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第28章前妻小婵
第28章 前妻小婵
老陸的前妻小婵,出國前已經舒舒服服地當了好幾年全職太太。當然,全職太太并不意味着整日無所事事,她還是個恪盡職守的全職媽媽。她恨不得每天都泡在育兒論壇上。她加了無數的家長群,聽了無數的教育講座。人人都說,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她變得越來越焦慮,總覺得不送孩子出國留學就輸定了。
可是孩子還太小,身邊的人沒有一個贊成讓孩子低齡留學的。她就把思路轉向了移民,成天在她丈夫面前叨叨。
一年後一家三口成功登陸加拿大愛德華王子島。這個據稱全加拿大最窮的省份,因為缺乏經濟活力,年輕人都紛紛外流,出島尋找新的機遇去了。當地政府急需引進新移民,移門門檻低而又低,審批速度也是相當的快。當時連語言要求都不需要,只要求交點語言保證金,然後在語言學校學習一段時間,達到基本的要求便予以返還。
老陸一家就是那批幸運兒中的一分子。當許多人待了沒多久便紛紛跑路去了繁華熱鬧的溫哥華多倫多時,他們在當地買了房子定居,也老老實實地去語言學校學習。但是半年後他就坐不住了,語言不行,在當地根本找不到工作,這樣下去只有坐吃山空的份。那麽只有回國另尋生路了,就像很多的新移民家庭一樣,一個回國賺錢,一個留守。
為了兒子的教育,小婵心甘情願地當了留守女士。
但是留守女士不好當。除了可以想見的寂寞,還有孩子的教育問題,還有生活上的種種糟心事。
家裏的浴缸漏水了,老公遠在萬裏之外,山高水長,幫不了忙。她通過黃頁號碼本随機找了一位handyman。語言不通不要緊,說得清地址就行。
那個西人是個多面手,修好了她家的浴缸,順便還把她家總關不緊的房門給修好了。再後來,天熱了,院裏的雜草瘋長,他就自告奮勇來幫她割草。開始兩周來一次,後來是一周一次,再後來,一周兩次……
那天老陸又談成了一筆生意,陪客戶吃完中飯,酒酣耳熱之餘,他給家裏打了電話。他其實很少這個點往島上打電話。因為國內的中午是那邊的深夜,他不想打擾了他們休息。可是那天他喝了點酒,酒精作祟,再加上,他确實想他們了。
接電話的竟然是兒子。小小的兒子帶着哭腔告訴他媽媽還沒回來,他一個人在家很害怕。
他一下就酒醒了。他知道把12歲以下的孩子單獨留在家裏後果有多嚴重。他聽說過有新移民的孩子因此被社會福利機構帶走,悲痛的父母找律師打官司好幾年,到現在還沒把孩子要回來。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加拿大,一路還在為她尋找各種開脫的理由。然而剛下飛機他就聽說了她的事。她和那個西人的事已經成了華人圈半公開的秘密。
兩人見面的第一件事自然是争吵。
雖說是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盛怒之下,他還是推了她,狠狠地推了她。
她從地上爬起,臉色蒼白,披頭散發。她滿含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就抓起電話打了911.他連忙去奪電話,然而已經晚了。
不過數分鐘的時間,兩個荷槍實彈的警察便沖進來逮捕了他。在加拿大,家暴是非常嚴重的罪行,小婵不懂這些,她只是想報警吓唬吓唬他。見他真的被铐上了手铐,立時吓得花容失色。她連忙改口說他沒有打她,只是普通的夫妻吵架。
但是她的英語不靈光,張皇失措中更是說得詞不達意,結結巴巴。警察興許沒聽懂,而且他們更相信第一口供,法庭也只相信第一口供,即她打電話報警時的錄音。
他找不到可以保釋他的人。擔保人雖然不需要出錢,但還是有一些必需的硬性條件。認識的人都不是深交,誰也不想趟這個渾水。
他在拘留所被關了三天。後來想到了有過數面之交的老周,也就是傑克,某個同鄉會的會長。老周保了他出來。他以為這就沒事了。然而老周告訴他,這僅僅是個開始。
法庭下令老陸不得回家,必須和小婵保持至少500米的距離,如果違反會立即逮捕他。老陸還被告知一年內不得與小婵有任何直接或間接的聯系,打電話,寫信,發郵件都不行,哪怕是通過親朋好友間接聯系也不行,否則就是刑事罪,會判三個月監獄處罰。還有,他的孩子,也不是他想見就能見,必須經過第三方安排才可以。
老陸沒地方可去,在老周家暫住了幾天。為了不留案底,他不得不找律師幫忙。
在加拿大,打官司是一件耗時又耗財的事。他租了個小公寓暫時住下來,耐心地等待上庭時間。
等待的過程漫長而煎熬。終于等到了,庭審卻只花了幾分鐘時間。兩個法官都同意撤訴結案,他終于得以回到闊別一年的家。
然而家已不像家。院外一片殘敗荒涼,室內也是灰頭土臉,好像久已無人居住。
小婵哭着跪下來請求他原諒她。她發誓她和那個西人并沒有做任何茍且的事。他們只是好朋友,特別要好的朋友,可以一塊喝酒一起買醉的朋友。她只是太寂寞了,有如一個人行走在無邊的荒漠,喝不到可以解渴的甘泉,也找不到可以靠一靠的臂膀。只有酒,可以讓她暫時麻木,可以忘掉一切煩惱。
他痛惜地看着她。他知道,她原是滴酒不沾的,她原是那般潔身自好。
他本來想選擇原諒,畢竟孩子還小,日子還得過下去。但是當他看見門口鞋櫃裏那雙不屬于他的棕色高幫工作靴,他的心倏地又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她的話到底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他心灰意冷,準備帶兒子回國。她堅決不同意,以兒子要挾他。
分手,成了無可選擇的選擇。
他孤身離開,以為再也不會回來。
他依然給母子二人提供一定的經濟支持,嚴守着他的承諾。他也斷斷續續地聽說她的一些事。那個男的後來吸毒,她便慢慢跟他斷了來往。而她沒有工作,朋友也少,除了必要的采買,竟然再也不出門了。她的精神狀态越來越差,但是對兒子的要求依然很嚴格。
後來她終于支撐不住,想要回國療養。他只好放下一切,再次回島,接替她照顧已上中學的兒子。
他賣掉了原來的房子,在維多利亞公園旁重新買房安家。又進軍旅游業,從經營不善的原業主手裏低價買下了這有十數個房間的小酒店。經過這番折騰,雖然手頭積蓄已經不多,但日子好歹走上了正軌。而陳姍姍出現在他的生活中,更是讓他覺得他的灰暗的人生又有了光亮。
“如果不是移民,我的生活不會如此一敗塗地。”他輕輕地嘆息,然後凝視着她,“姍姍,我在你面前,已經是一個完全透明的人了。你,還願意接受我嗎?”
她終于明白了上次在曉梅家,談起王大姐未來的可能的洋女婿時,他為什麽瞬間失态了。她也理解了那日,看見她和湯姆歡快地聊天,他為什麽突然大發脾氣。
她沒有說話,只是伸過手去,輕輕撫摸着他忽然變得蒼白的臉龐,然後踮起腳,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溫熱的舌頭送進他冰涼的唇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