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唐娜捧着水杯,抽噎地說“他們說虞澤什麽棺材,什麽不落淚……還說陳韬叔叔的節目什麽撲定了,說大家只會去看他們的星期六,讓虞澤不要自取其辱……”

陳韬面不改色,目光卻沉了下去。

“我不想他們這麽說虞澤和陳韬叔叔,我就說你們才到棺材裏呢,然後趙健就要打我。”唐娜扁了扁嘴,聲音帶着哭腔“嗚——我好怕……怕他們打我,也怕他們打蛋蛋,蛋蛋這麽弱,又不會打架……”

“蛋蛋?”陳韬下意識看向虞澤。

“蛋蛋就是虞澤!餅餅也是虞澤,還有雞——”

唐娜毫無不意外被虞澤捂住了嘴。

陳韬看了眼“不會打架的黑臉蛋蛋”,剛剛他沒看錯的話,這人可是單手把一個成年男人舉起來了,趙健雖然不高,但60kg總該有。

這樣的人如果叫“不會打架”,那麽連一個西瓜都提不起的他算什麽?彌留之際嗎?

“陳韬叔叔,對不起……”唐娜扒拉下虞澤的手,眼淚汪汪地看着他“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他們會不會出去對記者誣陷蛋蛋?蛋蛋都要靠賣鞋子吃飯……”

唐娜話沒說完,只剩下“嗚嗚”聲,虞澤黑着臉看了她一眼“夠了,你已經解釋得很充分了。”

陳韬不由多看了兩人一眼,心直口拙、冷面熱心的成年人和古靈精怪、能言善辯的女童,多麽具有化學反應的神奇組合,如果能放進節目裏,一定能催生出大量的話題和熱度。

可是……想起今天下午被人放鴿子的不愉快經歷,陳韬又沉下臉。

忽然,他注意到唐娜的側頸有着紅紅一片紅疹。

“……孩子的脖子怎麽了?”陳韬皺眉問道。

唐娜用力握住虞澤的手,搶在他前面開口“這是過敏,陳韬叔叔,沒關系的!今天我在醫院輸了一天液,醫生說今晚再吃一次藥就會好的!”

“……你今天遲到是因為孩子入院了?”陳韬看向虞澤。

虞澤下意識想要否認,聲音到了喉嚨眼卻又堵住了,他無視唐娜的眼神示意,盯着她脖子另一邊的紅疹,終于明白她走出快消品牌店之前拿着絲巾到處試戴的用意。

他不願說謊,代價是書精說。

他不願低下頭顱求人,代價是書精為他低下頭顱。

他以為能逃過的,其實一件都沒能逃過。

他躲避的壓力,只是轉嫁到另一個人身上。

虞澤終于開口,低聲說“當時太着急了,沒注意到手機。”他頓了頓,垂下眼,起身朝陳韬鞠了一躬“對不起……讓你浪費了寶貴的時間,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唐娜被他吓了一跳,陳韬也不例外,他看着一向心高氣傲的虞澤在他面前彎下腰,忍不住看了眼窗外的夕陽。

太陽沒從西邊出來。

陳韬還能說什麽?他起身扶起虞澤“行了,既然是孩子病了,那就放過你小子一次。”

陳韬走到辦公桌後,從抽屜裏拿出兩份合約走回“拿回去讓你經紀人好好看看,對合約內容沒問題的話簽了字帶過來,期限是三天。”

虞澤接住陳韬扔來的合約,看見上面寫着節目組的名字,這是出演合約,他還來不及細看,合約就被唐娜搶了過去。

唐娜拿着合約,嗒嗒嗒地跑到書桌前,抽出一支筆就利落地簽上了她的大名。

“我相信陳韬叔叔!”唐娜不等虞澤阻撓就簽好了兩份合約,她朝虞澤連連招手“蛋蛋,該你了!”

陳韬說“拿回去給經紀人看看也沒事……”

“我就是蛋蛋的經紀人!”唐娜大聲說,朝虞澤喊“蛋蛋,你的經紀人叫你過來簽字呢,快點!”

