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陪伴
陪伴
“怎麽找這地方了，我前面一直想找機會吃，好不容易來了還正好碰到他們休息。”林賀把店門口的簾子拉開，現在不是飯點人還沒坐滿。
“黎明他們打游戲的時候說的。”宋尋說。
他們把錢交好，一人領了一個餐盤。
林賀拿着餐盤颠了兩下，“他也想來的，之前我們幾個經常去的那個15元自助盒飯倒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給我們吃窮的。”
這家自助盒飯菜樣很多，他們為了躲人特意兩點多才來但是店裏人也不少，菜也一直在上。
旁邊守着的一個阿姨看兩個半大的男孩子過來吃飯，長得又不錯，很熱情的對他們說：“兩個小帥哥休息過來吃飯啊，一會多吃點不夠就再過來打，一會還有煎蛋上哦，特別好吃！”
林賀也跟着笑，“那一端上來我就過來拿。”
他裝乖的時候是真的讨人喜歡，老板娘笑的合不攏嘴，“慢點的，菜夠吃的。”
林賀一邊說一邊打菜，菜樣多他就會有點挑，盤子裏的菜種類多但量都很少，宋尋排在他後面。林賀和老板娘說話的功夫他就伸手把前面客人盛過蒜蓉茄子的勺子拿了過來，又把一只新勺子遞給林賀。
一瞬間連林賀都講不清自己是什麽心情，他有一瞬間的愣神，心髒跳的很快，震得他胸口發疼。
原來真的有人，能把他的習慣記得這麽清楚。
“別發呆，後面還有人。”宋尋提醒。
“哦。”林賀接過那把勺子，低着頭往前走了兩步試圖掩蓋自己過于激烈的心跳聲。
走了兩步他又折回來問：“你每個人的忌口都記得這摸清楚嗎？”
林賀以為宋尋會說我記性好之類的話，但是宋尋擡眼看了他一下說：“得分人。”
林賀清楚地聽到自己心裏小人歡呼了一聲，他笑的有點得意，說：“那我還挺重要。”
宋尋發現林賀這個人其實還挺臭屁，像是那種已經能夠獨立在野外生活的貓，喂一次不管用，多喂上幾次就能晃着尾巴撒嬌。
他們倆挑了個沒人的桌子坐下，林賀來回跑了兩趟從冰箱裏拿了兩罐冰可樂。
這家菜的味道不錯，林賀挑的又都是自己喜歡的吃的頗為盡興。
“下次把孫子他們也叫過來，不過要擔心他們是不是很把這家店也給吃倒閉了。”
宋尋說：“他和王易傑的飯量确實大。”
“快別說了，我還想多來兩次。”
宋尋見他低頭挑菜裏的花椒，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問：“你前天晚上為什麽不吃飯。”說完他拿起可樂放在嘴邊，很小心的觀察林賀的表情。
林賀嘆了口氣，“我們家的糟心事，他新老婆想把我媽挂遺像的房間收拾出來用，我沒同意。”
林賀塞了口米飯，覺得自己确實進步飛速，糟心事說出口居然也不怎麽在意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麽辦，親媽去世親爹再娶新人想要把原配遺照撤下來兒子不讓，這種标題去百度搜也找不到參考例子啊。”
宋尋抿着唇突然覺得有點後悔問了。
“不過用不着別人給我遞答案，這房子我媽的，照片就得挂在那，不管他再娶幾個都變不了。房子只要不塌就不挪，房子塌了我買新的繼續挂。”林賀邊吃飯邊用空着的左手握了一下拳，宣誓一樣對宋尋說：“意志非常堅定。”
宋尋看他面上不帶半分頹廢，沉默了幾秒說：“那阿姨肯定很高興。”
林賀現如今已經不會對這個話題有很大的排斥了，他塞了口飯囫囵道：“希望吧，她不怪我就行。說完我了，說說你為什麽出來吃啊，家裏也沒你飯吃。”
宋尋夾了塊小炒肉很随意的說：“沒，老太太不怎麽待見我，我媽又不在家，現在我一個人住那。”
林賀想了一下給自己腦補出一場豪門狗血大劇，怪不得前面暑假的時候宋尋天天在外面。
蘭城都找不出比他們了更慘的倒黴蛋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天半的假期休完十班這群人又苦兮兮的回來了。
現在學校就只有他們高三一個年級，年級主任阿飄一樣在班門口亂轉，一天下來能見上三四次。更過分的是稍不留神趙銻那張大臉就貼在後門玻璃上了，一天少說也有三個回頭的同學被這位吓瘋。有幾個偷偷在課堂上寫別的卷子的，被逮住就是一頓猛批。
他們私下裏給他起了個诨名叫蹄子，就盼着他用蹄子走路動靜大一點，也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這麽搞了兩天蔣麗先坐不住了，踩着高跟鞋就沖到蹄子辦公室去了。具線報杜佳同學說戰況非常激烈，蔣麗甚至想讓蹄子賠這些天因為受到驚吓而分數下降同學精神損失費，聲稱分數上不去，平均分上不去全是他的鍋。
可憐蹄子操勞半生歸來還要被敲竹杠，不過他确實消停了幾天，他們也又能在課上偷偷寫別科的卷子了。
