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等到小趙氏剛踏入家門，老太太兜頭一個大耳刮子，把小趙氏打的翻滾在地，吐出一口血水，牙齒都松動了。

她驚愕的大叫，“母親！”

老太太扶着嬷嬷坐在一邊，“我不是你的母親，我也生不下你這賤種。出嫁了你就在馬家安分守己，你那胳膊倒是伸的忒長，以前說過的你全不記得，馬家婦去管夏家事，我們趙家可沒這麽教導過你！賤人，你聽好了，從此趙家已經将你除名，你不再是趙家的女兒，你那下賤親娘的屍骨已經被丢去亂葬崗，你給我滾吧，從此再不許你踏入趙家！”要不是小趙氏已經嫁人，老太太殺了她的心都有。

現在還不能提夏家不願清竹嫁入皇家，只能說小趙氏不守婦道，插手出嫁姐姐家的家務事，這可是大忌。你一個出嫁女，插手旁人的家務事，說破天都是你不懂規矩，弄不好還會以為你觊觎姐姐家的産業呢，蠢不死你。

小趙氏被昏頭昏腦的送了出來，除名可不是說說而已，趙家派了二兒子帶着管事去馬家說明情況，言說小趙氏不懂規矩不守婦道，胡亂插手家姐家的家務事，趙家聽知道震怒，也悔愧沒教好女兒，如今她只是馬家婦，不再是趙家女，任憑馬家打殺算數。

趙家敢這麽幹，就知道馬夫人也不待見小趙氏的丈夫，嫡母看得上庶子的太少了。用小趙氏平息夏家的怒火，這是趙家不二的選擇。

小趙氏的臉已經腫了，壓根見不了人，回到侯府就躲了起來。

嫡婆婆馬夫人淡定的聽完趙家人的回話，還命人好生送了出去。旁邊的嬷嬷笑道“這可奇了，難道這不是趙家和夏家的意思嗎？”

皇子側妃呢，也是有品級的，旁人見了都得叫聲娘娘，生下一兒半女也就能熬出頭了，一般人家想也不敢想呢。就是小趙氏在太後面前多嘴，馬夫人一開始也以為是夏家默許的，換在別人家都會這麽想。

平宣帝年紀大了，這幾年選妃，也有花樣年華的小姑娘撲進宮去，幾位皇子年歲正相當，又風流倜傥，家世鑲鑽，任誰知道了家裏姐妹能進皇子府，都得羨慕一聲。紅樓裏的寶釵跟着母親哥哥進京為的還不是當皇子的妾室，而是當宮女呢，家裏就全力以赴。清竹這件事十停裏有九停人都覺得夏家好福氣。

馬夫人笑道“肯定不是了，定是那個蠢貨自己的主意，現在想想，夏家一門清貴，什麽好親事不可得，非要去趟那渾水，這蠢貨是坑了夏家不算，還把娘家也坑了一遍，現在可好，把自己也作進去了，等下老二回家，你派人去說一聲，就說他媳婦以後沒娘家了，呵呵呵呵！”

趙老爺滿面羞愧的和夏勉解釋了一通，直說趙家絕對沒有插手夏家家事的意圖，那賤人也被趙家除名了，以後再無來往，還請女婿千萬別錯想了趙家。

夏勉自然不會和岳家鬧掰，這事說起來趙家也是受害者，誰都沒料到小趙氏會這樣幹，可最難過的就是自己的女兒，趙氏悔愧非常，回到家就病了。

秦氏也只剩下嘆氣，原本她歡歡喜喜的希望小姑成為自己的弟媳，哪知道就飛來橫禍了。早知道就該先定下呀，實在沒想到小趙氏舌頭長到這等地步啊，任誰都想不到她會插手清竹的婚事。自來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誰能想到小趙氏壓根沒腦子呢。她就是把清竹說與別人家，哪怕是侯門宗室，也得夏家點頭了才行，偏偏是皇家，那就沒了夏家說不的權利。

加上現在聖旨以下，斷無更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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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竹去見趙氏，勸道“母親，你這又是何必。女兒知道這不是母親的意思，皇家也沒什麽不好的，我嫁過去一樣過日子罷了，你這一病，倒是讓我們大家都心焦了，聖旨已下，再過幾個月我就要走了，我還得要你替我好好打理呢。”

趙氏抱着女兒又是一通哭，總算掙紮起來替女兒料理。嫁去王府當側妃，好些原本備下的嫁妝就不能用了，得從頭另備，做側妃了，面子什麽的就別顧了，實惠最要緊，所以趙氏給女兒備的全是能傍身的財物。

