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口味
第60章 口味
溫希目光一頓, 耳尖越來越紅。她站在原地沒動，甚至往後害羞退了一小步，臉上發燒地搖了搖頭, 輕聲道：“沒事, 我不困，你睡吧。”
指了下正在流動的輸液管：“還沒滴完, 得有人看着, 那邊有沙發, 我在那休息就好。”
程遲傾身拿過手機, 眯眼瞥了下時間。
“都淩晨一點了, 哪能不困？”他随手放下手機, “晚上冷, 沙發就算了, 躺着也能看，過來。”
溫希瞄了眼他旁邊的位置，躺上去兩人就挨着了, 她真的……不好意思。
她喜歡他呀。
溫希紅着臉上前, 不由分說把程遲按躺下, 給他蓋好被子，壓低聲音急聲道：“我怕不小心碰到你傷口，而且我真的不困, 也沒覺得冷, 你快睡吧, 再不睡天就亮了。”
動作卻小心地避免扯到程遲傷口。
程遲被她按着躺下，隔着深黑色的單薄襯衣, 冰涼的觸感極為清晰。
不由眉頭微皺，他反手握住纖細的手腕, 果不其然，冰涼如雪。
“手這麽涼？”
“啊？”溫希彎身的動作一頓，手腕上掌心溫熱，仿若暖入肺腑，她怔愣看向眸色微凝的程遲，“可能是剛才在大廳待的久，應該一會兒就不涼了。”
試探掙脫了下，卻被他握的更緊。
“外套脫了躺這，還睡沙發，是不是想凍成冰棍？”
程遲松開手，銳利的視線卻時時刻刻盯着溫希，監督她如實照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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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溫希瓷白的小臉越來越紅。
在程遲發現她害羞之前，溫希暗自咬了咬牙，豁出去地忍着羞澀，慢慢脫掉外套，爬上病床，在他讓開的位置躺下。
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暖和又燥人。
尤其是，胳膊還挨着他。
程遲把枕頭往中間挪了挪。
溫希深呼吸，可還是控制不住心跳，索性直接背過身去。
她曲起胳膊，手放在臉前，試圖擋住緋紅。
程遲給人蓋被子的修長手指一頓，鋒眉微挑，無聲勾了勾唇。
蓋好被子後躺下，他望着天花板，睡意盡散。
突然，不舍得睡了。
溫希聽着身後的動靜，耳朵不自覺豎起，等安靜下來，紛亂的思緒沒停留多久，便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過了會兒，護士來拔針。
瞥見病床上的兩道身影，一顆心差點雀躍到蹦出來。
哇塞！俊男靓女，她愛！！！
護士腳步輕快地走過去，注意到輸液的男人沒睡，像是顧及懷裏女生正枕着他胳膊，睡的香甜，并沒有坐起。
嗓音壓的很低很低：“麻煩了。”
護士也不由跟着把聲音壓低到最小：“沒事沒事，還沒睡啊？”
程遲嗯了聲，垂眸睨向懷裏抱緊自己腰不撒手的溫希，眼裏閃過星點笑意。
拔完針，在護士端着醫用托盤離開之後，他小心撥開她臉前的發絲，撩到耳後。
熟睡的女孩兒似是察覺到一些，腦袋蹭了蹭。
“嗤，這到底是誰占誰便宜，溫希，這可是你先抱着我不撒手的啊，睡醒了別怪我抱你。”
程遲漫不經心呢喃了句，即使溫希睡着了，聽不到。
說完他才慢慢動了動胳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握在溫希肩頭。以一種護着的姿态，回抱住側身窩在他懷裏的女生。
夜深人靜，唯有心跳怦然。
第二日。
溫希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程遲的身影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他就在床邊坐着，和隔壁床大哥閑聊。
“那你對象知道不？”
“不是對象，她不知道。”
“那你經常去南城，就只是為了陪她吃碗馄饨？然後人家還不知道？！”
大哥壓着聲音，但驚訝根本掩飾不住。
“她南城人，我北城人，就當是嘗嘗鮮了，也确實挺好吃的。”
“诶呦你看看！得虧我問你你倆是不是都是南城的，我就說你北城人，怎麽還比我這個南城本地人的都熟悉地方。”
“我看帥哥啊，你這目标可不是吃馄饨吧？不然能陪吃馄饨，吃到把南城給逛熟了？”
“大哥您看的挺通透啊，不過您可別提這事兒，我正追小姑娘呢，她心軟，容易因為這多想。”
溫希從聽到“陪她吃碗馄饨”那句開始，就下意識閉上眼睛，裝睡。
再然後，一瞬間想起，那天她問他，怎麽知道她不吃蔥的。
第一時間，她想到的就是那家馄饨店，因為每次過去點的都是不加蔥，阿婆也記在心裏，不用她說，就沒加蔥。
所以才問程遲，他是不是吃過那家馄饨了。
還有那句快要蒙塵的“希寶”。只有那位阿婆這麽喊她。
她就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在那家店見過她。
但這可能，微乎其微，世界很大，時間很寬，如果不刻意去見，偶遇就是寶藏。
直至今日。
原來，不是她瞎想。
是他一直，都在她身後。
