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何峥燃

何峥燃

Chapter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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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峥燃一路綠燈地把車開到了自己家樓下,熄了火坐在車裏抽煙。

手機響起來,是秦易打來的,他點了接聽,說話卻依舊很沖:“有屁快放。”

秦易早就習慣了自己兄弟說話的方式,他要是不高興,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在木淨一那吃了癟。

“怎麽了兄弟,萬聖節精心準備的糖沒送出去?”

何峥燃沒精力在這聽他陰陽怪氣,“你有事沒事,沒事挂了。”

秦易沒事,他就是想知道何峥燃的糖送沒送出去,現在送沒送出去顯而易見,為了安撫兄弟的情緒,他說:“我在暮色,你來不來?”

挂了電話,何峥燃看到了車旁邊的垃圾桶,他把自己腳上的拖鞋取了下來,隔着窗戶扔進了垃圾桶。

重新啓動車子,往暮色酒吧駛去。

暮色酒吧是他們經常去的一個酒吧,有兩層,一層是迪廳,二層是KTV。

只是還沒開出十米,何峥燃又倒了回來,拉開車門下車,把那雙還沒被他丢掉一分鐘的拖鞋重新撿回來,套在了腳上。

夜裏十點,何峥燃走進了他們經常去的包廂,踩着那雙被他遺棄又被他撿回的那雙拖鞋。

他的灰色衛衣上沾了雨水,顏色比幹的地方要深。

包廂裏的燈光顏色不停地變換着,以往喜歡唱歌聽歌的他在此刻覺得那音樂聲無比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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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見狀趕緊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免不了一頓嘲笑,“喲,你今天換風格了?要走落魄王子的路線?”

這個包廂現在就還剩兩個人,秦易是其中一個,另一個人見何峥燃進來,識趣地離開了。

何峥燃給了秦易一拳,說了個“滾”,就再沒多說一句話,站在點歌臺前關掉了惹人心煩意亂的音樂,朝沙發走去坐下,看到桌上滿杯的酒,他也沒管他們之前玩的什麽游戲,拿起來一飲而盡。

秦易突然覺得事情并沒有那麽簡單,他打電話叫前臺,讓他去給何峥燃買雙鞋,和一件黑色沖鋒衣。

吩咐完,秦易坐在何峥燃旁邊,端起一杯酒,跟他喝光的那個杯子碰了一下,“說說吧,木淨一又怎麽你了?”

***

木淨一在何峥燃走了之後冷靜了好半天才冷靜過來,她走進廚房把那個放有紅糖的杯子直接扔進垃圾桶,還有那壺燒開的水,她也倒進了水槽中。

可是喉嚨的刺痛并沒有消解,她再次從冰箱裏拿出那瓶冰水。

半瓶冰水下肚,木淨一才感覺嗓子舒服了一些。

回到卧室,找到備用機,登錄微信,找到跟梁同的聊天框,點進去,先是給他轉了一筆錢,又打下一行字:【把錢收下,以後也不用再見了。】

沒過一分鐘,梁同發過來一個OK的表情,【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Mu:【不能。收錢。】

梁同收了錢,木淨一在他收錢的下一秒,删了他的微信好友。

木淨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她很累,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了。

這些天,她白天犯困,能眯一會兒但是睡不着,晚上又大腦興奮地畫圖,晝夜颠倒,作息極不規律。

今天她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跟何峥燃吵架上,沒多久,抵擋不住身體的疲倦帶來的困意,睡了過去。

第二天上午,木淨一是被門鈴聲吵醒的。

她睜睜眼,感覺自己像喝了假酒一樣,頭快疼炸了。掀開被子,拖着依舊疲憊的身體起來去開門,連門外的人是誰她都沒看一眼,直接又回了卧室。

寧曼被木淨一的操作震驚到了,她連她的眼神都不配得到一個了嗎?

她站在原地愣了愣,提着一雙鞋一件沖鋒衣和幾個棒棒糖進了木淨一的家。

把那雙男款AJ扔在玄關,她換了鞋,看到地方那個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彎腰把它撿起來,沒在客廳看到人,把糖放在了茶幾上,衣服搭在沙發靠背上,去了她的卧室,才看到木淨一蒙着頭睡在被子裏,窗簾也沒拉。

“一一?一一?”

寧曼叫了兩聲木淨一,木淨一從被子中發出“嗯,嗯”兩聲,她才走過去坐在她的床邊,輕輕把被子從她的頭上拿下來,木淨一睜開了眼。

“昨天又跟何峥燃幹架了?”

木淨一聳聳肩,用一副“你明知故問”的眼神看着她,然後又聽見寧曼說:“你說你們老這麽幹架,怎麽沒有一次真的鬧掰啊,不累嗎。跟我說說這次又因為什麽?”

