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個月，戀愛
一個月，戀愛
砰。
不遠處傳來熟悉的碰撞聲。
溫喬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緩緩轉頭。
牆邊抱頭蜷縮的人影莫名眼熟，那人不停跺腳，像在跟自己較勁。
“完了完了……删不掉……” 牆角的喋喋不休聲不斷，那人煩躁地撩起頭發。
溫喬意料之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好巧，又是你啊，許記者。
溫喬無奈地沖她招招手，許諾沉默了片刻，緩緩扯出一個公式化微笑，眼神有幾分疲憊。
許諾動動嘴唇，溫喬看到她做了個口型。
5.0的視力不會看錯。
許記者說的是：
我在直播。
——
因為過年期間狗狗飛盤大賽的視頻，許諾的賬號漲了不少粉絲，直播在線觀看人數有十幾萬人。
再加上綜藝熱度和江晝圈裏的口碑，直播意外的熱搜直沖娛樂榜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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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派人盯着網上的風向，每隔十分鐘來催一次江晝發聲明。
江晝靠在休息間的黑色沙發上，單手撐頭，手指點在屏幕上心不在焉地劃過。
許諾在他對面不安地踱步，餘光察覺到江晝手指停在某一處，周圍的氣壓驟降，立馬識趣地往門口退了兩步。
幸好輕柔的鈴聲打破了室內的沉默。
江晝視線微垂，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按下接聽鍵。
“媽？”
“你跟怡希說了什麽？人家小姑娘特意抽時間找你，你怎麽就不能……”
“媽。” 江晝揉揉眉心，無奈打斷。
“好好好……你倒是說說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我給你介紹的可是我們舞團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等一下啊兒子，熱搜不會是真的吧？”
江晝若有所思地頓了兩秒，“媽……你就一定要我找會跳舞的女朋友嗎？”
“也不是，如果是喬喬的話，我肯定雙手贊同啊！”
“哦，知道了。” 他淡淡應道，趕在母親說下一句話之前簡單道別，随後幹脆挂斷電話。
他彎腰把手機放在透明桌板上，冷眼看着屏幕上幾十條信息，全都是催他發聲明的。許諾小心翼翼地走近，端過來一杯茶輕輕放在他手邊，“江哥，所以熱搜是真的嗎？”
江晝擡頭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真的假的你不清楚嗎，許記者？”
許諾讪笑兩聲，“我是想問，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嗎？”
江晝握緊茶杯的手指滑下，“暫時不是。”
許諾脫口而出，“暫時？那以後會在一起喽！”
江晝面無表情地站起身，開門沖許諾看了一眼，許諾自知理虧，悻悻地整理好東西走到門口，在江晝的眼神警告下慢吞吞挪出房間。
許諾走後，江晝靠在門邊，手指貼着口袋裏的小狗挂件反複摩挲。
母親問他喜歡什麽樣的。
其實沒有标準答案。
他只喜歡溫喬，他的答案可以跟着溫喬改變。
窗簾沒拉嚴實，透進一絲淺淡的月光。
江晝走到窗邊，擡手一下子拉開半邊深藍的遮光簾，外面漆黑一片，頂層玻璃窗上暈染出厚厚一層光圈，裹着霓虹燈光留戀的魅影。
他靜靜望向窗外。
“……江晝，可以說句話嗎？” 清亮的嗓音猛的将他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恍惚地睜大眼睛，刷一聲拉上窗簾，扭頭望向敞開的大門，眼神慢慢聚焦到女孩素淨的眉眼上。
“好，進來吧。” 江晝平靜地點頭，走過去扶住門框示意她進來。
溫喬有些緊張，她跟着江晝走進空曠的休息室，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雙手緊握放到腿上，不時擡眼打量江晝的表情。
她不知道怎麽開口。
外面的節目組亂成一鍋粥，聲明出了三四版，沒有人敢發。
江晝對自己的賬號有絕對的自主權，他不點頭，沒人會亂說。
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圍着一沓資料焦頭爛額，鍵盤敲得啪啪響，生怕一不留神連綜藝一起拖下水。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
只需要溫喬說她開了個玩笑，公開道歉，一切就解決了。綜藝不會有影響，江晝也只是無辜的路人。
最好的結果就是她退出節目。
溫喬看了眼手機裏的私信，沒點開直接劃走。
她疲憊地垂下眼睑，輕輕嘆了口氣。拖到現在不是她怕被罵，只是……舍不得。
不想離開這個節目，失去拉投資繼續創業的機會，她也還沒實現在節目裏的期待。她還想拍出更多小狗隐藏的可愛一面，還想構思更多搞笑的狗狗字幕。
但現在，她好像沒有選擇。
自己要為說錯的話負責。
深吸一口氣，她擡頭望向江晝。
“江晝，我等會發個道歉聲明，你記得轉發一下……除了說清楚那句話是個玩笑，你還需要我澄清什麽嗎？”