虞澤咬牙切齒地說“我說了很多次了,別叫我蛋蛋。”

嘴上很不樂意,陳韬卻還是看見虞澤聽話地走了過去。

陳韬……真是口嫌體正直的代表啊。

大衆印象裏的虞澤,暴力、冷酷、有吸毒嫌疑,陳韬見到的卻是面冷心熱,被一個五歲女孩吃得死死的虞澤,陳韬想不到,他相信觀衆們同樣意想不到,這就是讨論度和熱度的來源。

他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我家的小祖宗》播出了,到時候一定會叫白亞霖和《瘋狂星期六》那群目中無人的家夥明白,擂臺上收視率撲街的到底是誰。

虞澤粗略地看了看合同內容,在兩份上都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他們爽快,陳韬也爽快,三人當場就敲定了出演合同,确定了節目開拍的大概時間。

陳韬收下他自己的那份合同後,臉上多了些笑容,他好奇地看着唐娜在合約上留下的蚯蚓字,問“娜娜今年上小學了嗎?”

一句簡單的問題,半晌都沒人回答他,陳韬擡起頭一看,虞澤和唐娜正面面相觑。

唐娜先看向他“陳韬叔叔,我還在上幼兒園呢。”

陳韬點了點頭“五歲了,差不多該上小學了。”他看向虞澤“有心儀的學校嗎?”

虞澤張了張口,想不到能說什麽,不自覺就把自己上小學的地方說了出來。

“那地方難進,不過你應該有門路。”陳韬一點也不驚奇“我認識的好幾個富家孩子都是在那裏上的小學。”

唐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陳韬“陳韬叔叔,我能不上學嗎?”

陳韬在她頭上摸了摸,笑着說“那可不行,所有小孩子都必須上學,這是法律的規定。”

走出上京電視臺後,夕陽已經落到了地平線上,寬闊的馬路上充滿了下班高峰期的車輛。虞澤給自己戴上帽子,也給唐娜戴上同款小帽子,在唐娜伸手求抱的時候,他考慮到她這兩天的精力消耗,什麽也沒說就把她抱了起來。

虞澤說“你不該這麽快就簽下合約,萬一裏面有什麽陷阱,後悔也來不及了。”

“誰稀罕算計你?”唐娜遞給他一個“沒有點ac數”的目光“你會算計路上一坨臭狗屎嗎?”

虞澤黑下臉“……你想自己下來走路嗎?”

唐娜眨眨眼,抱住他的脖子“是娜寶寶疏忽了,白亞霖——白亞霖那坨爛狗屎一定想算計你。”

虞澤看了她一眼,暫且放過這個滿嘴謊話的書精。

他走到臨時停靠點剛想攔下一輛的士,擡起的手臂動作忽然頓住。

“怎麽了?”唐娜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在林立的大廈間發現一塊聳立的巨幅廣告牌,白亞霖的大臉在廣告牌上笑得十分開心。

“那裏原本是我。”虞澤自嘲地笑了笑,輕聲說“太久沒來這邊了,連什麽時候被撤了都不知道。”

唐娜看了看虞澤眼中的黯然,又看向遠處的廣告牌,她的手剛動,就被看穿她想法的虞澤按住了。

他望着遠處的廣告牌,目光變得堅定沉着,燦爛的夕陽為他冷白色的肌膚染上一抹溫度,唐娜看見那雙深邃黝黑的眼眸中,有什麽在執着地燃燒。

他輕聲說“總有一天……我會重回那裏。”

唐娜回到舒适的家中後,如隔三秋一般興奮地在家裏跑來跑去。

而虞澤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則是拿出擦鞋巾心疼地清潔他穿了兩天,混亂中不知被人踩了幾腳的球鞋。

他一邊擦鞋一邊瞥着像個小麻雀一樣,吵吵鬧鬧地飛來飛去的唐娜“有這麽想家嗎?”

“當然!”唐娜大聲回答“畢竟以後都沒什麽機會見了嘛!”

虞澤停下擦鞋的動作“怎麽會沒有機會再見?”

“我們要搬出了,你不知道嗎?”唐娜停下飛奔的腳步,一臉無辜地看着虞澤,臉上仿佛寫着“你是傻子嗎”幾個嘲諷的大字。

“搬出去住哪兒?別說傻話了,我們哪兒也不去。”虞澤說完,提着擦完的鞋站了起來。

“你不搬出去,難道想和新的租客住在一起?”唐娜瞪大眼睛,顯得更無辜了。

“……你說什麽?”

“你不搬出去,難道想和新的租客住在一起?”一字不差,她還補了一句“可是新租客不一定想和你住一起啊。”

虞澤“……”房子都租出去了,為什麽他這個房子的主人卻一無所知?

沉默許久後,虞澤問“你租給誰了?”

