色,看向他的眼神滿是擔憂。

孟婆滿肚子關切的話語,全都哽在喉嚨間,竟一句也不忍心問出口。

她要說什麽?

問酆漓感覺怎麽樣?還是問為什麽會這樣?

看他的神色,分明是早就預料到了一切。

天道反噬。

所以,今日發生的一切,都是酆漓在逆天而為,他要……

孟婆的腦子嗡一聲炸裂開。

還有什麽想不明白的?

酆漓面色頹敗,但神色卻很輕松愉悅,他撫上手腕間的鎮魂珠,冰涼的觸感中竟有一抹似有似無的溫吞感,這抹溫吞感像是生機,但酆漓知道不可能是。

如今他這幅鬼體,只會有源源不斷外洩的生機,絕不可能吸收生機。

他撥弄了下黝黑的珠子,道:“諸位不必如此,如今忘川河化作生機池,之前所鎮壓的厲鬼怨靈,也會借此恢複生機為禍地府與人間,還請諸位各司其職,盡快将他們重新鎮壓。”

“末将領命。”

一衆鬼将躬身領命,迅速消失在閻羅殿。

地府之主,哪怕行将就木,也是衆鬼将之主,令行禁止。

千年之後,地府之神,各歸其位。

酆漓擡頭望天,嘴角帶着三分譏诮七分嘲弄,半晌後他淡淡開口:

“我贏了。”

他話音剛落,只覺腳底猛地一晃,只聽“轟隆隆”一聲巨響,無數道天雷直劈向地府。

地府随之震顫,衆人還未從喜悅與震驚中回過神,眼看着天雷一道道從天而降,根本沒來得及害怕,便被忘川河水的再次洶湧而吸引住視線。

沒錯,忘川河水再次大漲,裏面蘊涵的生機幾乎凝為實體。

從天而降的天雷,仿佛為忘川河注入無盡的能量,從而讓整個地府都跟着受益。

*

陳宸是被雷聲驚醒的,他睡的昏昏沉沉,惺忪着雙眼看向窗外。

刺目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刺的他眼睛生疼,而窗外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真是見了鬼了。

陳宸擡起胳膊壓在鈍疼的額頭上,嘴裏嘟囔着,再次躺回床上,但這次他睡的并不順利。

只要閉上眼睛,就有雷聲在耳邊嗡鳴,他撐開眼皮,雷聲就會消失,重複幾次後,雷聲倒是再不曾響起,但他卻突然發起高熱。

他甚至感受到體內溫度的飙升,迷迷糊糊睜眼的瞬間,還看到不斷從自己身上冒出的熱氣。

他這是……燒開了?

陳宸苦中作樂地想,要是能爬起來,他怎麽都得記錄一下現在的感受,作為醫生,親自記錄病程的機會可不多。

随着溫度的上升,意識開始消散,在陷入混沌之前,陳宸有些後悔,剛才應該喊一下灏毅師兄的。

灏毅是在兩個小時之後發現陳宸不對勁的,他推門進來時,陳宸已經陷入深度昏迷,體溫高的吓人。

“陳宸?!醒醒!”

泰山崩于眼前都能不動聲色的大師兄,在看到冒煙的小師弟時,臉色頓時大變。

“快來人,拿針包和酒精上來!”

灏毅一把扯掉陳宸身上的毛毯,扭頭沖門外大喊。

“人吶!動作快點!”

幾個師弟師妹急匆匆沖上來,把針包和酒精遞給灏毅,看到陳宸之後幾個人面面相觑。

“愣着做什麽,把他衣服脫掉!”

灏毅黑着臉,讓人給陳宸塗抹酒精,而他同時施針降溫。

捏着銀針的手頭一次發抖,灏毅深吸一口氣,一針接一針的紮下去。施針時,他腦海中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十多年前無意間聽到的一段對話。

那天是他在背誦千金方,背到深夜時去院子納涼,無意間聽到兩位老爺子在房頂聊天。

陳老爺子:“你真的打算去山裏清修?”

“當然!”陳宸外公沒有絲毫猶豫,“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宸命中有劫,我若是找不到辦法化解,到時候你肯定會罵我是沒本事的老神棍。”

陳老爺子長嘆一口氣,久久沒有說話。

灏毅當時聽的似懂非懂,但自那之後,他的确再沒見過陳宸外公。

回憶被耳邊的叫喊聲驅散,灏毅擡頭看向驚呼的人。

“大師兄,小師弟根本不退燒,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耳溫槍的顯示屏一片大紅,師兄弟幾個都給陳宸把了脈,能用的辦法也都用上了,但就是不退燒。

更可怕的是,陳宸的脈象微弱不應、沉而細、不規律且不整齊,完全是将死之人的脈象。

灏毅深吸一口氣:“別慌,你們輪流幫他擦拭身體,我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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