江晝沒有說話，只是在瓷杯裏添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不用。” 他淡淡道。
那草稿箱裏的聲明就直接發吧。
溫喬點頭，默默思索，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不用道歉，你說的不是玩笑話。” 江晝兀自往茶盞裏加熱水，面無表情地解釋。
溫喬愣住，喉嚨裏自然而然發出一個疑問音節，“啊？”
江晝放下水壺，瞥她一眼，“難道是玩笑？”
溫喬一噎，結巴地回他：“倒……也不是。”
“那你這聲明發出去不就是騙人。”
江晝語氣篤定，溫喬的思路不由得被他帶跑，下意識反問：“那怎麽辦？”
江晝身體微微前傾，露出腰間口袋邊的薩摩耶挂件，毛茸茸的一團與整個人氣質不太一致，卻也和諧。
他神色如常，細長的手指緩緩在空中來回畫了個圈。
“要不，我們試試吧？”
！
溫喬猛的瞪大眼睛，懷疑自己剛剛聽錯了，輕皺眉頭，遲疑地問他：“你說……”
“我說，我們試試在一起。” 江晝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溫喬緊握的雙手，淡淡補充一句，“直接公開，一個月。”
溫喬終于聽明白了江晝的意思。
把談戀愛當成一個有期限的任務。
想清楚後她心裏并沒有好受多少，她并不想把戀愛的事情當作條件或籌碼。
所以忍不住嗆他，“這不也是騙人？”
江晝撐在桌沿，歪頭看她，似乎有些疑惑，“算嗎？一個月內我們就是在談戀愛，這是對我們都有利的選擇。”
他突然坐直，神情認真，“我不用再應付我媽随時随地硬塞到我工作中的相親，你……可以擺脫你想擺脫的人，這次直播意外自然也可以作為公開的契機。”
溫喬低頭望向米色地毯上的茶漬，她好像有點被說服了。
但是不是太草率……
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第一段戀愛不應該是這樣，她和江晝的關系也不應該是這樣。
原本沉寂的手機屏幕突然閃了一下。
溫喬湊近查看。
是一條陌生短信。
【不回應是因為你撒謊，我不會放棄。】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溫喬一下子清醒。
她懸在空中的指尖忍不住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還沒來得及删除消息，江晝先她一步拿走手機看清了那條信息。
他的視線在屏幕上停頓了三秒，随後擡頭問她：“溫喬，幫幫我，就一個月。”
溫喬抿住嘴唇。
“你這麽讨厭我嗎？” 江晝深深望向她。
寧願被塗逸桓纏住，也不願意和他試一試嗎？
溫喬放下水杯，發出和玻璃桌面相碰的清脆響聲。
幹脆、輕快。
江晝看見她動了動嘴唇。
“好。”
——
一個月後正好是綜藝錄制完一周，那時候溫喬和江晝大概率不會再有什麽交集，異地、聚少離多、感情變淡都是不錯的分手理由。
想到這裏，溫喬忍不住自嘲地勾勾嘴角。
才剛在網上公開戀情，就已經把分手理由都想好了。
這段突如其來的感情到底能走多遠？
她想得入迷，直到腳下被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低頭就看到霸王龍沖她吐舌頭。
“汪！”
溫喬戴好耳機蹲下來，“怎麽了？”
“據我的觀察，你這個人很可信。這次多謝你的幫忙了！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開口，包在我身上！”
溫喬被霸王龍靈活擡起爪子的樣子逗笑，拿起手機對準它，果然看到了鏡頭下的大哥握緊拳頭往自己胸口錘了兩下。
好大哥。
“好……” 溫喬伸手跟金毛大哥擊掌。
背後一陣風吹過。
“溫喬，快點快點，拍照了，蔔離哥的生日合影……霸王龍？你在這啊，快快快一起走。”
溫喬順着那人旋風似的背影望過去，看到宴會廳中央稀稀拉拉圍了幾堆人。
她站起身順手想拉霸王龍的牽引繩，低頭卻發現金毛大哥早就自己咬着繩子跑走了。
溫喬在心裏默默為自覺性極高的霸王龍點贊，擡腳跟上。
她照例找了一個角落裏的位置站定，等待的時候跟賴在她腳邊的霸王龍閑聊。
“你不是說不唱歌嗎？”
“別提了，我也不知道還有這一環節，驚喜中的隐藏驚喜。”
“呀，還是個彩蛋。”
“還好我弟沒把我兄弟們當瘋子趕走，他甚至還有點欣賞……诶诶，你幹嘛呢！”
耳機裏霸王龍的聲音突然變得焦急，溫喬剛想蹲下，肩上的力量讓她腳下一歪，下一秒後背靠上身邊的人。
“謝……謝？” 溫喬轉頭看到江晝放大的眉眼，下意識後退一步，“你怎麽站這裏？”
肩上的手瞬間轉移到她側腰，溫喬退後的腳頓住，距離不斷縮短，整個人被扣在他懷裏動彈不得。
褲腿似乎被咬住，耳機裏穿出斷斷續續的聲響。
“幹嘛呢幹嘛呢？什麽意思？”
“我弟說這種姿勢很危險啊……那誰！你松開，太危險了！”
“什麽危險啊？好像不危險啊……就是我看着有點……算了走了走了……”
腳下的力量消失，溫喬心神不寧地低聲提醒：“我站穩了……你松開吧，這樣要被誤會……就不好了。”
“怎麽不好？” 江晝微微低頭，溫熱的氣息擦過她側頸。
“誤會什麽？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了……就算是假的，也麻煩溫老師配合一下。”
“一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