青竹的及笄禮也低調的很，原本及笄是一家子開心的日子，這一天夏家實在沒多少喜意，因為過了及笄不久，青竹就要嫁去三皇子府了。

廖大姑娘一樣送了厚禮，還留下想寬慰清竹，可她看着清竹淡定的模樣，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勸。

最後廖大姑娘道“虛的也不說了，你肯定有陪嫁鋪子，信得過我，我就替你看着，到了那個地方，全靠身邊銀子說話，你別委屈了自己。”

廖大姑娘也替清竹可惜，這麽個活力滿滿，熱情善良的女孩子，怎麽就要去哪不得見人的地方呢。在廖大姑娘看來，清竹就是當個正妃都綽綽有餘，現在卻只能屈居側室，實在委屈的很。

清竹也不矯情，她進了王府，幾乎等同坐牢，等閑是出不來的，外頭的事哪怕有管事看着，有個值得信任的人替自己加一雙眼，肯定更好。

她就道“那我也不和你客氣了，我這裏有一方小印，蓋個印章給你看，以後凡是有這印章的，就是我的吩咐。”又商量了一些細節，然後廖大姑娘拿了清竹給的印章圖案放好。

廖大姑娘原本和清竹有許多話講，現在倒是相顧無言了。

最後清竹輕笑道“做什麽這幅樣子，搞的我像是去了什麽遙遠的地方，再也不得見面了。皇子府啊，多少人求不得呢，以後見了我你得叫我娘娘啊！”

廖大姑娘再也忍不得，低頭抹淚，以後哪還有多少見面的機會！要是清竹正常嫁人，當個當家主母，她能和廖姑娘互相來往，不召忌諱。進了皇子府當側妃，連父母等閑都見不得，那裏能和以前的小姐妹來往呢。廖姑娘越想越難受，想想自己是來勸人的，反而先撐不住了，哽咽着告辭。

清竹看着廖大姑娘離開，她淡定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知道家裏人都心疼她，她也覺得嫁進皇子府代表她的運氣不大好，可是事到臨頭，哭泣抱怨于事無補。

清竹從沒覺得自己能有其他穿越女的能耐，一進皇子府就把皇子迷得五迷三道，然後替他出謀劃策，扶他上位，自己達成皇後成就，一飛沖天，這簡直是異想天開！

清竹的模樣充其量算清秀，達不到絕世美顏。皇子什麽女色見不到，會被她迷住？還有那個出謀劃策，還是洗洗睡了吧，來到這個世界十五年，清竹只知道當今皇帝是平宣帝，連皇帝有幾個兒子都不知道，更別說朝堂上的勢力劃分了，她上輩子就是個普通人，這輩子學習的又是閨中知識，能出個鬼的計謀。

還有才女人設，算了吧，十五年好吃好喝，清竹現在能記住的差不多只有床前明月光還有鵝鵝鵝了，□□的沁園春雪還能從頭背道尾，難道只靠這一首就能逆襲？開玩笑呢吧！

躺在自己床上的清竹沒有旁人想象的那麽頹廢，她原本就對自己的婚姻不抱期望，如今嫁去皇子府也不過調整一下将來的人生規劃，一樣是後宅謀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淡定的閉上了眼。

趙氏卻忍不住悲傷，一入侯門還深似海，女兒去了王府，以後就是見面也得王妃同意才行，想到這裏，趙氏就心疼的受不了。

第二天，清竹看丫頭們收拾東西，胭脂撫摸着準備好的大紅嫁衣料子舍不得放下，清竹嘆息了一聲，“收起來吧，以後這些我也用不着了。”以前還嫌棄大紅俗，以後想穿也不能了。

胭脂豆蔻還有梁嬷嬷都忍不住鼻子一酸，姐兒這麽好的人，怎麽就穿不得正紅呢！老天爺，你也太不是東西了！

皇家可不和你商量嫁女兒的時間，再說又是個側妃，不比正妃來的隆重，只要欽天監說了吉日就成了，很快宮裏先派了嬷嬷過來教導禮儀。

小趙氏被趙家除名的消息在貴婦人圈裏沒激起什麽風浪，因為她本來就不算什麽牌面上的人，倒是被各家拿來做了個反面教材。

小趙氏向丈夫訴苦，她現在沒了娘家，姐姐也恨毒了她，她幾乎連交際都沒了。可她丈夫也不是什麽能幹人，一切都仰仗老爹，他能做的就是向老爹抱怨。

馬侯爺知道了也覺得趙家不地道，他老婆馬夫人喝着茶慢吞吞道“人家夏家原本已經準備和秦尚書家結親，不過因為女兒那時候還未及笄，想等到閨女過了及笄禮，再和秦家商量遣官媒說定，你那好兒媳就在太後面前把夏家閨女塞給三殿下當側妃了，夏家是半點消息都不知道，聽說夏夫人哭回了娘家，趙家這才做了這個決定，侯爺要是覺得不妥，那就你去趙家申饬吧，我是不去的，沒的丢臉呢。”

