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像玩笑
不像玩笑
車載音響裏的那首搖滾樂正好播完，換歌間隙車內只剩默契的安靜。前排谌總的助理透過內後視鏡看她，體貼地旋轉按鈕，把音量調高些，蓋過手機裏的聲音。
下一首切換成情感濃烈的情歌，溫喬的心跳跟上節奏。
她勾起嘴角，藏起眼角的笑意，順着江晝莫名的這句話往下說。
“想我就回來呗，回來就能看到我了。”
這次對面很快傳過來一聲輕笑，“嗯。”
“你找我到底什麽事啊？”
“……” 江晝欲言又止。
溫喬耐心地撐頭看窗外，有點反應過來，估計江晝有什麽任務，心裏正別扭着，說不出口。
對面安靜了十幾秒終于有了動靜，語調輕緩，還有些結巴。
“你……你上輩子一定是碳酸飲料吧。”
溫喬沒忍住笑出聲，配合他接了句：“嗯？”
“……不然為什麽我一看到你就開心的冒泡。”
溫喬微微抿唇，聽出江晝語氣緊張，故意逗他。
“哪學的土味情話，一點都不真誠，都沒耶耶會說，耶耶還誇我呢。”
“耶耶怎麽誇你的？” 江晝果然被她帶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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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說……漂亮姐姐漂亮姐姐！”
電話另一端傳出斷斷續續的笑聲，一陣模糊的嘈雜之後，陌生的男聲傳過來。
“溫喬老師你好！這裏是《樂聽學院》錄制現場，剛剛是一個小挑戰……”
溫喬并沒有多驚訝，禮貌地跟人打招呼，結果剛挂電話半分鐘就看見屏幕上彈出的新消息。
一大串來自江晝的解釋。
溫喬滑動屏幕，重新查看之前的聊天記錄。
兩個人之間從來都是禮貌問答，有來有往，秉持合作愉快的原則，絲毫也不越界。
她大概知道昨晚江晝沒有追問的原因了。
退一步，兩個人之間始終留有餘地。
溫喬歪頭靠着玻璃窗，無聲地嘆口氣，在聊天框裏删删打打，最終簡短回複三個字。
【我知道。】
頓了頓又覺得太生疏，補了一句。
【其實我還挺開心的。】
直到手機屏幕自動暗滅，江晝也沒有回複。 溫喬盯着黑暗屏幕上自己失落的神情，安慰自己江晝應該是急着繼續錄制了。
“耶耶是誰？” 身邊的谌知冬忽然淡淡開口。
溫喬動作輕緩地曲起膝蓋，端正坐姿，瞥了一眼他亮着的電腦屏幕。
他工作也不認真啊，還是在怪她影響他工作？但他本來就可以自己坐車去，是他自己偏要擠在這裏，也怪不到她吧。
心裏雖然不樂意，但她還是老實回答：“江晝家養的薩摩耶，也參與我們節目錄制。”
“哦……那你剛剛的意思，是你能聽懂狗說話？”
溫喬微擡眼睑，搭在腿上的手指慢慢攥緊，心裏溢出一點即将被戳破秘密的擔憂。
她掩飾般動動手指，認真整理下大衣，故意加重語氣反問：“谌總，偷聽別人打電話不太好吧？”
“我是偷聽嗎？”
溫喬被他一本正經的态度打敗，心虛地轉移視線，潦草回一句：“聽不懂，我剛瞎說的。”
“真的嗎？你剛騙他？”
身邊的人還不放棄，揪着這個話題不放，擺出一種偏要溫喬解釋清楚的架勢。
就算是工作夥伴，也沒必要交代這種事吧。
溫喬閉上眼睛，忍住湧上來的淡淡怒氣，幾秒後轉頭直視他，微笑點頭，“對，我說謊了。”
谌知冬安靜回視，啪一聲合上電腦，眉眼低垂，似乎有些失落。
“我還以為我們是同一類人呢。”
溫喬疑惑地皺皺眉。
“我能聽懂所有海洋生物說話。”
！
溫喬瞪大眼睛，大腦有些宕機。正好趕上一個急剎，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整個人撲到前排椅背上，還好谌知冬及時拉住她。
他抓緊她手腕将她拉回原位，淡淡開口，“開玩笑。”
……
溫喬默默轉頭看窗外，心裏計算着谌知冬說真話的概率，他最後那一眼，可不像開玩笑。
車裏只安靜了幾分鐘，座椅另一端傳出細碎的響聲，沒多久，溫喬就收到許諾發來的信息。
【許記者：喬姐，你跟我哥聊什麽呢？】
【他聽我打電話。】
【無語.gif】
【許記者：？？？】
【許記者：我哥不是這種人啊，你跟誰打電話啊？】
【江晝。】
【許記者：啊啊啊你們聊什麽了啊？誤會解除了嗎？】
……有什麽誤會。
溫喬看着聊天框裏一條條跳出的信息，耐心被耗盡，也實在不知道怎麽解釋，索性直接回複。
【沒誤會。】
【本來就是假的能有什麽誤會。】
【許記者：什麽假的？？？】
【我和江晝，根本沒談戀愛。】
她想了想，又補了句更直接的。
【你磕的cp是假的。】
“靠！”
清晰的一個字擲地有聲，聽出來暴躁又悲傷。
溫喬沒想到許諾反應這麽大，身邊的谌知冬更是疑惑，眉頭緊皺。
