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又過兩天, 植物開花了，秦晚不再出門，仔細的用紙筆記錄下了整個過程。

她學過素描, 或許不夠成神，但逼真二字卻能做到。

此時的葫蘆小樹給她的感覺是約有手掌長，只頂端開了一朵小花，最初是一個緊緊閉合的花苞，非常小，大概只有嬰兒拳頭的一半, 但慢慢的它就長大了，變成了成人拳頭, 然後花苞竟然在緩緩打開，露出裏面的花蕊。

不，不是花蕊, 是一顆顆金色的種子。

跟米粒一樣，密密麻麻的讓秦晚想起了向日葵。

開花之後木靈植物長得更快了, 才過一天, 花苞就盛放到極致，金色的種子蛻變成了綠色。

秦晚小心的将它們摘了下來，送出丹田，用一個布袋子裝起來。

種子摘幹淨, 花瓣就凋謝了，落入下面的土壤中消失不見, 但原來花瓣的位置竟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圓球，秦晚知道這是木靈植物的果實。

仿佛整株植物承受不住果實的分量, 它直接下墜，紮根在了土壤裏, 而不像之前漂浮在空中。

其間金光一閃，本命種脫離這株葫蘆，依舊懸浮在丹田中央，像是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

秦晚查過資料，卻并沒有這最後一步，她想了想，覺得可能是其他木靈師的丹田裏沒有土壤。所以最後構建出來的木靈植物母體只能漂浮在丹田的邊緣，像星星拱衛着月亮一樣拱衛着本命種。

“它紮根于土壤，不知最後結出的果實會不會有什麽特殊的效果？”

秦晚沒有在本子上記下這個疑問，而是默默的藏在心裏。

她拿過袋子，數出來二十五顆種子，裝進另一個小盒子裏，剩下袋子裏還有一百顆，她要拿着這個袋子去農版所登記。

相比農科所的熱鬧，農版所就安靜的多，人也很少，但氣質上卻顯露出更學術，更專業的一面。

有專門的人領着秦晚去跑這個流程。

開了好幾張單子，還要求寫一份設計說明，主要闡釋木靈師構造植物的核心創意，以及根據他的估算能達到的效果。

這個張澤跟秦晚提過，秦晚已經提前弄好了，交上去，又數出至少三粒種子交給他們。

孫專家看了看說明，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古怪起來，他覺得秦晚的想法很好，緊貼時事——這該死的夏季可不真是人人都缺水？構造這類植物會很有市場，但想這麽做跟能做成完全是兩回事。尤其秦晚還是一個剛剛晉升的新人。

他沒有打擊秦晚，只道，“驗證需要三天，你是三天後過來拿結果還是旁觀實驗？”

秦晚毫不猶豫，“我要旁觀實驗。”

她只在神秘空間中看到過木靈植物長成的模樣。

那個空間更偏向于一種理論上的環境，即撇除一切幹擾，百分百按照她設置的條件來，可理論不代表實際，現實中存在太多幹擾因素，她想看看最終的結果跟自己的預估會偏離多少。

孫專家倒不是很意外，大多數木靈師在新人這個階段總是充滿熱情的，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

他擡手給秦晚開了個單子，“去交費吧。”

秦晚接過來一看，是這三天的住宿和夥食費，并不算太高，也就一塊錢。

她還付得起。

拿去交了費用，窗口的人給了她一沓飯票和一張門卡，這會是她這三天住的地方。

孫專家見她拿了東西，站了起來，“走吧。”

他手上戴着手套，那三枚種子被他放進一個透明的袋子裏，開口封住。

秦晚跟在他身後來到另一個辦公室，先是機器檢測種子的活性，然後是人工檢測種子的結構、是否畸變等等。

每過一道關卡，就會有一張蓋了合格的單子。

一系列合格下來，孫專家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心說本以為是一個毛毛糙糙的新人，剛成為木靈師就迫不及待的搞了一個種子過來檢測，沒想到還挺穩。

有幾分天賦。

木靈植物的生長周期比天然植物要短一些，但也不會在幾天之內就出結果，所以農版所檢測用的是特殊研制的超級肥料，能夠極快的縮短木靈植物成熟的時間。

超級肥料造價高，且品質越好，就越能降低這種急速生長對植物本身的損害。

為了防止檢測的木靈師不服，他們不能用太差的超級肥料。

要知道為了鼓勵底層的木靈師積極構建植物，這些檢測都是免費的，唯有最後登記版權時才意思意思的交一點。

他們全靠國家養活，不像農科所還有外快可以掙，所以能節省還是節省一點，沒有這一沓合格的單子，別想動用超級肥料。

孫專家又開了張單子，然後帶着秦晚前往一個房間，秦晚注意到這一排的房間都非常的小，像是單株培育植物的實驗室。

他調配藥液，作了浸種處理，只浸了一刻鐘，就把三顆種子按三角分布種在了房間裏，邊操作邊對秦晚介紹，“這些土是特殊調配的營養土，可以承受超級肥料的灌溉。一般農民将種子買了回去，依舊需要浸種處理，但不需要像我們這樣專門調配藥液。不過這個浸種的時間就長了，而且因為沒有用藥液浸泡過，可能會出現病害。”

