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成長的代價

又過了兩周,曾燃的手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她向邊铮請假複查,順便想去看看即将出院的齊小钊。

邊铮不僅批了她的假,甚至還親自開車帶她過去。

曾燃在軍區門口等邊铮,沒想到車上不止他一人,後排還坐着一身黑色正裝的丁偉楠。

曾燃疑惑的看向邊铮,邊铮沖她微微搖頭,曾燃便沒有詢問。

一路上丁偉楠都在看着窗外默不作聲,曾燃知道他向來寡言少語,怕他覺得尴尬,也就安安靜靜坐在副駕駛上不怎麽說話。

距醫院還有段距離的一片老舊城區旁,邊铮給丁偉楠停了車。

“不着急,晚上點名前回去就行。”

“是。”丁偉楠雖然沒有穿着軍裝,但仍在車前站得板正,任憑誰一看都知道他是個軍人。

邊铮把車開走後,曾燃從後視鏡裏看到丁偉楠穿着黑正裝,一臉拘謹的模樣,與他眼前的這片老舊房屋格格不入。

“楠哥今天有什麽事嗎?”

“他好兄弟的祭日,每年這天都請假回去看看。”

邊铮答得輕描淡寫,曾燃也沒有再繼續追問。

曾燃在外科複查完,邊铮帶着她一起去了神經內科住院部。

齊小钊還未滿十四歲,法律規定對他違反治安管理的行為不予處罰,但是責令其監護人嚴加管教。

而且因為毒品中毒後遺症,齊小钊大腦中樞神經受損,留下了手抖的後遺症。

曾燃在病房看到他時,雖然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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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這是當時救我的曾燃姐姐,前一天她還給我吃了糖餅。”

齊小钊的狀态倒是還不錯,熱情的招呼曾燃和邊铮坐下,還主動向父母介紹曾燃。

“姑娘,謝謝你,陶警官都和我們說了,要不是當時你及時趕到現場,指不定我們家小钊會做出什麽事呢。”

齊小钊的媽媽拉着曾燃的手說着說着就流下了眼淚,一旁的齊小钊爸爸也不住的嘆氣。

曾燃看得出來齊小钊父母都是老實人,含辛茹苦養大齊小钊不容易,發生這樣的事是他們幾輩子都不曾想到的,齊小钊媽媽的眼睛又紅又腫,肯定哭了很多次。

病房裏的氛圍頓時消沉了不少。

“爸,您和媽媽出去給曾燃姐姐他們買點水果吧。”

曾燃本想阻攔,但無奈齊小钊的父母很堅持,只好作罷。

父母出去後,齊小钊反倒放松了不少。

曾燃看到齊小钊的手抖得很頻繁,他注意到曾燃看向自己的手,便将手收回到被子裏,轉頭看向窗外。

“醫生說,我還算幸運的,只落下手抖這麽個後遺症不是特別嚴重,還有人癱瘓、癡呆的情況呢。警察也說算我走運,要是再過一年我滿十四歲,就必要要接受法律的處罰了。”

齊小钊雖然臉上笑呵呵的,但父母一不在,他心裏的悲傷反倒是藏不住了。

曾燃坐在那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覺得心裏很難過。

邊铮在一旁自然留意到她的情緒變化,“曾燃,他的點滴快輸完了,你去叫護士過來吧。”

曾燃一看齊小钊的藥瓶裏只剩一點點藥,便聽話的出去了。

曾燃離開後,邊铮走到窗前,背對着齊小钊。

“我有個戰友,中學的時候也到處惹事,他不光自己惹事,還叫上同班的好兄弟一起曠課打架。他們倆被學校警告過很多次,但都是屢教不改。後來有一次他惹了事,仇家來找他,他害怕就躲起來了,他那個好兄弟為了保護他死活不說他躲在了哪裏,活生生被人打了幾個小時,等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就不行了。”

齊小钊顯然沒想到邊铮會講這些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吃驚。

“我戰友那時候才十五歲,從此就過得特別消極,他覺得好兄弟是替自己死的,自己不該茍活在這個世界上,他甚至都想過去死。站在學校樓頂上想往下跳,但是死去的好兄弟的媽媽抱住了他。他媽媽說,幸好他還活着,人生還那麽長,走錯一段路又怎麽樣,重要的是接下來的日子好好過,要為那些愛自己的人努力活着。”

邊铮轉過身看向齊小钊,“沒有人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會犯錯,雖然你留下了後遺症,也差點犯了法,但你還有機會改正不是嗎?你的路還很長,你的天也還沒塌,你只是為你的成長付出了代價而已。”

逆着光,邊铮的身影看起來非常高大。

齊小钊聽着他的話,開始只是默默流眼淚,漸漸地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邊铮轉過身去面對窗戶,不再看他。

病房外的曾燃悄悄關上門,背靠在牆上,腦海中閃過剛剛後視鏡裏丁偉楠穿着黑正裝拘謹的樣子,嘆了一口氣。

成長,總是一夜之間的事,卻要用一輩子來彌補付出的代價。

……

轉眼就到了二月,曾燃和路譽朋已經到部隊快兩個月了。

邊铮在那次開會之後屢屢為他們安排特殊訓練,二人除了要達到正常的體能提升之外,還要參加心理輔導和格鬥訓練。

一次格鬥訓練時,C市禁毒支隊的陶滄南正好向司令員彙報完LSD毒品案的後續情況,來找邊铮交流作戰心得,邊铮正在指導曾燃和路譽朋如何掌握格鬥技巧。

陶滄南認識曾燃,趁休息時走到她旁邊來打招呼。

“曾燃?我是禁毒支隊的隊長陶滄南。”

曾燃做筆錄的時候在公安局裏見過陶滄南,禮貌的和他打招呼:“陶隊長好,你是來找我們隊長的嗎?”

