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晉江文學城
半夏小說
周圍一片寂靜，什麽聲音都沒有，就連山風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施加在身上的威壓越來越強，溫嬈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沒有氧氣的罩子裏，喉嚨幹得冒煙，張開嘴巴呼吸也沒有用，胸悶得發慌，她不得不睜開眼睛。
深夜裏，她漆黑的大圓眼映進了月光，像兩顆漂亮的黑珠子。
她啞着嗓子問：“你是誰？”
聲音沒有往常的脆甜，像是沉沉暮年的老妪，她被自己的聲音吓了一跳，想起身，但是動彈不得，心髒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扼住一樣令她痛苦不堪，額角沁出冷汗，死亡的恐懼再次襲來，就像上輩子那樣，她甚至連殺死自己的敵人都沒見到。
恐懼達到了極點反而讓她坦然了，突然升出一股魚死網破的豪情來。她艱難地動了動手指，結了一個簡單的手印。
這個手印是她轉化周身靈氣為靈陣的手勢，是微生潋教她保命用的，整整教了半個月，一點一點手把手地教，十分有耐心，并且非常嚴厲，是她會的唯一一個陣法。
暗中窺探她的存在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小動作，反而饒有興趣地看着她頻死掙紮，威壓都輕了一點。
溫嬈大怒。看不起是吧？看不起還來偷看有沒有品德？看看看！困死你！
在陣成那一刻，靈氣猛地湧動起來，她周身閃着瑩白的光芒，靈氣化成一縷一縷地瘋狂旋轉，靈陣越來越小，她身上的威壓驟然撤去，她飛彈而起，大聲喊叫起來。
“師父！有人闖陣來啦！”
聲音雖啞，但好歹能吐字清晰了，下九峰殿的殿門“砰”的一聲朝兩邊敞開，一道迅疾的身影執劍飛撲而出，劍光雪亮，劍指蒼穹，頓時下九峰籠罩在威嚴浩翰的劍陣中，無數把靈劍震顫着，發出低沉的嗡嗡聲。
溫嬈立刻半空翻轉身體，像條跳跳魚似的躲到他身後。
“師父，抓住這小賊，審問幕後黑手。”
江瘋子早就知道是誰，出來也不過是做做樣子，每個新入門的弟子都會被試探一番，只是他有些驚訝今晚前來試探的居然是天道靈識。
他不可能把天道靈識怎麽樣，不過在新弟子面前，也不能表現得太無能，所以維持劍陣半柱香的時間才一臉惋惜道：“讓他跑了，這人修為竟在我之上，我得趕緊禀報宗主。”
說完就飛快溜走了。
同一時間，青墟主峰，宗主殿。
各峰峰主齊聚一堂，謝道卓坐在上首，他面前有一道光幕，光幕中流轉着試探新入門弟子的畫面。
峰主們竊竊私語。
“這次怎麽出動那位？”
“對啊，以往試探也只是劍仙靈識，這一次居然規格如此之高？”
“難道是因為溫家那幾個小的？”
“雖說溫家女娃最後使的那個靈陣有點眼熟，不過這靈陣即便不算常見，古籍上也是有的，溫家人會這個不奇怪。”
“怎麽不奇怪？一個廢靈根能使出困靈陣，你倒說說，你家的能嗎？”
“這你就看錯了，陣雖然是她起的手訣，靈氣流動可是樓明笙暗中幫忙。”
“金岚的表現也是如此，仙門弟子會靈陣的人不少。”
“但是誰的靈陣能困得住天道？”
“……”
大家不說話了，确實，以今晚的應對看，其他人吓都吓暈了，能清醒應對的也就金岚和溫嬈。
大殿敞開的殿門突然映出一道身影，扛着一柄雪亮長劍，氣勢洶洶邁進大殿。
