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0190319

蘇酥和宋倦可以說是從各自的少女、少年時代就認識的,至今也已十年有餘。

無論是蘇爸蘇媽對蘇酥的言傳身教,還是宋家的家規。兩人均不是說不清的混人。

只是蘇酥剛知道這件事時，難免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冷靜思考後再加上宋倦上門道歉，兩人便也和好如初了。

所以原本趙克和錢博連他們都已經做好“熬過這幾天的艱苦歲月”的準備時，卻在第二天看見如常上班的蘇酥，不由愣了一下。

“早呀,師兄。”蘇酥和平時一樣，背着背包，拎着寵物籠,在前往研究所的路上,和趙克、錢博連相遇，笑着打招呼。

而小黑則在蘇酥進B校不久,便從籠子裏放出來,此刻正蹲坐在蘇酥旁邊，看着趙克和錢博連，跟着從喉間發出點“嗚”的聲音,好像在跟着打招呼一樣。

“啊？啊,早。”趙錢和錢博連有些懵的應聲,雖然疑惑但更多的是高興蘇酥和宋倦沒再……冷戰？

不然慘的也只是他們這群可憐的學生。

雖說宋倦不是亂發脾氣的人,但身處低氣壓也是一件讓人很煩惱的事嘛。

所以兩人相視一笑後，上前兩步幫蘇酥接過她手上的寵物籠，“來來來,你錢師兄幫你拿。”趙克從蘇酥手上拿過寵物籠，一面“陷害”錢博連。

惹得錢博連“嘿……”了一聲,笑着從他手上一邊接過籠子，一邊“怼”回去，“你倒是會做人啊，漂亮話你說，事我做是吧。”

趙克沖錢博連笑，一臉“我兩好兄弟，誰跟誰啊”的架勢，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有點痞氣。

蘇酥在旁邊笑看兩人，有些羨慕兩人的關系好，一邊連忙開口，“謝謝趙克師兄，更謝謝錢博連師兄。”

“看，還是蘇酥會辦事。”錢博連斜睨着趙克，繼續和他拌嘴。

三人說笑着往研究所的方向走。

蘇酥推掉了劇本後，讓自己的時間空閑了不少，加上她身為宋倦的科研助理，最近最忙的招生任務也已經完成，所以時間算是完全空閑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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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昨天和宋倦聊了很久。對以後的規劃、想法等等。但真的要馬上做，其實也不是能立刻理清的。這中間肯定會需要一段時間的摩挲和不斷思考。

所以蘇酥并不着急立刻去改變，而是認真将手上剩餘的事逐步完成，然後再說接下來的事。

總之，一步步來吧。

想到之前自己制作小視頻的素材，一直因為前期各種事情而耽誤了，所以便将其整理出來，開始後期的剪切工作，打算将半廢棄的事又重新開始做。

這一弄就弄到了下午三點，蘇酥發現中間好像少了幾個鏡頭，想了想朝一邊正看書的宋倦看去，開口，“老師。”

宋倦應聲擡頭，朝她看來。

雖未說話，卻似在等待她的下文。

“你能幫我個忙嗎？”蘇酥拿着單反，沖宋倦笑，一面指指自己面前的東西。

宋倦将書倒扣桌上，起步走向蘇酥，靜靜聽她的要求。

“你幫我将這些東西慢慢的翻一下就好。”蘇酥說，“我沒帶固定鏡頭的設備。”

宋倦點點頭，按照她的要求，一頁頁的翻動。

只是兩頁後，沉靜的眸子便至微擡，移至蘇酥臉上。

她的臉大半藏在鏡頭後，僅僅露出左邊的眉眼，光至窗外灑落，讓她的頭發邊緣因光的原因顯得有些毛躁。

宋倦禁不住冒出笑意，眼眸微垂了下。

――黃毛丫頭。

但随即又重新擡眸看向她，視線劃過她光潔的額，額前的碎發，秀氣的眉，以及被睫毛遮掩的眸子。

“……師。”

像光。

“老師。”

宋倦回神，微眨了下眼後才和擡頭看向自己的蘇酥對上眼，“嗯？”

神色自若得很。

蘇酥瞅着他這副“什麽事？”的認真模樣，默了默後才說，“你是不是又走神想你的工作去啦。”

剛才叫他稍停一下，卻沒想到宋倦依舊勻速的繼續翻動。

喊了兩聲才回她一個“嗯？”，哼。……還試圖用一本正經的模樣僞裝。

太狡猾了。

宋倦對于蘇酥的小抱怨微反駁，僅是反問，“那重新拍嗎？”

“嗯。”頓時被轉移注意力的蘇酥應聲，重新低頭和宋倦說着從哪裏重新開始。

宋倦趁着這個機會又擡眸看了她一眼後，這才重新垂眸收斂略散的心神。

――――――――――-

這邊蘇酥已快速走出之前的困境，投入到新的忙碌中時，慕年嘉卻還陷在原本的泥沼中，一時掙脫不出。

約有十幾頁厚的劇本慢慢推回到自己的桌面前，慕年嘉自然知道這是自己的劇本，看了眼後擡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副主編，有些不解。“副主編？”