唐娜理直氣壯地說“我怎麽知道?委托給中介公司了。”

“你聯系他們,房子不租了。”虞澤說。

“這怎麽行?”唐娜說“不租房子,我們吃什麽?你真想賣鞋子來維持生活?”

虞澤皺起眉“我們已經簽了綜藝節目,馬上就會有收入進賬了。”

“真是愚蠢,愚蠢小爬蟲裏的愚蠢小爬蟲。”唐娜爬上沙發,沖虞澤招手“你過來,讓偉大的血腥魔女給你上一課。”

虞澤把球鞋放進鞋櫃,朝她走了過去。

等虞澤在身旁落座後,唐娜一本正經地開口了“想要在娛樂圈立足,必須要有獨特的标簽。”

她的神情和說的話都太過嚴肅正經,讓虞澤也不由地露出認真的表情。

“你承認這一點嗎?”唐娜問。

虞澤點點頭。

唐娜問“你知道你身上的标簽是什麽嗎?”

“歌手、流量……”他猶豫了一下,說“劣跡藝人。”

“不,大錯特錯。”虞娜說“是敗類、人渣、大豬蹄子、除了臉一無是處的人造垃圾。”

虞澤“……”

“根據我這段時日對你們娛樂圈的研究,恕我直言——”唐娜特意用上了一個現在流行的網絡用語來顯示她的專業“你完全臭了,別家偶像香噴噴的炒作路線不适合你。為了逆天改命,今後你要啓用全新的一套人設。”

虞澤忍住心肌梗塞發作的感覺,艱難地發出他的疑問“……新人設是什麽?”

“問得好!”唐娜從沙發上一咕嚕地站了起來,用力一跳,嚣張地叉腰大笑“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 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你的新人設是——”

虞澤心驚地豎起耳朵,生怕從她嘴裏吐出什麽聳人聽聞的詞語。

唐娜到了緊要關頭又不說了,神神秘秘地要虞澤附耳過去。

……她到底想說什麽?虞澤對接下來要聽到的話更覺不安。

他過去後,聽見她極其小聲地,極其認真地,在他耳邊說

“……求我啊,大笨蛋。”

虞澤起身,無視見勢不對開始撒嬌耍無賴的唐娜,攔腰将人抱了起來,在她徒勞無功的掙紮中走進卧室,面無表情地将人扔到床上。

“你居然敢扔偉大而可怕的血腥魔女!你這個愚蠢的凡人,你——”憤怒的血腥魔女想起從床上爬起來,卻被羽絨被一腳絆倒,在床上再次摔了個狗吃屎。

“你找的哪家中介?電話給我。”虞澤說。

唐娜從雪白的被子裏擡起頭,淩亂的金色發絲沾在她憤怒的小圓臉上,她毫無威懾力地扔出随手抓到的枕頭“才不告訴你!”

虞澤準确抓住扔來的枕頭,随手又扔回床上,從兜裏拿出手機“難道我不會查通話記錄嗎?”

“你敢!”唐娜氣得跳腳。

虞澤已經拿着手機轉身走了出去。

虞澤最後還是被迫搬了出去。

他萬萬沒想到,唐娜在連房産證都沒有的情況下,忽悠着租客連租房合約都簽下了。

他萬萬沒想到,當他正在和中介公司扯皮的時候,搬家公司已經上門了。

他萬萬沒想到,在他站在公寓樓下,和搬家公司協商着取消搬家服務的時候,娛樂圈娛記界的半壁江山徐柴,帶着工作室裏的好幾個小狗仔出現在了面前。

虞澤吃驚“你怎麽也來了?”

狗仔講究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以獲取被采訪者最真心的回答,徐柴沒有任何鋪墊,開門見山地問“聽說你打算搬到偏僻的前海新村去……”

虞澤“???”他要搬到前海新村去嗎?

“這是不是和你窘迫的事業現狀有關?”徐柴問。

虞澤“……”只和一個金色頭發的書精有關。

他低頭看了唐娜一眼,對方一臉無辜,在他看來的時候還揚起圓臉朝他甜甜地笑了,仿佛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毫無關聯。

“別擔心——”書精扯扯他的衣袖,一臉天真善良的表情“雖然你窮得快吃不起飯了,但是娜寶寶不會離開你。”

虞澤“……”

事到如今,不搬也得搬了。

他嘆了口氣,對等着他做最後決定的搬家公司說“你們跟我來。”

虞澤帶着一群搬家工人上樓後,唐娜看向徐柴。

徐柴謹慎地看着唐娜,不知為何居然有種面對洪水猛獸的緊張感“娜娜,你告訴叔叔,你們是不是要搬到西區的前海新村去啊?”