衆人紛紛轉頭，江瘋子會出現在這裏也正常，他首次收徒弟，只是大家下意識把他忽略過去了。
“江峰主，恭喜了，收得好徒弟。”與他不對付的長老陰陽怪氣起來。
他像是沒聽出其中的諷刺，昂首挺胸坐到謝道卓下首的桌案後，用力将手上的劍插到桌案上，對陰陽自己的人視而不見，氣得那長老臉紅脖子粗。
謝道卓倒完全沒有徒弟被搶的不快，淡然笑道：“諸位稍安勿燥，江師叔難得收徒，下九峰後繼有人，是件幸事。”
江瘋子冷哼一聲：“既然如此，該有的也一并送上，省得我來回跑。”
“試探還沒通過呢？”還是剛才那長老不服氣。
其他人也是神色不一，主要覺得溫嬈一個廢靈根能結靈陣有些不放心，金岚倒是知根知底，他會什麽，衆人都心知肚明，反而是溫嬈，之前籍籍無名，像是突然冒出來的，雖然樓明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他被妖帝擒到妖界，失蹤了好一陣子，如今是不是心向着修真界就很難說了。
江瘋子怒喝：“你們當天道探靈門是假的嗎！”
“她并未經過靈門探測。”有人反駁。
“你們就是嫉妒！”江瘋子脾氣不太好，一眼不合就劍氣亂飛，吓得衆人紛紛抽劍抵抗。
這才剛入門就這麽護短，以後還了得？
謝道卓只好出來打圓場：“江師叔別急。”
他一揮袍袖将劍氣收起，同時伸指一點，為每個峰主或是長老隔空倒茶，茶香四溢，有效穩住大家的情緒。
江瘋子雖然輩份高，但是性情古怪，有他在的場合總會鬧得不可收拾。
“師叔請喝茶，這是最新的霧岚百露茶，你嘗嘗，好喝帶些回去，你新入門的弟子說不定喜歡這樣的靈茶。”
謝道卓輕輕彈指，一個雕刻精美的茶盒子就落在江瘋子面前的桌案上。江瘋子再怎麽瘋巅，對于師門宗主還是給面子的，端起茶盞淺飲一口，細細品嘗，點了點頭，“不錯，好茶。”
飲完一盞茶，他轉頭問：“往年都是太上長老試探，為何今年不同？”
青墟仙宗有幾位太上長老，不過會試探弟子的通常是劍仙。
他話一出，衆人也想知道。大殿中燭火通明，映得殿中擺設金碧輝煌，大家的臉色都映着金光，帶着濃濃的好奇。
“這是太上長老的意思。”謝道卓緩緩開口道，“禁地秘境即将開啓，誰能進入秘境還有待考量，新入門弟子中有沒有混入他族也是需要探查清楚，你們也看到了，剛才揪出一個妖族，難保沒有人混入其中。”
“妖族？”江瘋子狐疑起來，“妖帝招回各界族人，怎麽還有人想混進仙宗？”
“如今飛升道關閉，不但我們飛升無門，妖族也是如此，妖魔界對神界虎視眈眈，仙宗又有劍仙坐鎮，混進來打探虛實也不難理解。十年前道主下落不明，也僅有一縷神識留在禁地，他們怕是打這個主意。”
謝道卓仙風道骨，聲音低沉悅耳，緩緩道來，衆人頻頻點頭贊同。
“此次秘境歷練就不得不謹慎對待。”他再次強調嚴查的原因，“你們座下弟子不管是不是新入門，從今天起，全都需要通過天道探靈門，随從侍童也不例外。”
“這如何做得到？”
仙宗弟子數萬，加上貼身侍童更多，要是每個人都到主峰來，怕不把主峰擠滿？
“今晚召諸位來就是如此，需要我們商議個對策。”
“下九峰人少，先從我們開始，省得我老惦記，測完別打擾我教徒弟。”江瘋子說完起身，眨眼間消失。
謝道卓深深嘆了口氣。
一來一回，江瘋子回到下九峰時，天都亮了，看着殿前橫七豎八躺着睡得正香的三個弟子，沒好氣地大吼。
“快起來修煉了！”
溫嬈被他吼醒，慢吞吞擡手遮擋耀眼的陽光，昨晚的經歷讓她有些恍惚，不自覺動了動手指，結果，結靈陣失敗。
果然是做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