病房安靜，晨間的微光穿透窗戶，打在溫希輕顫的眼睫上，仿佛振翅欲飛的蝴蝶。
那蝴蝶，在不經意的一瞬，銜走一滴晶瑩。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隔壁床大哥的家屬來喊吃飯，病房裏只剩程遲和她的時候，溫希才假裝剛睡醒，困倦地睜開眼。
她慢吞吞坐起，發呆似的朝聲源望去。男人背對着她，遠遠的站着，左手随意插在褲兜，右手握着手機放在耳邊。
正在通電話。
“嗯，我過兩天回家。”
“……”
“媽，我說了，不相親，27沒談過怎麽了？還有，最近別提我年齡，有點心梗。”
“……”
“呵，小奶狗吃香呗。”
溫希一個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清甜的笑聲簡短，但極有分辨度，再加上病房裏安靜無聲，這聲笑就傳到了電話那頭。
“……這就是，你不相親的理由？”
程媽媽試探着問，語氣詫異。
程遲随意嗯了聲，回頭掃了溫希一眼，簡潔結束通話：“媽，我還有事，先挂了。”
溫希被他那一眼掃的心虛，坐在那不知所措。
他在和他媽媽通電話啊，會不會聽到她笑聲了？
在他似笑非笑走過來之前，溫希決定先發制人：“幾點了？”
“八點，”程遲走近，瞥了眼溫希頭頂睡亂翹起的呆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深笑，“溫希，看不出來啊，你抱人手勁挺大，掰都掰不開。”
溫希瞳孔地震。
她，她抱他了？！
“我不會抱你了吧？”嗓音心虛，她知道自己睡覺喜歡抱玩偶睡，今晚沒有玩偶，但旁邊有他。
十有八九，真的順手抱了。
程遲彎下身，漆黑的瞳仁戲谑，精準捕捉到溫希躲閃的目光，平視下，女孩兒似是驚顫了下，臉頰粉嫩。
他沉笑了聲，玩味控訴道：“難道你床上還有第二個我嗎？”
溫希小臉羞紅，嘴唇微張，想說什麽反駁，又怕是她自己往暧昧那方面想。她結巴起來，盡量忽略臉上的燒紅：“那，那就對不起了，我沒想抱你的，也沒想占你便宜，你別害怕啊，我應該，沒做什麽過分的事兒。”
“你确定？”
程遲反問。
溫希再度驚吓起來。
“啊？不可能，”她弱弱又堅定地駁回。
“怎麽不可能？”
程遲一手撐在床沿，撩過襯衫領子，露出好看有型的鎖骨。
他挑眉睨了眼溫希。
接着逗她。
“你看我脖子上誰咬的？這牙印，你熟悉嗎？”
不過這倒是真的。
大半夜，小姑娘說夢話，可能是知道和他在一張床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溫希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羞恥到伸手替程遲把那近在咫尺的粉嫩牙印給遮住！
剛瞥見不到一會兒，他又慢條斯理解釋道：“你醒着撒嬌就算了，怎麽睡着也撒嬌啊？還罵我臭程遲，一口就咬過來了——”
“你，你別說了！”溫希急聲打斷，差點沒兩眼一昏，暈死在近距離的美色面前。
她一手捂住那喋喋不休的薄唇，對上那雙深邃莫測的眸子：“我給你道歉。”
為什麽會罵他，還咬他啊？！
溫希認真地回想一下，依稀有片段閃過。
好像是，夢見那次在機場的場景了。
只不過故事換了。
她夢見程遲把她一個人丢在機場，和不知姓名容貌的假想老婆雙宿雙飛去了。
程遲也問：“诶，你為什麽在夢裏罵我啊？還咬我。”
手心癢癢的，溫希撤開手，身子悄悄向後躲。她握緊被子，頂住因為他靠近而熾熱的心跳，随便扯出一個解釋：“因為你臭屁。”
“臭屁？”程遲臉黑，“怎麽臭屁了？”
溫希受不了這距離，再這樣下去，她不得從臉紅到脖子根！
便愈加往後推，懇求道：“哎呀，你別問了。”
她就是瞎扯的，哪裏知道他怎麽臭屁，再說下去，肯定越扯越離譜。
程遲似乎興致很高，鐵了心要逗她玩兒。
“說呗，我聽聽，”修長手指捏了下溫希軟嫩的臉頰，低沉的嗓音調笑：“怎麽就臭屁了？”
晨間陽光下的床鋪，似乎湧滿了甜膩的糖果，迫使人不自覺笑眯起眼，眼裏只容得下微光。
溫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小臉爆紅。
她抓緊被子，整個人向後縮退幾下，支支吾吾道：“你現在就挺臭屁的。”
總愛逗她玩兒。
“你昨晚抱我抱的那麽緊，是不是抱的很舒服？喜歡我這類型的直說啊，趁我睡覺幹壞事算怎麽一回事兒？”
溫希兩眼一黑。
“還說你喜歡小奶狗？假的吧？”
溫希內心咆哮。
來個人，替她把程遲拉走！
“喜歡你這類型的行了吧？你快起開，我要起床了！”
程遲心滿意足，嘴角揚起一抹得意，如願以償地撤開身。
他輕笑了聲，似是不經意間提起：“你的口味，必須朝我一邊倒，聽見沒？不然別怪我耍手段。”
溫希無言以對。
小奶狗和他這個梗是過不去了。
怪不得剛才那麽纏人，原來是為了，找回成熟男人的自信。
“聽見啦。”
甜甜的嗓音不情不願。
卻帶着不甚明顯的嬌嗔。
程遲不由一愣，瞥了眼和平常沒什麽兩樣的溫希。
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怎麽今天這麽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