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養的狗不像誰
誰養的狗不像誰
工作定下的節奏比溫喬想的還要快，果真讓mu又一次預言成功。
臨近春節的時間點，節目自然是節後才正式開拍，但節目組考慮到春節期間的流量吸引，要求拍一期先導片放到過年時預熱。
這個消息溫喬提前一天才知道。
“怪不得這麽快就簽合同了，原來是着急缺人……我真的，真是服了……”
溫喬半蹲在地上整理行李，嘴上不停吐槽，罐頭在她腳邊扭着屁股轉圈。
郭婧端着盤蘋果從卧室門口路過，又退後兩步靠在門框上，拿牙簽戳着蘋果塊擔憂。
“喬喬，你這工作靠譜嗎，怎麽快過年了還要去那麽遠的地方。”
溫喬疊好毛衣，下意識回了句，“那你是沒見過更不靠譜的……”
“嗯？”
溫喬一個激靈，擡頭微笑掩飾，“媽，圓江的治安挺好的吧，不至于把我騙到傳媒大廈裏拐了，放心啦。”
郭婧咽下一塊蘋果，“圓江？你去圓江？”
“怎麽了？”
郭婧放下水果盤，從口袋裏翻出手機，“對對對，小江也是去圓江錄節目，那正好你們兩個搭個伴，我好放心一點。”
“江晝？你別老打擾人家，人家有自己的工作。”
“不是打擾啊，你們年輕人在一個地方互相幫助嘛……再說，周末約好拍照的時候你是不是欠小江一次，這次趕緊想辦法彌補啊……聽到沒，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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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溫喬把唠叨的郭老師推出房間，重重嘆了口氣。
她現在可不知道怎麽跟江晝相處。
先是認錯人叫錯名字，又是臨時變卦把人晾一邊。
雖然她都道過歉也認真解釋過了，但說到底還是她理虧。
溫喬只求他不記仇。
不管怎樣，最好暫時別見面。
沒事，圓江這座城市挺大的……
——
大是大，巧也是巧。
溫喬拖着行李箱站在棚內的白熾燈下，與圓滾滾的薩摩耶安靜對視了兩秒。
終于，她确定那就是江晝家的耶耶。
就在她自認倒黴決定先撤的時候，耶耶先動了。
它小跑到角落裏的狗糧存放區，停在其中一份擺盤精美的“頂級午宴”前面，小心地拿鼻子嗅嗅。
溫喬扭了一半的脖子停住，頓時來了興趣，把行李箱藏在身後，貼着牆壁蹲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沒幾秒腿麻了，她卻不見耶耶的下一步動作，毛茸茸的一團只安靜看着，沒有張嘴。
怎麽回事？耶耶看着明明很想吃啊。
溫喬拿出手機對準薩摩耶。
鏡頭下的小男孩五官未長開一臉稚氣，冷白皮卻襯得臉上近乎病态的憔悴，只有臉頰上蹭上的一點泥暴露他貪玩的本性。
嗯……跟江晝周正大氣的長相毫不沾邊。
當時是怎麽能把江晝拍成薩摩耶的？她一度以為，耶耶在她鏡頭下會變成江晝。
還好不是。
那她暫且相信mu的話，承認當時是她眼花了。
溫喬視線下移。
耶耶果真是饞盤子裏的牛肉、黃瓜、蘋果……
她眼看着可憐小狗短短五秒咽了三次口水。
男孩的手輕輕搭在松垮的外套上，慢慢在胃部打圈。
溫喬瞥了眼左上角的時間，點點頭。
這個點耶耶餓了很合理。
可它為什麽不動？
溫喬退出攝像界面，熟練地點進mu的聊天框。
【求助求助！】
【mu：正在使用“同聲傳譯”功能。】
“以下為實時語音轉換。”
“好吃，好吃，這個也好吃……怎麽還不開飯啊。”
“好餓，想吃，不敢嗚嗚嗚。”
“那個兇巴巴的大胡子叔叔怎麽還在那裏站着啊，我肚子叫得比那個大哭的比熊妹妹還慘，他不如同情同情我吧……”
“誰來救救我，救救……”
“诶？是剛剛那個陌生姐姐，哇她站的位置也太棒了！快吃快吃……”
溫喬斜靠在行李箱上，凹了個難度系數五顆星的造型，正好擋住門口安保大哥的視線。
她這不算包庇吧，路過休息一下而已。
她餘光盯着耶耶的動靜，又不停地在心裏安慰自己，一時沒注意斜後方跑過去一個人影。
“耶耶，耶耶，吃什麽呢，吐出來！張嘴，吐出來！”
溫喬聽見動靜轉身，江晝緊繃的臉瞬間沖進她的視野裏。
她一下子站起來，看着江晝一反常态的發怒狀态愣神，直到耶耶扭過頭對着她小聲嗚咽，她才反應過來沖過去阻止。
溫喬着急地抓住江晝的胳膊，“沒事沒事，它吃的是那裏的狗糧，不是什麽不好的東西。”
江晝被她扯住胳膊半直起身，彎着腰轉頭盯着她不說話，另一只手還托着耶耶的下巴。
溫喬偏頭看了眼最邊上的餐盤，低聲補充：“嘴裏的是牛肉……真的是可以吃的狗糧，你看，隔壁寵物健身館的工作人員來領了，這裏放的就是整個傳媒大廈的狗糧。它餓了就讓它吃點吧，這些本來就是給狗狗們準備的，你們忙工作忘了喂它，還不允許它自力更生了……”