“年嘉。”副主編開口，雙手微微交握臉上帶了點兒狀似遺憾的微笑，沖慕年嘉開口，“這個劇本還得麻煩你改一改。”

慕年嘉一怔，勉強露出笑來，“副主編，我這個劇本還有那方面有問題嗎？”

“說實話。”副主編看着慕年嘉，臉上帶了些細微的微妙感，讓慕年嘉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麽，“你這份大綱裏的很多想法都非常的有張力，很能帶動觀衆。但是……”副主編頓了頓，又說，“還是少了點東西。”

慕年嘉聽了，對于這種沒有給方向的對話，感到不太能接受，笑着虛心問，“副主編……我不太明白。可以請您詳細一點嗎？我可以馬上拿下去改。”

副主編聽了，看着慕年嘉。半響後臉上客套的笑又大了些，垂眸看了眼推到慕年嘉面前的劇本後，才又重新看向慕年嘉，臉上帶着點兒“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讓我說那麽白？”的意思。

慢慢開口，“年嘉，你的靈感來源……”說到這兒她做了個手勢，帶了些“咱不說這些”的意思說，“我的意思是，你應該回去，‘好好’的，再整理一下，你的‘靈感來源。”

慕年嘉心中一咯噔。她微微向後靠坐了點兒，強作鎮定，但臉卻有些微紅。

副主編是什麽人？也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這麽久的人，自然一眼看出了慕年嘉的不自在，又笑了笑後重新伸手，将已經推到慕年嘉面前的劇本，又推了推。沖她笑着安慰，“年嘉，希望明天我能看見一份更漂亮、流暢，不會覺得是拼湊出來的劇本。”

“明天？”慕年嘉錯愕，對于副主編要的速度感到有些不能接受。

但還未開口詢問是不是能再多通融幾天時，副主編已經率先出口，打斷了她的話，“當然，我相信以你的靈感來源，一定能在明天辦到的，加油。”

說完便椅子微滑，重新看向自己的電腦。意思很明确：談話結束，沒得商量。

哪怕慕年嘉背後有些資源和人脈，但那些都是建立在皮相之下的。說白了也就是在不損壞她的那些恩主利益的前提下，适當的漏一些給她。

但真要談相互的利益，慕年嘉卻依舊是不夠資格的。

所以能和她的恩主們直接進行利益交換的副主編，才敢用這種态度面對她。

這就是現實。

沒有後臺，沒有靠山，做什麽都要被人看臉色，低看的現實。

慕年嘉忍着氣拿過自己的劇本。笑着沖副主編道別後這才往外走。高跟鞋微重且快，拿着劇本的手也暗地裏慢慢捏緊。明顯在強忍怒氣。

迎面有不少同行經過，大部分看出了慕年嘉臉上的薄怒，卻沒一個人上前問一句“年嘉，怎麽了？”這樣的話，哪怕這些人平時會在她跟在某個副導身邊時，表現得熱情而周到。

慕年嘉心中輕嗤了一聲。直到了出了大廈，才一面前往取車時一面拿出手機，撥通了蘇酥的微信通話。

約過了一會兒後蘇酥才接起，除了輕松愉快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外，還依稀能聽見貓叫，【慕師姐，你好。】

蘇酥沖電話那頭的人說道，卻沒留意正替接電話的蘇酥，給小黑拿零食的宋倦在聽見姓後，手上動作微頓，朝她看來。

……慕？

宋倦在小黑一直喵喵叫，親昵的蹭着他的腿催促時，眼簾微垂了下，随即繼續手上的動作，将包裝撕開，把零食倒進小黑的食碗裏，表面神色不動，但心思速轉。

幾息便有了個大概的揣測。

慕年嘉？

宋教授微斂眼，眉眼平靜清冷。

“啊……是啊。”慕年嘉笑着對電話那頭的蘇酥說，“抱歉啊……是不是，我昨天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惹你生氣了？”

【沒有沒有。】蘇酥連忙應聲，【是我這裏突然有些事要處理而已，和慕師姐你沒關系的。】

“噢……那就好。”慕年嘉松口氣，“我還擔心因為我的一番話，影響了你呢，畢竟你不是說這兩天要交劇本了嘛。哎？說到這個，前兩天你和我讨論的劇本怎麽樣啦？我那天有點兒忙，所以後面都沒詳細聽你說，剛好我現在有時間，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我說說看？也許我還能給你些參考呢？”

【哦……那個啊。】蘇酥笑着沖慕年嘉說謝謝，【不過不用了。】

慕年嘉一愣，心中有些急，笑也有些僵硬，只是聲音依舊不變，眸子左右閃爍的開口，“怎麽不用啦？是……生我氣了嗎？抱歉抱歉，我這次一定好好聽你說。不如你現在有空嗎？我約你出來吃下午茶？”