“不準說髒話。”
許諾委屈癟嘴，盯着她哥半天擠出一句話：“哥，我讨厭你又多一點了。”
谌知冬淡定“哦”了一聲，點開手機繼續回消息。
溫喬沒明白許諾的意思，下一秒就收到回複。
【許記者：是不是因為我哥剛剛說你戀愛影響工作，才變成假的！】
……谌知冬頭上好大一口鍋。
【不是，本來就是假的。】
【別問了，你也別瞎想，等到了我一定完完整整告訴你行吧。】
車內安靜下來，寬闊的大道逐漸變窄，路面崎岖不平，颠簸了十幾分鐘終于到達目的地。
雖說谌總臨時增加錄制環節，把音樂會環節往後拖很不厚道，但他看起來也是提前做了不少工作，安全保障到位，只錄制兩天也包了一家環境不錯的海邊民宿。
這家典型的園林建築靠近海邊，方便欣賞美景和游玩散心，室內幹淨整潔，還貼心給小狗專門安排了住所。
幾乎所有人一看到海就忘了趕路的疲憊，沒收拾行李就結伴飛奔到沙灘上。
溫喬被分配到最裏側的單人間，許諾聽完她跟江晝的故事後意猶未盡，拉住她嚷着想跟她一起住，但跟着她走進去，看到房間中央的小床就識趣離開了。溫喬一個人慢悠悠收拾好行李和節目組發的物資，戴上口罩和防風帽往海邊走。
下午陽光正好，溫喬懶洋洋地躺在長椅上刷信息。
奇怪，江晝還沒回她消息。
節目應該錄完了啊，難道又去忙了？
溫喬嘴裏咬着的水果糖發澀，她索性收起手機，決定等江晝回來跟他表達清楚自己的想法。
海邊熱鬧的嬉戲聲中忽然混入幾聲争執。
“大家先回去吧，等下風大海邊會有危險……”
“陽光這麽好，哪有你說的那麽恐怖啊？”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請你們相信我！”
溫喬擡手擋住刺眼的陽光，眯眼看過去。那個穿着皮鞋就要往水裏踩的人好像是谌總。
他張開手臂努力阻止想去海裏玩的幾個人，很快被毫不留情地推開。
他的西裝上沾滿水漬，沙子撒到鞋面上，多少有些狼狽。
溫喬揉揉眼角，有些好奇。她這一路上大概了解到谌知冬是個執拗的利己主義者，倒沒想到會這麽堅持地管別人。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是我們節目組的嗎，我怎麽都沒見過你！”
“就是，你哪來的啊，別管我們，剛剛導演都說了自由活動，還說了有危險會有安全員通知我們。”
眼看着矛盾有激化的趨勢，溫喬果斷咬碎嘴裏的糖，一口咽下去，起身小跑着沖過去。
“我就是安全員。” 谌知冬一臉認真。
溫喬嘆口氣，加速沖上前解釋。
“魏哥，這是冬鏡海洋科技的谌總。”
她及時按住對面暴躁的魏哥，快速伸出手，笑着禮貌介紹。
“小溫，你說這是谌總？” 魏哥狐疑地看她。
溫喬微笑點頭。
“他剛還說他是安全員呢。”
“他兼職！” 溫喬心虛地輕笑，“對他兼職，安全員忙，他擅長水裏的事，就他來頂上。”
魏哥看起來還是不太相信，但總算表情緩和了些，微微點頭沖谌知冬打招呼：“谌總。”
他又轉頭邀請溫喬：“小溫要一起來玩嗎，我們不下水，太冷了，就是在水邊。你玲姐那裏好多水槍，一起玩呗。”
“不了，我還有事，魏哥你們玩吧。”
“那好吧。”
面前十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轉身離開，溫喬松口氣，谌知冬竟然又上前一步。
“不能過去！等下……”
“谌總。” 溫喬用力拉住他胳膊，“你別喊了，你說這麽久你看有用嗎！”
谌知冬絲毫不動搖，執着地往前沖，眼看要掙脫開她，溫喬一着急脫口而出。
“我跟你是一類人！”
手裏的力量消失，谌知冬回頭按住她肩膀，“我就知道，你聽得懂動物說話！那你怎麽不幫我勸那些人，剛剛有只寄居蟹說大風馬上要刮過來，你沒聽到嗎？”
！
寄居蟹？！
溫喬的表情管理瞬間下線，嘴角艱難扯了下。
“我沒聽到……我只聽得懂小狗說話。”
“哦。” 谌知冬似懂非懂，“那我們可能不完全是一類。”
廢話！能是一類嗎，他能聽懂寄居蟹說話也太離譜了。
溫喬深吸口氣，餘光忽然瞥到一團白色笨拙又緩慢地撲過來。
她習慣性彎腰接住，“耶耶，你怎麽過來了？”
“喬姐，不好意思，我沒牽住，耶耶一看到你就往這跑……” 工作人員着急地跑回來解釋。
“沒事……” 溫喬抱住小狗湊過來的毛絨腦袋，輕輕揉了幾下，“繩子給我吧。”
“你不去攔人是嗎，我先去了。” 谌知冬趁她松開手，急着轉身往海邊跑。
溫喬呼嚕狗毛的動作頓住，起身拉住他。
“等等……你擔心有危險，想阻止別人靠近海是吧？”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耶耶，“我有辦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