“對啊對啊,徐柴叔叔要去我們的新家玩嗎?”

“你要邀請叔叔去你家玩嗎?但是虞澤可能不會同意啊……”何止不會同意,徐柴覺得他要是敢跟到虞澤新家大門,虞澤一定會用不和平的手段來強行請他離開。

“叔叔,你為什麽不敢看我?”唐娜笑眯眯地看着徐柴,甜甜地說“娜娜又不是吃人的大怪獸。”

徐柴咳了一聲,心不在焉的目光盯着公寓入口“虞澤什麽時候出來?一會你幫叔叔勸他,抽幾分鐘時間接受我們一個簡短的采訪怎麽樣?”

“你可以采訪我啊!”唐娜挺起胸脯“我很有空!”

徐柴“……呵呵。”不太想。

徐柴身旁的攝影師說“那個匿名爆料挺準的,看來他們的确是要搬到前海新村去,我們還跟嗎?”

徐柴沉吟片刻後,說“算了,搬家少說也要個大半天時間,我們去前海新村去拍點破破爛爛的街景,回去加工一下就行。”

他剛準備轉身離開,唐娜拉住了他的衣袖。

“怎麽?”徐柴回頭看着她。

“叔叔,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嗎?”唐娜甜甜地笑着“你和虞澤連在一起了哦。”

徐柴一愣,接着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

“記得,記得。”他敷衍地說着,扯回自己的衣袖“叔叔先走了,你記得幫叔叔轉告虞澤,有時間約個專訪。”

徐柴離開後,唐娜蹦蹦跳跳地走進公寓樓。

虞澤忙着指揮工人們搬東西,唐娜就拿着他的手機在一旁玩,久未登錄她的公衆號,這次登錄後,唐娜發現“娜也太棒了”的唯一一篇文章已經有了數百條評論,點擊數和分享數更是突增到了近百萬。

唐娜只看了排在前面的高贊評論

“在雙方經紀人都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領先狗仔界的霸主于心一周爆料,你是吳雨萱本人還是她情夫還是她老公?”

“想看白亞霖的爆料!他和張紫娴真的有過一段嗎?”

“請告訴我娛樂圈三大未解之謎之一的答案——溫博風孩子他媽是誰?”

“我想知道唐娜真的是虞澤的私生女嗎?!”

閑着無聊也是無聊,唐娜坐在沙發上,在一群因為她而忙來忙去的人們身邊,悠然地坐在沙發上開始書寫她的第二篇文章。

寫什麽好呢?唐娜想了想前段時間竊聽到的內容,過了一會,寫下文章标題“粉絲數過四千萬的當紅小花不到二十歲就要生孩子啦?娜也太棒了!”

唐娜奮筆疾書,在事實基礎上進行藝術加工,寫得不亦樂乎。

兩個小時後,正在前海新村拍攝破爛街景的徐柴收到工作室員工提醒他要求關注的“娜也太棒了”發表新文章了。

徐柴立即拿出手機,點開訂閱號中的第一條新文章。

看完爆料後,徐柴通過裏面透露的線索迅速圈出了四個符合條件的小花,再根據他自身對這四人的了解,徐柴鎖定了其中一人——還差兩個月滿二十,從三個月起就開始以拍戲為由深入簡出的當紅小花孫希月。

徐柴當機立斷,立即向身旁的小狗仔下達命令“馬上去跟孫希月,她很有可能懷孕了,重點調查她最近有沒有去過醫院,衣着風格是否有向寬松轉變。”

小狗仔有些不解“老大,我們真要相信這個公衆號說的話?我們連對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一次,我們一定要趕在于心那個老鬼前面爆出大料。”徐柴說。

小狗仔對徐柴還是很信服的,他點點頭,轉身就給自己買了最近一班去杭州的機票。

徐柴看着手中的文章,心裏滿是狐疑,文章中如此詳盡真實的爆料,不像是道聽途說,這個“娜也太棒了”一定是吳雨萱和孫希月的身邊人,和這兩人同時有交集的……會是誰呢?

徐柴在腦中絞盡腦汁地想着也沒想出個名字。

這兩個被爆料的女星,一個主演精英女性,一個主演标準傻白甜,彼此幾乎沒有交集,所用的工作人員也沒有重合,究竟是誰爆出了她們的秘密呢?