第一周的周五周六照例又是考試，林賀這次和宋尋分在了同一個考場還是前後桌。
林賀做完英語卷子時間還剩下二十多分鐘，他趴在桌子上半天盯着宋尋的後背無聊的發慌，拿出2B在題卷畫了個宋尋的Q般小人。
小人挺着背，腦袋上還立着兩撮呆毛，雖然最後那兩撮脫離現實是他自己強加上去的，但林賀還是被自己的畫技折服了。
他趁着老師不注意把桌子往前挪了挪頂住宋尋的椅背，宋尋正撐着腦袋發呆被他一搗亂想回頭看又怕被監考老師發現。
林賀仗着他不敢在這個時候反抗，非常嚣張的拿筆杆在他背上畫了一個放大版的小人。
宋尋盯着黑板，後背上是不斷劃動的筆，每劃過一處那塊皮膚就隐隐發癢。他都能想到林賀在做這些事的表情，眼睛會亮晶晶的，像只偷偷了腥的貓，有恃無恐。
他不着痕跡的弓起背，藏在心底不敢被林賀知道的那些心事和想法悄然的被勾起了頭，像是夏日裏的蟬鳴，帶着讓人浮躁的火氣。
偏偏坐在他身後的那個人對此一無所知。
林賀磨着時間，閑得發慌又重新再畫一遍。他從宋尋的肩胛骨起頭，畫出兩根翹起的呆毛。少年人身量薄筆尖滑過能清楚的感受到凸起的骨頭，像是将欲展翅的蝴蝶。
他在腦子裏勾勒出蝴蝶的線條還未來得及着色手就被人握住了。
宋尋左手反抓把他的手連帶着筆一同握住了，興許是怕被老師發現他說的聲音很小，輕的像是散在林賀耳邊的風。
宋尋握着他的手，面色發冷的看着前面的黑板說：“你不老實是吧？”
這六個字在林賀耳邊散開，刺的他耳朵發癢。
林賀眨了眨眼睛很小聲的對宋尋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再不幹敢了。”
這邊的小動作終于引起了監考老師的注意，林賀還想再說幾句突然就被監考老師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皆是一驚，兩只手瞬間錯開收了回去，林賀收的急擺在桌角的筆被他混亂中碰到了地上。
監考老師走到講臺上環視了一圈考場，在視線掃過他們這時開口了，“有些人不要仗着自己成績好就在下面搞一些小動作，知道你做題快，但你不能影響其他同學，再讓我逮到就直接收卷子了啊，班主任來求情都沒用。”
她這話就是說給林賀宋尋他們兩個聽得，林賀一開始還有點緊張，正襟危坐生怕監考老師再一個眼刀掃過來。裝乖沒一會低頭一看題卷上的Q版小人，再擡眼一看宋尋挺得筆直的搖杆突然就好笑起來。
鈴聲一響，監考老師收完答題卡林賀立即想要跑路，只可惜中道崩殂，剛站起來就被宋尋揪着校服領子扯了回來。
“不老實是吧，管不住手我替你管。”他說完拽着林賀的領子就把人摁到了桌子上，林賀掙紮的兩只手也被他用右手攥在一起。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哥！哥！！松手！再不松手胳膊斷了。”林
這個考場上幾個理科班分的都有人，知道林賀的不在少數，看到年級第一的學霸被制裁一個個也不複習紛紛看戲。
黎明起哄起的最開心，隔着好幾個桌子就扯着嗓子吼，“宋哥別松手！報仇的時候來了，就是要狠狠的制裁他。”他邊說邊往這走看起來是想趁機下黑手。
林賀被他壓着臉都貼在桌子上了，他是個能屈能伸的主，被壓這麽半天就已經很丢臉了黎明這孫子又直奔他而來看樣子就沒什麽好屁，他求饒的更起勁了，“哥放開我吧，這麽多人呢，我要面子的，我手很疼的。”
他邊說邊去看宋尋，因為被困了半天加上自己也覺得丢人，整張臉都漫上了一層薄紅，眼底含了一層清淺的水意。
看向宋尋時皺着眉桃花眼半眯着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是個很招人欺負的表情。
宋尋在黎明沖過來之前松了手，黎明一過來林賀就站起來了，挑着眉瞪着眼兇神惡煞的，看表情是很想把黎明剁吧剁吧裝垃圾袋裏。
黎明愣是剎住了車腳跟一轉就往後撤，“我不打擾！我不打擾！”
林賀猛吸幾口氣覺得自己這是純屬作死，丢臉活該。
他彎腰把筆撿起來，撿起來才發現中性筆的筆尖被他摔壞了，根本不出墨。
他剛才悟出的深刻教訓轉眼又被他抛之腦後了，拿着筆氣沖沖的對宋尋說：“賠筆！”
宋尋看他張牙舞爪的樣子意識到這點子脾氣是被他慣出來的，他笑了一下說：“怪我？”
林賀斬釘截鐵，“怪你。”
“那你怪着吧。”
“哎，你這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啊，快給我支筆啊，我就這一只黑筆啊。”林賀說。
“要不你用我的吧，我有多餘的。”坐在林賀左邊桌的女生說完剛要從筆袋裏掏筆，林賀桌子上就已經丢了一只了。
宋尋頭也不回道：“用完還我，沒多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