饒是馬侯爺再糊塗，也知道這事是老二媳婦做差了，婚姻本就是父母做主，且結兩性之好，你就是覺得皇子府好，也得和姐姐商量好了再向太後推薦啊，沒的你這麽自說自話就把人閨女給定下的。

馬侯爺呆了半響道“夏侍郎能攀上三殿下，那也是好事啊，有必要這樣麽。”

馬夫人嗤的笑了，“人家多稀罕呢！女兒嫁不出去了，非得讓已經出嫁的庶妹出面給弄去皇子府當側妃，這還不是三殿下的正經岳家，圖什麽啊？”

馬侯爺半句話也說不出了，不管這幾位皇子怎麽想，三殿下想得到那個位置，現在看實在希望渺茫。

當今陛下有成年兒子七個，都不是皇後所出，朝堂上已經有了風起雲湧之勢，三殿下非嫡非長，也無特殊功勞，夏家就是想要下注，也不會挑在此刻，所以，這事夏家肯定不是自願的，只有家族破落了的人家才會死命扒着皇子府不放，老二媳婦糊塗透頂！

馬侯爺上下朝，看見秦尚書和夏侍郎的臉就沒舒展過，他無端就覺得心虛起來，就怕夏家還以為是他指使的，馬侯爺府只是個空架子，這些實權的官，馬侯爺還是挺忌憚的。馬侯爺回來對夫人道“孩子們都大了，趁着我還在，把家分了吧。”

馬侯爺覺得自己也是為了庶子好，自己在時分家，還能多給他們一些，要是自己沒了，嫡妻怕是不會這麽好心。

馬夫人當然知道丈夫心裏的小九九，可再怎麽着，這府裏席爵的是自己兒子，早些把這些看着刺眼的人統統趕出去，就是多破費一些銀錢，那也值得！

馬侯爺府就這麽嘁哩喀喳的分了家，分出去的全是庶子，馬夫人自己的兒子一個都沒分，馬夫人冷冷的盯着馬侯爺，“我的兒子，我還沒死呢，不分！”

馬侯爺捏着鼻子認了。還別說，這一分，府裏頓時清淨起來，再也沒有這個女人鬧着吃雞，那個女人鬧着吃鴨，也沒逛着花園子就竄出來一個侍妾，拉着馬侯爺嘤嘤嘤了,全被馬夫人壓下去了。

分出去的小趙氏現在才真的吃到了苦頭，在侯爺府，大家都走公賬，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加上侯爺喜歡自己的丈夫，明裏暗裏還有補貼，如今分了家，侯爺府的門第和他們這些庶子全不相幹。

以前舉着侯府的名頭，小趙氏還能去權貴家交際，如今分了府，她連一般人家的門口都夠不到了，加上她被娘家除了名，又得罪了嫡姐，她的境地比無依無靠都可憐。

無依無靠那是沒辦法，人家興許還會憐憫一二，小趙氏這是有娘家，人家不認她，連帶她的子女都受到了連累。小趙氏的丈夫是不想分家的，他的腦子還在，知道依靠侯府他才有碗吃，離了侯府，他就什麽也不是了。

可現在沒辦法，老婆太蠢，連累了他，也連累了一大家子，馬二少爺連小趙氏的面都不想見，要不是顧忌着小趙氏給他生了兩個孩子，他都恨不得休妻，所以他幾乎天天宿在姨娘房裏。小趙氏恨的牙癢癢，當初自己這個主意丈夫也說好，現在出了事，全推她頭上！

分家後吃喝嚼用全得自己來，還像以前一樣奢侈是行不通了，小趙氏的日子越過越緊張，她還不舍得放棄管家權，可家裏才這麽點銀子，管死了也沒用，仆人都遣散了好些，差不多的事都得自己動手了。

姨娘們還能從丈夫手裏摳點銀子，丈夫還能從馬侯爺手裏求點銀子，她這個主母兩袖清風，差不多要去喝粥，連兩個孩子對她都頗有怨言，分家才一個月，小趙氏被各種事情折磨的老了近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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