如果孫希月的爆料也被坐實,那麽很明顯——娛記界的楚漢相争要變成三足鼎立了。

他的半壁江山,也要變成三分之一江山。

這個“娜也太棒了”,不可小觑。

徐柴覺得自己被一個橫空出世的小狗仔碾了一頭,為了扳回一局,他決定在今天虞澤的報道上再多上一點“藝術加工”。

至于離開前唐娜的警告?

徐柴認為那只是一個小孩幼稚的威脅。現在可是科學文明的時代,他不信神也不信鬼,要是算命的能算到別人的福禍,算命的怎麽會只是個算命的?

懷着輕蔑的心思,當天晚上八點,徐柴發布了今天的視頻和文字爆料,在虞澤搬家的事實上,他誇張了虞澤的經濟問題,用更加聳人聽聞的說法,報道了虞澤出租豪華公寓,搬到房租便宜的城中村的事情。

報道一出,如他所料果然紅了,虞澤迅速被拱上熱搜第一。

徐柴心裏美滋滋,虞澤就是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雖然磚上有屎,但耐不住觀衆們就是喜歡看這塊有屎的磚,想吸引眼球的時候,搬出這塊磚準沒錯。

其實虞澤要是能放下面子,去接那麽幾個輕松錢多微商廣告,哪裏會淪落到今天不得不搬出高檔公寓的地步?

說到底,還是這人軸。

徐柴從來都不相信虞澤這樣剛直的人會去做藏毒的事,包括他的那些黑料,徐柴也全都不信。

徐柴看着飛漲的數據,滿意地将手機放進兜裏。

“老大,今晚還要加班嗎?”跟在身旁的另一個小狗仔問。

徐柴看破小狗仔想下班的小心思,揮揮手,說道“行了,早點回家休息,池羚音最近不知道在幹什麽,明天一早我們去她家樓下蹲守。”

“yes……”小狗仔的尾音還沒完全說出,從天而降砸到兩人面前幾步遠的店招讓他吓得差點咬住自己的舌頭。

周圍發出幾聲驚叫,店裏的老板急忙跑出,先查看了兩人無礙後,又跑去看自己砸得變形的店招,店裏另一個工作人員跑出,對兩人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沒傷到?”

“你這是什麽意思啊!這大鐵塊要是砸我們身上我們還有命嗎?你們怎麽搞的!”小狗仔怒聲說着,轉頭尋求徐柴的贊同“你說是,老……”

“大”字沒能出口,因為小狗仔被徐柴慘無人色的面孔給吓住了“你臉色好難看,要去醫院嗎?”

去個毛線的醫院,店招又沒砸到他身上,徐柴想要反駁,張開嘴唇卻發現嘴唇哆嗦得厲害,于是他又緊緊抿住了。

“……老大?”小狗仔疑惑擔憂地看着他。

“走……”徐柴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老大,老大,等等我!”小狗仔忙跟上去,他和上次看見徐柴差點被花盆砸的小狗仔不是同一人,但這件事在徐柴的工作室裏幾乎人人皆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徐柴,滿腹驚疑。

小狗仔試探地說“老大……離你上次被花盆砸也沒多久,我知道一個很靈的大仙,你要不要去拜拜……”

徐柴心中慌亂,根本聽不進小狗仔的話。

他在心裏胡思亂想半晌後,喃喃自語地說“唐娜說過我和虞澤連在一起了……所以他倒黴,我也會倒黴?”

“你說啥?”小狗仔沒聽清。

徐柴沒回答小狗仔的問題,他在想,要不要再發個虞澤捕風捉影的新聞來試試,一擡眼,卻看見混在人群中露着意味深長笑容的唐娜和虞澤,他震驚地揉了揉眼睛,兩人又不見了。

徐柴呆呆地說“……他媽的見鬼了?”

小狗仔這次聽清了,他同情地說“老大,我送你先回家休息。”

可憐的老大,一定被吓得不輕。

小狗仔和徐柴坐上他們的車離開後,躲在街角看戲的血腥魔女發出無情的嘲笑聲“就這鼠膽也敢和我叫板?笑死人了!”

站在牆邊的虞澤不等她笑完,一彎腰把人抱了起來。

“快走,小心類管處的人。”

“哼!我才不怕他們!”

這麽說的唐娜,下意識地把自己的棒球帽往下按了按。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低調地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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