【和師姐你沒關系的。】蘇酥笑着說，很真誠的沖慕年嘉道謝，【說起來這件事還要感謝學姐你，哎……中間的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就是我現在已經推掉了這個劇本，所以不用再麻煩你了。】

“啊？”慕年嘉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她有些懵，臉上的笑再也挂不住，嘴角扯了扯，才又強笑，“這麽好的機會……你……”

【機會再好，如果不是我自己憑實力得到的，我也覺得沒有繼續的必要。】蘇酥笑着說，【不過師姐你不用擔心，我現在還是很積極的在調整方向，打算隔斷時間再戰。說白了也就是重新和大家一起，退回起跑線了而已。所以之前的那個劇本我沒有寫了。】

“啊……是這樣啊……”慕年嘉有些慌亂，臉上有些懊惱。又強壓心中負面情緒，又和蘇酥說了兩句後才挂斷電話。

慕年嘉緊緊閉上眼，實在壓不住心中怒火的耙了下自己的發。覺得簡直莫名其妙。

忍了忍，實在沒忍住咬牙切齒，狠聲出口，“這麽好的機會……別人求都求不來，卻那麽輕易的就放棄。清高給誰看。”

說到這兒慕年嘉忍不住壓着聲音低聲尖叫，這才算勉強發洩出了自己的不滿。

坐上車後狠狠一甩車門，車輪發出一聲略刺耳的聲音，朝遠處駛去。

而這邊，蘇酥在結束和慕年嘉的微信通話後，微偏頭疑惑了下。

總覺得……慕年嘉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不對。

在她正想着要不要問候慕年嘉一聲時，一直在一邊給吃零食的小黑順毛的宋倦看了眼她後，淡淡開口，“是慕年嘉嗎？”

“啊。是。”蘇酥聽了點頭，“上次我去聽師姐的講座，她臨走前和我互加了微信。”

宋倦眼簾微垂，輕輕點了點頭。想了想開口，“她……可能不太适合和你做朋友。”

“啊？”蘇酥應了一聲，這才想起好像以前宋倦也說過同樣的話。雖不贊同但也思考後點頭，回答宋倦，“嗯。我會自己判斷的老師。”

宋倦點頭，給與肯定，“我相信你的判斷力。”

嗯？？

被小小肯定了一下的蘇酥懵了一下，瞅着宋倦慢吞吞開口，“老師，為什麽我覺得你是在哄我開心說假話呢？”

“說假話對我有好處嗎？”宋倦聽了，淡淡瞥了蘇酥一眼反問。

蘇酥想了想，覺得宋倦這個問題問得很對，慢慢搖頭，“應該……沒有吧？”

“那不就行了？”宋倦又最後給小黑順了下毛後，站起身準備回自己的座位，一邊走一邊丢下一句話。

“沒好處的事，為什麽要說假話。”

嗯？？

……等會兒？？！

蘇酥突然冒出一個閃念，看向宋倦的背影追問，“老師，要是我開心算不算好處？”

宋倦将倒扣在辦公桌上的書拿起，看都不看蘇酥一眼的在椅子上坐下。手持書，遮擋了臉上神情，半響後才至書後傳來一聲淡淡的回應――

――“大概吧。”

大概？

蘇酥對于這個大概感到腦子有些亂。

如果讓她開心算好處，那麽就間接證明了老師會說假話。

反之，則是實話。

“算了，我就當這是能讓我開心的實話吧！”拒絕糾結的蘇酥收下好聽的話，帶着一點兒小得意和驕傲，返回自己的位置繼續做剪切視頻。

沒察覺宋倦至書本中微擡眸，朝她笑看了一眼。

蘇酥能開心。

對宋倦來說就是好處。

――――――――――

蘇酥新做的小視頻傳到網上後，被網友們戲稱為失蹤人口回歸，要趕緊通知自己的爺爺、奶奶，他們關注的UP主總算又更新了！

弄得蘇酥很不好意思。

從大家的反應來看，可想而知她這段時間是有多混啊……

雖說熱情程度讓蘇酥很開心，但她萬萬沒想到被彈幕淹沒到看不見畫面的原因，卻是因為一只手。

準确的說，是宋倦的手。

當宋倦的手一出來後屏幕出現一連串【啊啊啊！】的土坡鼠尖叫，這其中還有不少人用震驚的語氣說【難道UP主始終那麽久是去談了個戀愛嗎？！汪汪汪！】

很是讓蘇酥哭笑不得。

萬萬沒想到既然僅僅因為宋倦的一只手，就讓她得到不少的打賞。

要是下次她讓宋倦小小的露一下臉，大家不是要炸了？

雖說只是想象，卻還是讓蘇酥禁不住想笑。覺得很有意思。

但她一定想不到，不久後B校的論壇區确實因為宋倦炸了。

可卻一點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