“對,來交流一下作戰心得。聽說齊小钊已經出院了,他父母帶他去了B市一邊治療一邊讀書。”

曾燃點點頭,邊铮也告訴她這個消息了,齊小钊當初那麽想去B市找他父母,現在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在一旁休息的米承趁大家不注意鬼鬼祟祟的湊到陶滄南和曾燃身邊,小聲詢問陶滄南:“陶隊長,怎麽章乾警官沒有和你一起過來?”

陶滄南和曾燃都是聰明人,一下就猜透這小子的想法。

曾燃打趣他:“行啊米承,連人家章乾警官都敢惦記。”

米承被她識破心思瞬間漲紅了臉,辯解道:“怎麽能說我惦記人家呢,我就是問問,問問也不行啊。”

曾燃一臉嫌棄:“啧啧啧,真慫。”

陶滄南見邊铮向他們走過來,笑着拍拍米承的肩膀,“你怕是真不能惦記了,我聽說章司令員可是把你們邊隊長安排給他的寶貝閨女相親呢。”

“什麽?”曾燃和米承同時驚呼。

邊铮走過來聽到他們倆大喊大叫,問道:“你們兩個叫什麽呢?”

陶滄南沒想到他們反應會這麽大,一臉無辜的對邊铮說:“你沒告訴他們你和章乾相親的事嗎?我們全局可都知道了。”

邊铮下意識的看向曾燃,但是曾燃卻避開了他的視線,趕緊拉着米承到一邊去了。

曾燃并不是感情小白,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和邊铮對彼此都有很微妙的情感,但遠不到會有所發展的程度。

自那天開始,曾燃就像是不知道這件事一般,繼續訓練籌備項目拍攝,反倒是米承暗自失落了好幾天,又不敢告訴別人這個承載着自己無疾而終的暗戀的天大八卦。

……

大年二十九,部隊裏照例要開年末表彰大會,邊铮特意向司令員提出申請,讓曾燃和路譽朋二人作為編外人員一起參加。

部隊裏所有的士兵都要穿着軍裝常服參會,曾燃和路譽朋不算軍人,沒有常服,只能坐在會議廳的最後一排。

表彰大會進行到一半,曾燃偷偷溜出去上廁所,回來時,她看到李迅正在和一個穿着軍裝的陌生男人說話,曾燃注意到,那個男人軍裝的左袖子,是空蕩蕩的。

表彰大會的最後一個環節,大屏幕上播放着一些名字,章遞忠念出這些名字,坐在最前排的一行人紛紛上臺。

他們每個人都身有殘疾,有的坐着輪椅失去雙腿,有的失去胳膊,有的一只眼睛蒙着黑布……

這些人都是今年在戰場上受了傷而退伍的,司令員和各個部隊的隊長為他們一一佩戴榮耀的勳章,臺下的所有士兵起立向他們敬禮。

這其中,就有曾燃剛才在外面看到的那個沒有左臂的男人,鮑鳳強。

曾燃和路譽朋站在最後一排,他們看不到大家的表情。

邊铮作為阿波羅突擊隊的隊長,為鮑鳳強配戴功勳章,邊铮看着面前的鮑鳳強,給他敬了個标準的軍禮,鮑鳳強向他回以注目禮,兩人下臺的時候,曾燃清楚的看到他們二人的眼眶都是紅的。

晚上邊铮給曾燃和路譽朋放了假,他們倆在宿舍學習戰地記者的相關知識。

曾燃趴在宿舍的桌子上回憶着邊铮紅了眼眶的模樣,無心工作。

埋頭整理戰地記者拍攝手法的路譽朋見曾燃走神,用筆敲了敲她的腦袋。

“大姐,說要采用戰地記者模式拍攝項目的人是你,你還有空在這走神。”

曾燃無精打采的擋住路譽朋的筆,“我是在想表彰大會最後上臺的那些人,我上廁所的時候看見迅哥和其中一個少了右臂的人在說話。”

能和李迅說話,由邊铮配戴勳章,曾燃想他一定和阿波羅突擊隊關系很深。

路譽朋聽到曾燃的話,放下手裏的資料和筆,淡淡的說:“我聽邊戰他們在宿舍講過,那是阿波羅突擊隊以前的爆破手,在一次邊境救援工作中失去了右臂,再也不能執行爆破任務,就光榮退伍了,阿波羅突擊隊現在還沒有爆破手補充進來。”

“你說,戰友這樣因傷退伍了,他們是不是特別的難過?”

“我也問過迅哥他們,迅哥說其實當兵的都有這個準備,只是需要一個慢慢接受的過程。像他和隊長他們這些老兵就會慢慢調節自己的情緒,但是米承和邊戰這種年輕的士兵就需要一些心理輔導工作的幫助了。”

人的成長需要付出代價,而一個團隊也是如此,要一同經歷一些風雨,才能成為一個更好的集體。

☆、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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