說到後面，溫喬的音量逐漸降低，話裏的意思卻有幾分質問。
她确實有點埋怨的意思。
飯點都過了，還讓餓得慘兮兮的小狗自己跑出來找東西吃，沒牽繩也沒人跟着，這麽大的場館裏真要出點什麽事怎麽辦。
溫喬低頭看了眼被兇得不敢動的耶耶，說服自己忽略了側前方炙熱的視線，蹲下身輕輕摸了摸耶耶的腦袋。
“沒事兒……”
身邊突然投下一片陰影，江晝在她旁邊蹲下，停下原本制止耶耶的動作，手也搭上耶耶的腦袋。
“對不起耶耶，錯怪你了。”
溫喬僵硬地往另一邊挪了一小步，她跟江晝靠得太近了，剛剛她似乎能聽到兩個人外套摩擦的響聲，轉頭就能看見他恢複平靜的精致眉眼。
太近了。
又一小步。
“你……”
溫喬被迫停下動作，瞪大眼睛無措地看着江晝搭在她胳膊上的手。
“你……這麽生氣？”
“啊？” 溫喬震驚地眨眨眼，“不是……”
“那你……”
那你躲什麽啊？不是生氣那是讨厭我嗎？
江晝說一半的話被空中揮舞的深藍色牽引繩打斷。
“江，江哥……對不起，我沒看好耶耶，我不是故意把繩子解了的，我是想看……”
江晝松開手，輕描淡寫站起身，拍拍跑得氣喘籲籲的瘦小男孩，“沒事，給我吧。”
“我來我來，江哥你趕緊回去吧，齊老師那邊還在催你呢。”
溫喬識趣地退後，走回去拿上行李打算尋找新的落腳點。
“汪！汪汪汪！”
溫喬回頭看了眼路過時突然叫起來的耶耶，和牽着它的江晝對視兩眼。
“汪！汪！”
溫喬點點手機屏幕喚醒“同聲傳譯”功能。
“以下為實時語音轉換。”
“姐姐姐姐！謝謝你！麽麽麽麽麽！”
“姐姐我愛你！超級愛你！”
……天啊。
溫喬眼皮跳了下，火速按滅屏幕。
耶耶和它主人的性格真是兩個極端。
一個熱情直球到讓人手指蜷縮。
另一個……
溫喬擡頭望向江晝。
安靜冷淡讓人不敢靠近，溫柔細致和疏離神秘在他身上達成了一種平衡。
這樣看來，她寧願跟直球小狗相處，至少不會有随時被認出來的擔憂和尴尬。
于是溫喬把手舉過頭頂，沖耶耶擺擺手。
“我也是！”
小狗的世界好快樂啊。
——
溫喬沒想到十分鐘後在同一個場館的另一個角落裏又看到了耶耶。
還有妝造精致的音樂人江晝。
溫喬主動打招呼：“你在這裏錄節目？是音綜嗎？”
江晝用力拽住往溫喬那裏沖的耶耶，搖頭回答：“不是，是跟耶耶一起的萌寵綜藝，叫……”
溫喬下意識接上：“《誰還不是毛茸茸了》？”
江晝驚訝，“你知道？”
他瞬間反應過來，語氣淡然地繼續說：“哦，你就是那個人美心善專業水平極高的寵物攝影師。”
溫喬輕笑，“這什麽啊，哪來的這麽一長串修飾語。”
說完才緊急控制嘴角，小心擡眸看了江晝一眼，只見他面無表情，看不出剛剛那句“人美心善”是陳述還是玩笑。
江晝察覺到溫喬的視線，擡頭平靜和她對視，一秒後女孩眼神躲閃，收回了視線，他察覺到她的尴尬，揚眉輕笑，“導演說的啊，在我們面前把你誇的就像是來拯救他的。”
溫喬被逗笑，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一些，輕輕搖頭，還想說點什麽，卻被身後的副導演吳岩一下子拽走，她只來得及跟江晝揮個手。
吳導把她拉進走廊盡頭的大教室裏，略過寒暄，直接快速介紹了她這五天的工作內容。溫喬點頭回應，一邊仔細研究攝影設備。
“你這幾天就一直坐在這裏就行，記住啊，攝影機一定只能對準狗，別把人拍進去。”
“嗯沒問題。” 溫喬坐下，戴上耳機試了下，調試完成後給吳導比了個OK的手勢。
“這幾天的拍攝全在這個房間裏？” 溫喬指指這個并不算空曠的房間。
“對，先導片的內容是趣味測試，每組萌寵嘉賓和主人一起進入房間，在安全人員的保護下完成三項測試，分別考驗敏捷度、判斷力、與主人默契程度……” 吳導遞過來一疊臺本，具體解釋了每項測試內容。
溫喬一頁一頁翻閱，從密密麻麻的設計框架裏能看出節目組的創意和真誠。
但這些測試簡單來說，就是體力、智力、耐力，很難吸引觀衆。
最後一項就是看是狗狗先懂主人，還是主人先被狗狗繞暈了。
不知道能不能達到節目組期待的“趣味”效果。
溫喬盯着攝像機思考，mu給她的特殊技能或許可以派上用場，試試看借她的鏡頭把小狗的快樂世界展現出來。
“溫喬，準備一下，馬上第一組進場開始了。”
“好。”
溫喬悄悄往耳朵裏塞進一個藍牙耳機，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mu：正在使用“同聲傳譯”功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