秦晚好奇的問，“有蟲害嗎？”

話說她來到這裏也快兩個月了，卻連一只蟲子都沒見過。

無論是開荒的地方，還是欣欣花語以及老板家的玉山農場，植物生長的地方居然沒有蟲子？這在秦晚看來是相當不可思議的。

“如果你說是微生物蟲的話，是有的，不過我們更喜歡把它叫做病害。”孫專家解釋道，“至于末世前的那種肉眼可見的蟲子，還沒有出現。”

“雖然從記載中可以知道它們對作物有害，尤其是一種叫做蝗災的蟲害，還必須人為的組織雞鴨滅蟲，但它們也是生物鏈中相當重要的一環，帝都那邊正在考慮啓動基因庫，複原各類蟲子。”

秦晚心情複雜，她想到了夏天最招人讨厭的蒼蠅、蚊子、蟑螂。

“好了，你要在這裏守着嗎？”

秦晚點點頭。

孫專家指了指天花板，“一般來說，每個實驗室裏都設置了監控機制，出現情況會報警。不過既然你親自守着，如果有什麽意外，你就按那邊的鈴，我會立刻趕過來。什麽是意外情況？一般來說木靈植物長出來的芽最初是黃色會很快變成綠色……”

他大體的說了一些，秦晚表示記住了。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三天時間轉眼即過，這三天裏秦晚見證了三顆種子發芽生長開花結果的過程。

讓她哭笑不得的是：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黴，這些木靈植物就像是精準操控的程序，按照既定的節奏走到了成熟。

和神秘空間幾乎是一模一樣。

沒有一丁丁點意外，也沒有一丁丁點驚喜。

秦晚的喜悅消散了大半，孫專家卻很滿足，“不錯，你構建的這株木靈植物結構非常穩定，這樣就不用擔心大面積種植會出問題了。”

行吧。

機器總是穩定的。

“現在我們來測算一下它的效果。”孫專家正要将一根葫蘆摘下來，秦晚想了想沒有阻止。

根據張澤的指導，她知道木靈師本人并不能完全預知植物的特性，所以那份設計說明她只寫了個大概。

不過他有在構想上寫設計葫蘆能像水龍頭一樣重複利用這點。

但現在看來，她的構想并沒有獲得對方的認可。

孫專家不覺得這能實現。

兩人轉到檢測室。

孫專家先檢測了葫蘆的整個外皮，一邊報出數據，“沒毒，咦？這葫蘆很嫩，或許能當菜炒着吃。”

秦晚不知道他是怎麽從一行數據中看出這些的，不過她見過有人炒葫蘆吃。

孫專家選的是最頂上的翠綠葫蘆。

秦晚和他的助手一起在旁邊記錄。

接下來他檢測了葫蘆裏的水，水剛倒出來時，孫專家極為意外，“這水好清澈！”

一般人是很難以肉眼分辨出相差不大的水質的區別的，但孫專家可以。

他立即檢測了裏面的污染度。

“天吶，只有百分之零點幾，也就是說這水裝在葫蘆裏時是沒有污染的絕對純淨水！”孫專家開始興奮了。

他顧不上旁邊的秦晚，拿上儀器就往實驗室跑，還不忘交代助理，“去給我按照分類找一批污水過來，我要驗證它們的轉化率。”

秦晚當然不會被他落下，快步跟上去。

她其實想嘗一嘗這清水。

無論是住棚戶區打的井水還是住江谷小區終于可以用的自來水都帶着一股不算輕的怪味，這是因為裏面加了去除污染的藥劑。

但葫蘆不一樣。

這可是天然的淨化劑。

呃……木靈植物做的也勉強算半個天然淨化劑吧。

＊

經過一系列秦晚看不太懂的檢測，又過了三天她終于拿到了最終的檢測報告。

為了不錯過任何一個環節，她一開始跟着興奮的孫專家一起熬了個大夜，後來直接投降了，扛不過扛不過，身體是本錢，她還是乖乖休息。

秦晚睡覺的時候完全沒想到這個結果讓整個農版所都震動了。

她只知道最終的檢測報告并沒有出乎自己意料。

所有的生活污水都可以被淨化，時間控制在一個小時，且所有轉化的清水其污染度都是零。

孫專家非常不可思議，他迫切的就想問秦晚是怎麽做到的，但話沒出口他就意識到這種說法極不專業，那可是人家的秘密。

而在生活污水外的化工污染、重金屬污染等水就沒有那麽給力了，只能降低一個等級。

也就是從重度變成輕度，還涉及到那種尤為嚴重的，只能從重度二級變成重度三級。

并且這種高污染的水對木靈植物的傷害也很大，經多次實驗後直接廢了兩株。

它們都枯死了。

孫專家表情輕松，并不失望，“你這株木靈植物已經達到了你的設想，盡管上限有限，但普及開來對普通人的生活将是極大的助力。同時它潛力很高，不耐受這一點也可以進一步改進。根據我的判斷，它可以被定為至少a級，有望s級。”

之所以不是直接s級，是因為他們農版所的權限只夠定a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