其實她也想過這個問題,他們總是幹仗,怎麽這麽多次也沒掰過呢,掰了吧,掰了大家都不用這麽痛苦了,也不用再相互折磨。

木淨一坐起來,沒有回答寧曼的問題,而是反問她:“你今天怎麽不上班有空來找我。”

寧曼知道木淨一轉移話題就是她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她也不多問了,不願說就不說了吧,就木淨一的驢脾氣,她要是不想說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今天調休,我已經連續好幾個周六加班了,最近手頭的案子都在收尾了,等徹底忙完我要休息一段時間。”

寧曼是個律師,主要做商業訴訟。

“而且咱倆得有一個多月沒見了吧,我每次給你發微信你都不回我,你忙我也忙,這不有空了我就來找你了,還趕了個巧,趕上你跟何大賽車手吵架的第二天。”

木淨一下了床,拉開抽屜找了一片感冒藥,就着涼水吞了下去,不想再聽到何峥燃的名字,她直接說:“能不能不提他了。煩。”

寧曼的目光跟着木淨一移動,“好,不提,你今天有事沒,沒事的話我帶你去吃飯了。”

木淨一答應下來,找了根皮筋把頭發綁上,胳膊擡起來的時候,毛衣袖子往下滑了滑,露出一節白皙的皮膚。

寧曼卻隐隐約約看到有一道紅印,她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一個不好的信息盤旋在她的大腦中。

“木淨一,你過來。”

“幹什麽?”木淨一沒聽她的話,按照自己的計劃與安排,走進了衛生間。

寧曼跟着她進了衛生間,抓起她的胳膊,把她的毛衣袖子往上撸,她真的沒看錯,确實有一條紅印。

“怎麽弄的?你別告訴我你倆昨天動手了。”

如果真是何峥燃弄的,她還真敢沖到他跟前把他大卸八塊,管他什麽法律與道德。

但直覺告訴她,不是。

木淨一的胳膊從她的手裏掙脫了,“沒動手,我自己弄的。”

果然。

她早就覺得木淨一有自殘的傾向,之前她一直不敢确定,今天讓她看見了。

“你有病啊,傷害自己的身體能得到什麽?”

木淨一笑笑,不想跟她解釋太多:“好了,我的大律師,我沒有傷害自己,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昨天摔了個杯子,确實是想給自己來一刀的,但是太疼了,我不敢用力。”

昨天晚上她把那個杯子摔碎之後,鬼使神差地拿了一小塊就往自己的小臂上比劃,她摁下去了,但是不敢用力,她太怕疼了。只流了一點點血,估計就是毛細血管破了而已。

寧曼要被她吓死了,将她牢牢抱在懷裏,化作哭腔,“你要吓死我了,以後別這麽做了好嗎,關心你在乎你的人真的會很心疼。”

木淨一拍拍寧曼的後背,“不會了,別擔心。”

待木淨一洗漱完化好妝,寧曼開着車帶木淨一去了一家火鍋店。

***

火鍋店裏,何峥燃靠着靠背,玩着筷子,一點食欲都沒有。

是秦易先看到了寧曼,又看到她身後跟着的木淨一,他“诶”一聲,“燃哥,你看那邊。”

何峥燃順着秦易的視線看了過去,看到了裹得嚴嚴實實的木淨一。

她從小就怕冷,一進入秋天,就像過冬了一樣,早早穿上了羊毛大衣和長筒靴。

也因為她瘦,就算穿多少都不顯得臃腫。

何峥燃現在并不想看到木淨一,只要看到她,他腦子裏就會下意識蹦出那個名字。

“老秦,幫我查個人。”他是看着木淨一說出的這句話。

“誰?”

“梁同。”

“別的信息呢?”

“沒有別的信息,就一個名字,同是同樣的同。”

秦易快要噴血了,別說全國了,就是整個青黎同名同姓的人又有多少,這怎麽查。

但是關系到兄弟,再難查他也得去辦,秦易應了下來,“行,你給我點時間。”

何峥燃拿起手機,找到寧曼的微信:【別點紅油鍋底,吃鴛鴦鍋吧。】

寧曼并不意外在這裏遇到他,她也沒去找何峥燃的位置,本來就是想點鴛鴦鍋的,她直接回複:【好,但是你能告訴我你倆怎麽了嗎?】

她等了兩分鐘,何峥燃沒回,罷了,這兩個人一樣的脾氣,但是她得把今早那件事告訴他:【不說算了。但是我要告訴你,一一有自殘的傾向,我希望你以後跟她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別總刺激她,她原生家庭什麽樣你比我清楚。】

何峥燃一點都不意外,他也知道木淨一有自殘傾向,在她情緒不受控制的時候會下意識做出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

昨天他挺不應該的,但是面對那樣的事情,他已經很克制了。

何峥燃:【嗯。】

看着木淨一吃了東西,何峥燃這才吃了點東西下去。

那邊秦易早就吃飽了,坐在位子上給他搜索着關于“梁同”的信息,他在一些群裏問了問,還真有人見過這個梁同,把他的頭像頁截圖過來,秦易把手機遞給他:“你看是不是這個頭像?”

何峥燃看着那個頭像,跟他昨天看到的那個頭像不是一個,他搖搖頭:“不是。”

秦易收了手機:“那我慢慢查吧。你吃好了沒,完事兒撤了,下午我去趟俱樂部,你去不去?”

何峥燃并沒有吃飽,他是根本吃不下去,放下筷子站起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目光落在木淨一他們那桌,穿着自己的衣服:“不去,我回家了。”

秦易真看不慣何峥燃這副樣子,吐出兩個字:“德行。”

“結賬,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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